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神明与狐狸与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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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讨厌这世界。
络绎不绝的信徒，源源不断的供奉，召之即来的仆从，阿谀奉承的下属。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容易得到。
唾手可得的一切却没让御影玲王感到满足，他只觉得心口空空荡荡。里面应当塞进什么，他不知道。
神明不该有自己的感情。他们的诞生就是和人类的交易。人类将他们的一切献给神明，神明回赠人类健康顺遂。
神明的日常像一张张重复而不变的黑白相片，只一眼便能看到头。
这让神明感到恐惧，想打破却遍寻无方。
但某一天，重复被打破了。
一只野狐狸闯进了神社。
大惊失色的仆从们慌张地想要赶跑这只误闯的狐狸，却被一一躲过。
意外闯入的狐狸却让神明感到惊奇。神明挥退了惴惴不安的仆从，来到狐狸的面前。
神明可以感觉到，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准确来说，这是一只狐妖。
“你为何来这？”
“唔……因为受伤了？”刚刚还身手灵巧的狐狸这会儿又显出懒洋洋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就地躺下，眯着眼睛睡去。
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曲意逢迎，神明大人仿佛看到了某种不一样的可能性。但他只是故作平淡地说道：
“我可以允许你留下。但你要陪着我。”
“好吧。”反正也无处可去的狐妖顺势答应了这个提议。
仿佛是黑白的相片被填充上颜料，玲王一下子就觉得生活多彩起来。
狐妖名叫凪诚士郎，就此留在了神社。但他也不一直待在神社里，偶尔会外出游玩，再把外界的见闻带给玲王。
即使听着凪并不怎么生动的描述，玲王仍是能在脑中描绘出一副绚烂的景象。和他的神社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他找到了他的宝物。神明大人这样想着。他把他的宝物填进心口的空洞，以为这样就能稍许缓解那股没来由的孤独。
可神明大人没注意到，那只是对自己徒劳无功的欺骗罢了。就像被塞进了一块不匹配的拼图，整体显得突兀而丑陋，而阴冷的孤独仍会顺着细小的缝隙无孔不入地渗入心口。
“玲王为什么不亲自出去看看呢？”
看出神明对外界的向往，白毛狐狸发出这样的疑惑。
“亲自出去？”玲王迷惑道，对啊，他为什么从未想过呢，他可以亲自去领略那些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只是刚升起这样的念头，意识深处就冒出来另一个声音，“不要出去”“不要……”“……再”
黑色的丝线从底下缠绕而上，随着在耳边响起的呢喃划过耳朵、嘴巴、眼睛，将之一一封锁，似乎不想再让他升起这样的念头。
“玲王？”久久得不到回应，凪忍不住喊了声身旁似乎不太对劲的神明大人。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感受着浸透里衫的冷汗，玲王勉强笑笑，“再说吧。”随即走回他的内殿。
说着“再说吧”的神明大人再也没动过出去的打算。直到后来，他无法再出来了。
倒也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过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罢了。
步入现代的人类早已失去了对神明的信仰，而失去所有信仰的神明最终的归宿，是消失在天地间。
失去大部分信仰的神明窝在神社内闭门不出，只双眼无神带着些神经质地、一动不动盯着门前路旁钻出的小草。
这就像是他。玲王想。明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生命力，却仍苟延残喘，妄想着可以继续活下去，而结局只是在无人知晓的某天悄无声息地死在这被遗弃之地。
不远处的草丛响起了动静，玲王转动眼珠，一只白毛狐狸窜了出来，随后化身成白发的孩童，走向神社。
“凪，”压抑的情感藏在平静的话语下，“你比平时回来都晚。”
“是吗？”凪眼珠转向左上方，试图回忆起平时的时间，但年岁久长的妖怪何时在意过这个，所以他很快看向玲王，随意道，“啊，大概是最近认识了一个孩子吧。”
“认识了一个孩子？”玲王再压抑不住埋于愤怒下的恐惧，“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凪。”
“玲王，你怎么回事？”凪却奇怪玲王连他正常的社交都要加以阻挠，“对方只是个孩子罢了。”
“凪，不要相信人类……”回想起一个个抛弃他的信徒，玲王脑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
是谁！
但再想回忆时，玲王却怎么都回想不出对方的模样。
“玲王？你又怎么了？”凪偶然间发现，玲王有时会陷入这种奇怪的状态，仿佛突然之间就将自己隔绝在一个小世界内，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不，没什么。”没有再说什么，玲王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殿内，就像两人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变化终究还是产生了。
来自于突然闯入神社的小小黑发男孩。
