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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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噩梦了。
洁世一从梦中惊醒。
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微弱的光印照出洁世一额间细密的汗珠，瞳孔中映出手机上的画面。
现在时间凌晨四点，室友都还在睡梦中，今天上午的课在九点开始，他还有时间再睡会。
闭上眼，洁世一回忆起刚刚做的那场噩梦。没过多久，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里面透着纯然的迷茫，刚刚他，做了什么梦来着？
洁世一最近有些苦恼，也许是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和他关系很好的蜂乐很快看出来，在去教室的路上凑到洁的身边。
“洁最近是有什么烦恼吗？脸色很差哦。”
“啊。”看到是熟悉的友人，洁顺势说出了心中的苦恼。
“其实我最近啊，经常会做噩梦。总是半夜被吓醒，所以有点没有精神。”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洁世一毫无头绪的问题，蜂乐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是因为那个吧，绘心先生前段时间说的特殊测试。”
洁世一想起来，前段时间绘心甚八把学校里的一批哨兵喊了过去，说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测试，测试特殊，不方便在学校里进行，所以他们会使用一些手段，连通测试者的梦境，在梦中进行测试。
“当然，”那时的绘心甚八说得不甚在意，“虽然只是梦境，但也不排除死亡的风险。在梦中死亡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但可能会因为突然的连接中断对记忆产生影响。”
“不过我想，”绘心甚八话锋一转，“既然是能被我选中的哨兵，应该不至于在这种测试中莫名其妙死掉吧。”
虽然想起了可能导致自己做噩梦的原因，洁世一却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中。
如果说死亡会导致记忆丧失，那岂不是说……他连一轮测试都没有活下来！
“蜂乐，之前的测试是什么样的？”
“诶？说是什么样的……就是普通的测试哦。”
普通的测试……
将心中隐隐的不对劲暂且藏起，洁世一该开始今天的课程了。
“啊，洁！”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正端着餐盘准备找空位吃饭的洁世一转过身。不远处的餐桌上坐着正向自己挥手的玲王，以及虽然在吃饭整个人却快要趴在桌子上的凪。
这两个人洁世一认识，但在他的印象中，他们并不熟。
一般来说，因为哨兵的不稳定性，哨兵的觉醒时间通常都较早，16岁觉醒的哨兵都可以算得上高龄了。
而洁世一的觉醒时间，则比已知的最高龄16岁还要再多两岁。
说是觉醒时间倒也不准确，洁世一平时一直表现得像是个不会分化的普通人，直到大学开学前夕的体检，才被查出他早已分化成了哨兵。
突然砸在头顶的消息对于洁世一来说，无异于是给他的最好的成年礼物——从小就作为顶级哨兵诺阿的迷弟的洁世一，连做梦都想分化成一个哨兵。只是一直以来毫无变化的身体不断地告诉他残酷的事实，他连通往“成为像偶像一样的人”道路的门票都得不到，他只是个普通人。
而现在，无意间获得上天慷慨馈赠的洁世一，像个饥饿许久的野兽吞吃着所有关于哨兵的知识。
至于那两个家伙，洁世一端着餐盘走向玲王他们，他听说过这两个人。
即使是在哨兵如星海的这所学校，玲王和凪依然能靠实力和天赋成为这片海洋中最为耀眼的星星之一。
他们有他想要吞噬的力量。
“你们好。”挂着称得上是乖巧的笑容向两人问好，洁世一将餐盘放上桌，和快吃完的新星们坐上了同一桌。
高大的白毛米菲兔立马放弃盘中只剩一点的饭菜，转移阵地坐到身形稍显瘦削的少年身旁，两手搭上对方的肩，全副信任地将自身的重量交付给洁，口中还要抱怨：“洁的态度也太冷淡了。”
全身僵硬地任由凪的动作，虽是第一次见面，对方过于熟稔的态度反而让洁世一感到咋舌，忍不住怀疑起来，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吧？
好在玲王很快解答了洁世一的疑惑。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洁呢，”玲王笑眯眯地单手撑着头，漫不经心望向自己的目光，却让洁有种被蛇冰冷的体温一寸寸碾过全身的森冷，“不过哪一种的洁都很棒呢。”
话音落下，阴冷的感觉消失，刚刚的一切仿佛是洁的幻觉。
“凪，你也不要一直黏着洁啊，你这样洁怎么吃饭？”
听到玲王的话，凪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磨磨蹭蹭地松开了对洁肩膀的钳制，让洁得以吃饭。
只是没过多久，不安分的双手又动作了起来，凪理所当然地问道：“洁的精神体呢？怎么没有放出来？”
“啊。”下意识地，小巧的黑兔出现在洁世一的头顶，下一刻黑兔被大型白兔捧入自己怀中。
直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体被凪亲昵地捧在手中把玩，洁才觉出些似是而非的熟悉来，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其实真的和他们相熟。
可玲王也说了，他们现实不过第一次见面罢了。仅仅是在梦中短暂的相处，就可以让他们的关系如此靠近吗？
洁世一不知道。
在食堂告别玲王和凪，短暂的午休过后，洁世一该去哨兵专用的体能课教室了。
体能课是洁世一目前最为苦恼的课程，和其他早就习惯体能训练的哨兵不同，虽然洁以前也有自己进行一些锻炼，但和学校里系统而精确的训练菜单完全没法比。
更重要的是……洁世一看向早就到达教室，在一角等待的下睫毛精。对方似乎也正好看过来，没什么感情的眼仿佛在对上的那一瞬间就积蓄起无数种杂质，在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又来了。
洁世一在心中叹息。
这段时间开始，这位体能的优等生突然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家伙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怨气。
