《十一月尚未到来》吃年糕的牛油果

11、惦记

　　程母名叫郑妤，和她身上这种内敛沉稳的气质很搭。宋临秋安安静静听着她讲程续往事，程续在她口中仿佛是个任劳任怨的十项全能，郑妤说完还拍了一下宋临秋肩，重复道：“跟他在一起呢，你别有包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尽管使唤他就行了嗷。”

　　宋临秋听到这儿愣了一下，然而她没能细想，就听见程续喊：“汤也好了，来吃饭吧！”
　　郑妤就十分自然地牵着她起身，临了还特意嘱咐一句：“在这儿也不用拘束，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宋临秋一时间有点被她的态度吓到，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局促地点了点头。
　　她想起赵越微信上问他的话，还有程续郑妤的反常，脑中闪过一个有点荒谬的猜想，并且再次被吓了一跳。

　　难不成她和程续真的……
　　她强压着心绪吃完了这顿饭，并且在郑妤再次邀请她留下时仓皇出逃，紧接着就发消息给了赵越。
　　合上门一瞬世界安静，宋临秋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感觉大脑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满了。

　　赵越再次回了问号，隔了一会儿又问：“还是说合着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跟程续谈了？”
　　宋临秋有些汗流浃背了。

　　赵越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真服了，头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宋临秋你真是一点恋爱没谈过啊？行吧我跟你摊牌了，程续喜欢你好久了，刚入学就开始追你——话说回来你俩还真是配，两个奇葩碰一起还意外成了soulmate。好好好，这恋爱你就谈吧，谁谈得过你俩啊。”
　　宋临秋一怔。

　　程续之前追过她她是知道的，但是后来由于两人关系在赵越的帮助下慢慢变好，宋临秋以为会向着普通朋友进展，没成想程续的意思居然一直没变过。
　　而她当时还觉得是赵越跟程续看对眼了，她都已经准备搬个凳子过来磕CP了，结果现在告诉她女主角其实是她，并且之前赵越的行为都是撮合自己与程续？

　　宋临秋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而赵越听她这边没动静就继续说：“昨天程续还把你俩聊天框截给我看，问我你是什么意思——我谈了这么多次恋爱，虽然最后都是分了吧，但是经验我绝对管够。我看了你俩聊天记录都觉得匪夷所思，真的，这都能走到一起是真的牛掰。”她最后还来了个总结：“好好谈，从此，姐的经验还可以加上你这条——只要两个人同时够神经，也是有几率成的，当然，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

　　宋临秋：“……”
　　“别问姐，你俩这样的我也是头一次见，待我回去再研究研究。”赵越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刚好大年初一成的，以后纪念日都不用记了，有点心机啊这小子。哦对，你别看他话多还花言巧语，内心估计纯情的要死——这种你就可着撩吧，以我的经验，撩起来特别好玩。”

　　宋临秋不太明白她说的“有点心机”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想这些细枝末节。赵越总结完其实她自己也感受到了，但至少目前来说，程续今天一天都很沉默，微信头像都沉寂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点进去看，才发现程续换了个头像。

　　是昨天海边灯塔下自己的背影。
　　这张照片不知是他什么时候拍的，宋临秋点开大图看了一下，再次返回竟发现程续又换了头像。
　　这张图上就只剩灯塔了，但宋临秋甚是满意。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一向不太愿意看见自己照片出现在任何社交软件上。以前和赵越出去玩，赵越想用两人合照发朋友圈都被她严词拒绝。
　　宋临秋盯着灯塔看了一会儿默默退出，按返回的手勉强刹车，又点进了他朋友圈。

　　大部分是段子，最新更新的一条只有两张图片，一张是昨晚的海边，另一张是宋临秋窗外一棵常绿的冬青树。
　　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这树附近只有这一棵，几乎成了这里的标志性树木。

　　宋临秋又往上划，才注意到程续朋友圈封面是一张手写字。
　　“不到山穷水尽，天地座上宾；怎敢桀骜不驯，张榜聘知音。”
　　这字还有些眼熟。
　　她心念一动，打开相册开始翻。
　　一直翻到去年六月六号。

　　她才想起来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学习圈账号。
　　她大二开学时就发现这小程序已经暂停服务，当时只觉得可惜，却没想到有人一直记她记到了现在。

　　被惦记的感觉真奇妙啊。

　　她点进聊天框，先发了个表情包预热。
　　程续秒回：“什么事？”

　　宋临秋有意逗他：“怎么秒回，暗恋姐？”
　　“是啊你怎么知道。”
　　从回消息速度能感觉到程续犹豫了一下，宋临秋乐了。

　　良久她才正色：“开玩笑的，这回正经问，你字这么好看，跟谁练的？”
　　——她揣着明知故问的心思，却莫名激动起来。

　　程续这一回隔了半天才回消息。
　　“跟你学的。”
　　“我没有开玩笑。”

　　宋临秋的笑僵在了脸上。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真正从他这里看到这句话时，那种心情还是很不一样的。
　　她闭上眼平静了一下，才慢慢敲字。
　　“嗯。”
　　“知道了。”

　　.
　　初二滑雪场就开始营业，宋临秋没放过任意一次拿钱的机会，起了个大早就拿上了钥匙。
　　出门时她照常看了眼手机，程续的消息就心有灵犀一样见缝插针钻了过来：“你今天去雪场吗？我送你。”

　　宋临秋锁了门，就在楼道里等他。
　　今天室外温度更低，程续出门时还多拿了一件厚外套给她披上。
　　宋临秋感受着肩上多出来的重量，低声吐槽：“这点冷又冻不死我。”

　　“但是会感冒。”程续说着开锁上了车，迅速打火，给发动机预热，“感冒不好受。”
　　车内温度慢慢变高，宋临秋感觉要出汗，赶紧把厚外套扯下来抱在了怀里。

　　五分钟到了雪场，年初二雪场也没什么人，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关了窗子昏昏欲睡，两个人走员工通道进了大厅。
　　程续在宋临秋身边的插座旁坐下，手机自动连上了大厅里的WiFi。
　　可能因为今天雪场没有游客，网络出奇地顺畅。

　　大厅里暖气太足，宋临秋来了刚坐下就开始打瞌睡，程续从休息区拿了个抱枕过来给她枕着。
　　这一天太过平静也过得太快，宋临秋几乎玩了一天手机，程续居然也老老实实没乱跑。

　　宋临秋看着他缩在角落的身影莫名有些可怜，看眼时间，掐灭了手机，走到程续身前，伸手抬起他下巴：“我下班了，滑雪去吗？”
　　程续手机熄了屏。
　　他抬着头看向宋临秋的眼睛，眼神缓缓向下，盯住她嘴唇。

　　宋临秋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犹豫着放下了手，却很快又反被程续握住了手腕。
　　完了。
　　这是她心里第一个想法。

　　两个人躲在柜台下面，外头的人几乎看不见里面的人，于是程续很快靠了上来，却只是凑近了她耳朵。他呼吸声有些重，宋临秋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却只是听到他小心翼翼问：“可以亲吗？”
　　宋临秋眼皮一跳。
　　程续太主动，她一时间反倒不知道怎么应对，干脆恶向胆边生，扭头先亲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