在有人踏入神社时，玲王就感觉到了。但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误闯。可男孩却是径直走入了这座神社。
“你找谁？”看出男孩探头探脑似是寻找的模样，玲王直接出现在了男孩的身后。
“噫！”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洁世一转过身，入目的是一个身着古代衣饰，满身贵气，和他年龄相仿的紫发男孩。
虽然鼓起了勇气上山，但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的洁世一在看到男孩时，忍不住松了口气，既然有人在这，那他大概是没有找错的。
“我来找一个朋友，”洁世一回答道，“这里除了你还有人住在这吗？”
“人？”玲王嗤笑，“你觉得这种偏僻的地方会有人住吗？”最近心情不好的玲王忍不住升起吓唬对方的想法。
“诶？”但小小的孩子并未露出恐惧的神情，在短暂的思考后，他忍不住惊喜道，“那你是不是神明大人！妈妈告诉我只有神明大人才能住在神社里。”
看到男孩欣喜的神情，玲王突然为自己之前还想要吓唬对方的行为感到羞赧。他轻咳两声：
“算你有眼光。”这就是默认了。
“那神明大人可以和我成为朋友吗？”洁世一再次发动星星眼攻势。
“御影玲王，”从没被人如此主动示好（曾经的下属：？）的玲王无措地撇开头，别扭地开口道，“叫我玲王就好。”
“玲王！”从善如流接下称呼，洁世一礼尚往来，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叫洁世一！世界第一的世一哦！”
那一天，第一次有了神明朋友的人类孩童，和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朋友温暖的神明大人，就这么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落日西斜，橘色的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他们的身上，洁世一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玲王再见！”无忧无虑的孩童笑着道别，并许下再见的承诺，“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玩哦！”
完全忘记了自己偷跑进神社的初衷呢。
目送着洁世一的离开，玲王轻抚过胸口，他寥寥无几的力量，增强了？
后知后觉地，玲王毫无缘由地焦躁起来，那个小鬼，可没说下次是什么时候，而他除了对方的名字，一无所知。
无来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数着日子的玲王，很快等到了小小信徒的再次到访。
“诶？这是什么？”洁世一好奇地提起对方随意扔到自己手中的长绳，长绳下坠着个接近长方形的物体，上面写了几个字，可洁世一看不懂。
“是御守。”
“啊！这个我知道！妈妈说这里面有神明大人的祝福，玲王也是要祝福我吗？谢谢你！我会随身携带的！”因为收到朋友礼物而开心的笑脸却很快皱起，“妈妈告诉我朋友之间要礼尚往来，玲王送了我御守，我却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
孩子的心就像是六月的天，才刚显出雨势，转头便又放了晴。
洁世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足球挂件，递给玲王：“对了！这是我前两天买的，店员姐姐说给我施加了可以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魔法，虽然你大概不需要成为世一锋……但我把我的第一分享给你！”
看着挂件，玲王有些心情复杂。他送御守多少有些出于私心，御守上附着了一丝他的能力，虽然确实有守护的意味，但更多的是能让他知道对方的情况。而对方送给自己的……却是毫无疑问的赤诚之心。
脸上忍不住升起红的玲王夺过挂件立马转身，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的现状，嘴上还倔道，“这种凡物以前连作为我的供奉的机会都没有，看在是你送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洁。”白毛狐狸隐匿身形在街巷间游窜，在发现自己的目标后幻化成普通的孩子，叫住了对方。
“啊！是凪！”怀抱着足球的洁世一在看到凪后惊喜出口，“我要去踢足球，凪要一起吗？”
向来懒得运动的狐狸转了转眼珠却是随口应到，“好啊”。
有玲王的味道。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挂在洁世一腰间的御守，明明自己的力量都所剩无几，却还是分出了一丝给洁吗？
明明……自己也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时间罢了，洁就和玲王这么熟了吗？
洁要背叛我，选择玲王吗？
啊，还是算了，不过是一个暂时比较有趣的玩具罢了，既然玲王难得有想要的，那就给他吧。
“凪！”被温热的手猝不及防牵起，洁世一带着凪奔跑起来，“快点快点，哈哈，我看到有人在踢球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嗯。”凪紧抿嘴唇，不动声色将被牵住的手紧紧回握。
既然洁都主动牵住他了，那也没有再让他逃走的理由了吧。唔，虽然有点对不起玲王。
三角稳定的表象在某天被打破。
“玲王，我想去上学。”平静地在神社前的空地上沐浴月光的狐狸突然开口。
对于向来没什么欲望的凪突然对某件事表示出兴趣，玲王忍不住好奇。
“怎么会突然想要上学，人类的知识你又不是……”
