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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10.

      周巡停在长丰支队外墙的牧马人成了临时会议室,鬼鬼祟祟的他再加上因为时间太久疤上贴得不合而压低帽檐钻进副驾驶的关宏峰,两个人在重温当年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时不可避免地成了“狼狈为奸”的踩点团伙,不过也的确是干着些违法的事情。

      要是此刻有人敲敲窗户要求检查,那他和没有重新采集指纹的伊谷春都得脱了这层衣服追随着关大顾问的脚步回炉重造去。

      不过前途这东西还是留给上级去说,他只是匆匆打量几眼周边环境,然后把车灯打开,开始给关宏峰介绍案情。

      此次龙圩小区1103的死者,叫郑从,32岁,单身独居,嘉和中学语文老师,今年才入职,没什么存款,社会关系简单,也没有情财方面的纠纷。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3点到4点,被割破颈部动脉,失血而死。

      小区很破旧,楼道没有监控,仅仅在小区正门旁边商铺找到几个可能会捕捉到可疑人踪迹的探头。

      “这案子还是伊谷春给透露的,今早抓了个贼,说是看见了尸体,而且死者和季明认识。”周巡说完案情,舔舔干燥紧绷的嘴唇,试探地说,“我瞧他那意思,是想管这案子。”他看着关宏峰,问,“给不给?”

      “你先查着吧。”关宏峰没什么情绪地说。

      而这种说法显然使周巡心里好受了些,在被关家兄弟俩合伙戏耍了几个月后,他时时感叹没能被关宏峰这个结识了十五年的朋友划入安全范围内,现在开启了第二阶段长征,这样看来他也算是己方阵营了。

      即使此时,关宏峰只是认为案子发生在长丰境内,周巡一定会得到最后的结果报告,那由谁去查其实没什么大的利害关系。毕竟他只关心幕后人,还有那张照片。

      于是他问起郑从的其他情况。

      周巡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述说:“郑从同事说,他酒醉后曾经袒露是从曙光四号院搬过来的,当时穷得叮当响,住了那么个破房子,后来楼里死了个一家五口,他筹筹钱搬到了龙圩小区。所以他有可能知道213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说到这儿,情绪低下来,盯着车前窗,咬着牙说,“听到一点动静也行。”他闭着眼稍微整理下心情,又回归到了案子本身,“现场就是很简单的入室杀人第一现场,但是整个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没有明显的财物失窃,我们进屋时,第一眼就是摊在桌上的一本笔记本,中间页有被8寸照片或者明信片一类的硬质壳长期积压的痕迹,床脚外有一堆被焚烧的灰烬,结合材质我们得出,凶手或者第三人,想找的是一张照片,并且选择了在案发现场尸体的血迹上焚烧。有好几处火源,技术队正在复原。现场的其他痕迹还在勘验比对中。”

      “与季明相识,死因和季明母亲一致,”关宏峰摸着下巴,又问,“照片上火源的分布情况怎么样?”

      周巡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开了个秘密空间,然后把载有照片余烬的手机递到关宏峰眼前。

      关宏峰的手伸前准备接过,又缩回揣进了袋里,只低着头凑上去看,没想到手机被按熄了屏,他从漆黑的屏幕里只看到了自己的一双眼。

      他听到周巡哀叹地叫了他一声:“老关。”然后是一声叹息,“我犯得着留你指纹吗?我都坐在这车里,拿物证给你看了,你还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信你。”他接过手机按亮,递回去重新解锁,然后开口说道,“只是习惯了,不能留下属于关宏峰的痕迹。”

      手机打开,物证被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几处火源都位于照片四边和四角的白条处,焚烧者想通过最朴素的方法留下最中间的图像。

      而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得而知。

      11.

      日历翻了一页。

      连经了几日阴天多云,整座城市都像一床霉湿待晒的被子,终于在今天迎来了大太阳。

      关宏峰叫了一声“妈”就从高亚楠母亲的手里接过了小饕餮,然后带着去天台上晒晒太阳去黄疸。

      他把孩子裹得严实,只剩下一双穿着袜子的小脚露在外面,两只手托住头和屁股放在腿上,然后说:“今晚去见你爸爸,大伯带你去见爸爸。”

      刚满月的孩子还什么也不知道,他只闭着眼睛躺在大腿上,听着蜷着身子努力贴近他的关宏峰一遍又一遍地说这句没什么实质意义的话。

      就关宏峰而言,他的前半生就像周巡所说的一样,是骑着三级火箭的种子选手,从优秀学生代表到年纪轻轻的支队长再到省级警界标兵,每一步都踩在绣着花的锦缎上。

      即使也是夜以继日,彻夜难眠,但在长丰支队炽热的灯光下,垒在桌上的案卷里,他始终是个旁观者,记录者,或者小小的参与者。

      直到两年前,武玲玲倒在他面前的那个夜晚,一声枪声鸣过,在车轮滚滚中所有的故事拉开帷幕,用谎言和黑暗搭就的舞台上,他是唯一的主角。

      所有的提线木偶从生活里穿过,贴着可怖的脸成了梦境与现实交接处,他所熟知的邻居。

      他成了案中人。

      于是他在夜色里,毫不犹豫地拉下了站在明暗交界线面朝着光芒的关宏宇。

      他有些愧疚,但他有自己的考虑。

      直到他们完成了最后一次交换,他没了围巾,以他的同胞兄弟的身份走进医院,看到襁褓里那么小小的一团时,才感觉到不安。

      他感到了自己能力的弱小,脱下警服成了犯罪嫌疑人的关宏峰,好像连一个小孩子的未来也保证不了。

      他并未服弱,只是重新考量了自己与外界的接口。

      他渴望,将这些年错过的,全部补偿回来。

      12.

      周巡的电话在关宏峰去濮水支队的路上打来。

      “老关,照片只能复原正中间那一小块,上面是——吴征和郑从,看来这案子真有可能是2·13那人做的。”

      “还有其他发现吗?”关宏峰也觉惊讶,如若杀人灭口,为什么又留下这个线索?

      周巡那边传来几声翻纸声,说:“很复杂,郑从除了同事还和几个人有联系,全都死了,一个没给我留。你现在——”

      “我在去见宏宇的路上。”关宏峰搁置了周巡现在见面的提议,稍稍压低了声音说。

      “行啊老关,你怎么做到的?”周巡反而提了个音量,语气有些雀跃,“我可是听说伊谷春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我请他——”关宏峰想到压在桌上的那张五十元钞票,又转口说,“他请我吃了碗面。”应是料到了电话那头的惊讶,换了种更理性的说法,“他想在我这儿找到突破口。”

      周巡听了,明白了伊谷春的用意,问:“那你打算怎么传达消息?”

      “没有,我只是想让宏宇见一见孩子。”

      周巡一时沉默,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老关,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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