大概也是因为梦吧。
洁世一想。
凛也是在那之后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就改变了。
今天下课了还是去找绘心老师问一下吧……
在被刀锋般的视线时不时剐过的一节课结束后，洁世一几乎是以跑的速度离开了教室。
“之前的测试？”绘心甚八无机质的眼望向洁世一，“早就结束了哦。”
“什么？”
“说到底，这个测试只有一个礼拜，早就结束了。至于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噩梦，应该只是普通的做噩梦了而已。不是常有的事吗？晚上做了奇怪的梦等到睡醒就立马忘了内容之类的。”
不过……”绘心甚八挠挠头，“看在你看起来很苦恼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虽然理论上来说现在不应该公布的，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是什么？”做噩梦的原因没有找到，洁世一情绪明显低落起来，但听到绘心的话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被选中了哦，洁世一。”
“？！”
“过两天就会有通知发给你们了，被选中的哨兵要参加为期一个月全封闭的特别集训。”
“谢谢你绘心老师。”洁世一握紧了拳头，脸上扬起笑来，“因为你这句话，我突然有干劲了。”
在洁世一要离开办公室时，绘心甚八叫住了他。
绘心甚八脸上露出古怪的笑。
“虽然你有猜测噩梦是因为梦中的死亡，不过你在之前的测试中，可从来没有死哦。”
“那会忘记测试的内容吗！”
回答洁世一的是被绘心带着愉悦笑容关上的门。
……
又……做梦了？
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洁世一茫然地眨了眨眼。
小黑兔因为对环境的陌生，在洁世一的脚边不住地蹭着他的脚腕。洁世一这才发现，他竟是赤着脚在这片空间。
蹲下身捧起自己的精神体，小黑兔窝在主人的手心中，安稳下来。洁世一便就这么赤着脚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突然传来隐约的猫叫，洁世一往声源处走去，不一会，光着的脚边再次传来毛绒绒的触感。
低下头，小巧的豹猫在洁世一脚边亲昵地蹭着。这只豹猫，他似乎见过。
在洁世一这么想着的时候，豹猫的主人声音就传了过来，同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啊，是洁呢。”蜂乐和他的精神体如出一辙地蹭着他所喜欢的对象，“没想到连做梦都可以见到你，我们果然很有缘呢～”
“蜂乐！太好了，”看到熟悉的好友，洁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看到蜂乐在身边突然就安心下来了。”
“说起来，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熟悉的人在身边，洁世一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带着探究打量起这一片漆黑的空间。
“嘛，”蜂乐自然地牵起洁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只要往前走的话，总会看到光的吧。”
“哦！”被蜂乐牵着向前，洁应道。
“说起来啊，”似乎是无边的黑暗和天地间仿佛只剩两个人的孤寂让人突然涌起了倾诉欲，蜂乐突然开口了，“第一次和洁见面是什么样的呢？”
“啊……”洁世一思考了一会，开口，“是在初中吧，当时在回家路上，我看到你被几个混混堵在了小巷里。虽然害怕的不行，但我还是冲了进去。不过我也打不过混混，所以冲进去以后只能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着你赶快跑了。”
“是哦。那时候的我刚分化没多久，那群家伙经常莫名其妙地把我堵住，自说自话的说着‘这就是哨兵吗’‘连这种弱鸡也能成为哨兵吗’之类的话，然后把我打一顿。遇到洁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没有被打哦。”
“蜂乐……”
“没关系哦洁，我很开心。”洁感觉到蜂乐握着的手又紧了几分，“因为这个我才遇到了洁嘛。”
“说实话，那段时间我真的很讨厌哨兵。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哨兵一定要是强大的，为什么我会分化成哨兵，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是个哨兵就要被那群混混堵在巷子里……”
“但我最讨厌的其实是虽然成为了哨兵却依然弱小的自己。”蜂乐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注视着洁，“我很开心可以遇到洁哦。”
“洁总是那么的耀眼，总是出现在我希望你能出现的地方，陪在我的身边。也是因为洁，我才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哨兵哦。毕竟，我也想要保护洁嘛。”只是洁从来不需要我的保护，身边也不是只有我一个。
“洁，只看着我吧。”蜂乐凑近了洁，捧起他的脸。
两人距离只在咫尺，呼吸相融。
洁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不知何时身后伸出一双手，扼住了洁世一的脖颈。
那双手没有放松的打算。很快，手下的脉搏停止了跳动，刚刚还鲜活的人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随着双手的松开，软软地倒在地上。
不满的话语紧随其后响起。
“你要一直叽叽喳喳说到什么时候，河童头。”一直隐没于黑暗中的人露出了他的身形。
“什么啊，是凛凛啊。”蜂乐话语中带着笑，看向系师凛的眼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不用这么看着我。”凛对蜂乐突然紊乱般暴涨的精神力视若无睹，“你也做过同样的事吧。”
“啊啦，暴露了吗。”
“你们想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凛把视线移向倒在地上的洁，“但洁只要注视着我就够了。”
“下一次我会成为他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