“不是这个，”未完的话语被打断，开口的人笃定道，“玲王知道的吧，是因为洁哦。他最近放学后都在部活，和洁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拢于袖子下的手被攥紧，玲王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凪，他只是个人类。”
不知是要说服对方，还是为了催眠自己，玲王重复道：“他只是个人类，人类的生命不过在眨眼间，你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
对，没必要在人类身上倾注心血，黑发少年含笑牵着自己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最后定格成一片红。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回忆的玲王将之定义为警示，他忍不住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和人类纠缠过深。
“那玲王呢？”察觉到被对方抠出褶皱的衣袖，凪问，“玲王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是。”
“原来发生了那些事也不过如此吗？”狐妖的喃喃自语没被第二个人听到。
从第二天起，洁的班上来了一个总是在发呆和睡觉的白毛少年。
洁世一觉得，这世上总有种冥冥之中的奇妙。
他有两个非常好的朋友，而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人类。
虽然其中一个一直表现得像个普通人，但他潜意识里隐隐能察觉到对方的特殊。毕竟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对另一个孩子说自己住在山上的神社里的，那是神明的居所。
虽然小时候的他信以为真，悄悄跑去神社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但也是因为这个意外，他认识了嘴硬心软的神明玲王，对方还给了他代表祝福的御守。这个小小的护身符一直被他妥善地贴身保管着。
只是不知从哪天起，一向对他一副好脸色的玲王不再，他总是绷着脸将所有的情绪藏起。于是洁世一读懂了其中的拒绝，虽然仍是会上山参拜这被时光遗忘在角落的神明，但终究次数有限。
大概可以算作他单方面认为对方还是他的朋友。洁大大咧咧想。
而凪，就是一直表现得很正常的那个家伙，他们从国小认识，国中成为同学，再到可以随意到家中做客的程度，洁认为他们的亲密远超一般的朋友。
但即使是这样，对方仍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没有家庭地址也没有家人，除了一个名字，对方与这个世间的联系，似乎只有自己。
洁世一有些挫败，他觉得自己似乎很不擅长交朋友。无论是玲王，还是凪，即使自己交出了百分百的诚心，对方都不太领情呢。
敲门声拉回了洁世一的思绪。
在说完“请进”后，门后不出所料露出了凪那张越发出众的脸。
“世一，”高大的白发少年习惯性地进门怀抱住比他身材小了一号的洁世一，然后安心闭眼，“充电中……”
本就坐在榻榻米上的洁世一差点被凪的怀抱带得往后躺倒，但好在最后他稳住了。
这是高三的暑假，刚逃脱课业压迫的毕业生们终于可以短暂地喘口气，然后再过几个月，随着自己的志愿去往一个个远方开启新的生活。
洁世一也是如此。
新的生活伴随着别离。
“凪，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我的梦想吗？”
“唔，是要成为世一锋吗？”闭着眼的少年迷迷糊糊道，呼出的热气洒在洁世一的脖颈处，让他忍不住泛起痒意。
洁世一紧了紧拳头，视线扫过书桌上的信件，又放松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凪，我决定去德国。”
“那我也跟着世一去德国不就好了。”不甚在意的话语再次响起。
洁却抿了抿唇，慢慢开口道，“凪。”
“怎么了？”察觉到洁话语的认真，凪将埋于洁的肩窝的头抬起。
“凪，你到底是什么呢。”四目相对。
“我？洁的心里，不是很清楚吗。”虽然是疑问句，凪却说的异常笃定。
“我想要凪亲口告诉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对方这近乎承认的话语，洁还是不自觉松了口气。
“洁虽然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但其实对朋友有很强的控制欲吧。”没理会洁反驳的“有吗？！”，凪继续道，“我是狐妖哦。”
随着话音落下，凪的头顶出现了毛绒绒的耳朵，他把洁世一的手按在自己的耳朵上，“很可爱吧？”
触电般缩回手，洁世一侧过身试图掩盖逐渐升温的脸颊，嘴上却嘀嘀咕咕道，“我又不是那些小女生。”
“洁果然很可爱呢。”回应洁的是大型犬科动物再一次的熊抱。
“所以你真的住在神社？”
“是哦。”
“那你和玲王？”
“我们当然是认识的。”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因为神社里的洁是属于玲王的。”看到洁一脸疑惑的表情，凪止住了话头，“不，没什么。”
伴着月光回到神社，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殿内的玲王。
“玲王。”对方枯潭般的眸转向了他，“世一说过两天山下有祭典。”不在意对方稍微闪过一丝光亮的眼，凪继续道，“他有邀请我一起哦。”
几天后，凪如约赶到和洁约定的地方，即便穿着普通的休闲衫，凪还是一眼在人群中锁定了对方。
“世一。”不动声色地揽过洁世一的肩膀，也挡住年轻男女跃跃欲试的目光，凪往后瞥了一眼，啊，果然来了呢。
偷偷跟在凪身后来到祭典场地的玲王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了。
普通人看不到神明，所以玲王只用防备能看到他的两个家伙就行。
可是……随着人声的喧嚣与各色的商贩进入视野，一些久远的回忆似乎重新涌入脑内。
好像有谁牵起了他的手，笑着把他拉入人群中，偶尔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耳边会附上那人轻柔的低语，细碎的发丝拂过脸颊带来轻微的痒意，玲王却希望他们靠近的时光能更长，更久。
是谁？玲王愕然。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离开过神社，这段回忆缘何而来？又或者……不便宣之于口的隐秘期盼破土而出，竟是连在现实中都要折磨他。
玲王抿紧双唇，挥去那些莫名的想象，仍跟在凪和洁身后。
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怪异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就好像……他真的曾和谁在这条相似的街上同游。
巧克力香蕉入口的滋味意外的香甜，黑发的少年蹲在捞金鱼的小摊旁一脸斗志昂扬，转眼一副面具附于自己脸上，恶作剧得逞的少年拿着苹果糖嘻嘻笑着跑远，却在下一秒被追上，两人十指相扣。
玲王此时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眼前不知何时已失去了两人的身影，玲王却像是知道二人在何处一样，径直往某处走去。
随着人影渐稀，玲王竟是走到了神社附近的一片空地。
“啪”的一声，是烟花的声音。烟花大会开始了。
所有的声响都被炸开的烟花掩盖。
在无人处，他曾在烟花下青涩却激动地握住少年的手，吐露心中难言的情愫。
而现在。
玲王看着头顶狐耳的白发少年凑近曾与他亲密无间的少年，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洁忍不住轻笑起来。
狐耳耸动，凪似有所感斜眼看向身后。
目光相对。
凪露出一个笑。
玲王再忍不住，以近乎奔跑的速度走到洁身后，抱住了他。
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引得向后倒去，却没有如洁想的那样倒在地下，他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满腹疑惑的洁抬起头，在看到是熟悉的神明后，惊讶转化为喜悦。
“啊！玲王！”
玲王却只是紧紧抱着洁，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啊，洁不就是他的珍宝吗。他为什么会忘记呢。
愚昧的村民叫嚣着抓住毫无防备的少年，宣判了他的罪行——与神明相恋，纯白的少年在绝望中孤独的死去。等玲王赶到时，他只看到了一个闭着双眼，仿佛正在酣眠的躯壳。
神明的心从此空出了一块。
这个村子从此失去了神明的庇佑，而不再被神明祝福的村民很快因为各种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是为无辜死去的少年迟来的祭奠。
神明将自己一部分的力量溢散于世间，以期能找到恋人的魂魄，保佑他的来生。而神明则因为力量的骤然消减，安于神社内修养再也没有离开过。与此同时，神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遗忘的记忆骤然涌入脑内，玲王抱住洁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从前疑惑的地方也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洁就心生好感？因为曾经的他们是最亲密的恋人。为什么每次见到洁都感觉到力量的增强？因为曾经的他溢散出的力量成功了，它找到了洁，并且代替自己守护他，待他再次见到洁，完成任务的力量便回归了本体，也让本是奄奄一息的他，恢复了些许气力。
祭典的最后成了三人行，身形高大的神明和狐妖将两人间本该是正常体型的少年衬得娇小。两人一个搂肩一个牵手，明明是路人都觉出不对劲的危险距离，洁却一无所觉，只将目光投注于因为快要结束而气氛愈加高涨的街头表演。
把洁送回了家，回到神社的凪和玲王再维持不住和谐的表象。
“凪，你是故意的吧。”玲王的话语中塞满了不悦，“你知道的吧，洁是我的。”
“可是，”凪毫不客气地反驳，“是玲王亲口说的吧，没必要在人类身上纠缠。”
顿了顿，凪附上一句：“我以为玲王的意思是放弃了。”
玲王被凪的话噎住了，这些确是曾经的他亲口所言。于是他只能干巴巴道：“……我失忆了。”
“所以玲王的意思是要和我争夺洁吗？”
“洁本来就是我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不，玲王。”凪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们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洁。”
“他现在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一个男的。啊，除了他那个偶像。”
“……”
两人对视，因为常年的相处而有了无言的默契的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其中含义。
“凪，先休战吧，把洁变成我们的才是首要的。”
“啊，同感。”
这个暑假，注定会相当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神明与狐狸与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