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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恫吓 ...

  •   大约是当年负责重建倚帐坊之人已然预见坊内屋舍应是再难售出,因此在施建时便极为省材节料,除了中域纵横东西的长街简单地铺了层材质低劣的青砖,坊内其余各处尽是坑洼不平的土道。

      偏巧今夜又是浓云遮月,而坊内苟活的小民自然买不起价值百钱的白烛油灯悬于门庭,因而当秦淇带人潜入乞儿们的茅屋时,一身漆黑无纹的夜行服便不免被道中未消的雨洼溅起了一层脏臭的土泥。

      李阙十三岁投入江淮王帐下,随其戎马十数岁载,二人之间既有上下之恩,又兼知己之谊。若是平日里见到秦淇半身黑泥,李阙少不得要捂腹取笑一阵,然而此时要务当前,不知在帐前挨过多少遭军法的青年终究没敢放肆,只守礼揖道:“大帅。”

      五面漏风的茅屋里除了一钱不值的稻草便是孤寡干瘦的乞儿,也不知李阙究竟是自何处夺来了半只劣质的残蜡。

      此刻豆点的小烛可怜巴巴地支在土墙上的一处用作置物的凹槽间,堪堪给这方漆黑的屋舍施舍了一点儿聊胜于无的明光,将屋地正中一团蜷缩着的黑影描出了个扭曲模糊的人形。

      外郊猎场突现的大小二兽尚未查明是何人所投,便被“鬼怪”借了只脑袋掠去闹街屠杀了上百众人,而千生教的奸贼亦在都中宫内作乱不歇。

      生民尸骨不全、亡魂未渡,自己惜护的弟弟亦被歹人害得夜夜生疯,秦淇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将现下缠绕糟乱的千万线绪查清理明。

      只惜他仅有一脑两手,纵然日无暇晷,亦是直到亥时方才暂自忙乱中脱身,匆匆地吃了一个被压缩成半刻时间的“早中晚食”,秦淇便又马不停蹄地循着近卫传回的消息奔至了倚帐坊。

      烛火微明,左眼的旧伤让他有些看不清地上的乞儿隐在烛火投影下的五官面貌,秦淇干脆近前两步屈膝蹲身,捏起两指将少年几要贴进胸膛的下颌提了出来,对着眼下这张满是血迹污泥的小脸细看了两番。

      饶是秦淇已惯看人间千万态,白马持鞭踏遍江淮十万朔漠三百城阙,也甚少能见到一根能动会喘的“皮包骨”。

      秦淇的指腹几乎在少年的下颌颊上摸不到丝毫的肉感,好似他捏着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是一具披着薄薄一层硬皮的骨架。

      秦淇被瘦骨嶙峋的越戬惊得咂了砸舌,然而吐出的话却是冷酷非常,“私传宫闱密事乃是当论极刑的死罪,即便你尚且年幼,按大秦律,也需得受剜眼断腿之罚,你心里可清楚?”

      于秦都苟且过活的乞者千数不止,人众硕则纷争起,孤弱者寻强力以靠,强毅者收弱卒成势,年长日久下便形结成了数个众寡不一的帮派。

      茅屋里的乞儿们无才无力,又整日顶着一张涂着灰泥的小花脸,废物得几乎一无是处,因而便连都内最次等的帮派亦不屑于纳入这堆弱兮兮的小崽子。

      而孤弱者无人荫蔽,便必会遭人欺凌。乞儿们为求栖身活命,不得不将日日偷乞来的大半银钱交付给城西最为势强的燕子帮以求庇护。

      燕子帮原是七八个毛贼随意扯起的一个不值一哂的小盗帮,后因勾结上了北军内的某个百将而就此发迹。

      据说其头领曾是朔幽出逃的流犯,在郡北千仞雪山里作了十年的山匪,后在内斗中棋差一招败于人后,便卷着金银细软跑到了秦都,成了繁灯热火里盘踞在暗渠深影中的一条癞头蛇。

      而就在三个月前,这条在城西素有威名的“癞头蛇”忽然命手下一个名唤鲁秋兴的贼首主动找上了越戬,威逼兼之利诱地命少年“帮”个小忙——他将一张绘着老妪画像的白宣交予了越戬,命他在每月十五日蹲守其入城,并以暗语自对方手中买下几个碎鸭蛋送去宜春斋。

      无论生来善或恶,年如一日地在臭恶的沟渠乱草中如鼠虫般谋活,为了半颗馊掉的窝头便能在旁人的□□钻个十来圈,也许自尊者初几回还会掉上两滴名唤“屈辱”的浊泪,然而随着回次渐多,则不生麻木便生戾气。

      于是在光明难及之处,人性的残忍往往会被彰显得淋漓尽致。

      秦律刑严法苛,却条清策晰,而龙蛇混杂的燕子帮无法亦无典,于是可以势强人,可为利诛人,甚至可以一时兴起地自倚帐坊里随便拖出一个长相尚可的乞儿浪者强|暴虐杀。

      越戬孤弱无靠,又心有所挂,实在无力拒绝,只得咽声点头。

      少年的心思早在这秦都的风雨里被逼出了七八个窍,今夜事发在他预料之内。在被尾随而来的疤面背刀客压在地上逼问时,越戬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点儿不合时宜的庆幸。

      他已自宜春斋内不知名姓的男子手里领回了百余钱,让茅屋内的伙伴与自己都熬过了一年之中最是难捱的冬日。如今莺飞草长,节庆在即,若无意外,乞儿们大约又能活蹦乱跳地长过一岁。

      彼时的越戬摸着怀里揣着的一小袋铜钱,在手腕被身前的背刀客硬生生掰成一个可怖扭曲的角度时,他甚至侧头望了一眼草席上昏厥不醒的小乞儿,在全身颤栗中默默地给自己心间这个过于完美的愿景添了最后一句:也许还有小攸。

      而直到这时背刀客一声恭谨的“大帅”脱口,越戬才徒然意识到此次事态之重恐怕远超预想。

      大秦十郡,能有资格被称为“帅”者唯有统管一郡武备军事的郡尉,而可被封职郡尉者九郡皆为功勋等身征战沙场数十载的老将。唯一的例外之人,便只有幼年封郡威名昭赫的江淮王秦淇。

      而微末的乞儿原与金台贵殿之上的诸侯全无交集,然自秦淇接手“鬼怪”之案以来,秦都里的诸个丐首盗头尽皆成了廷尉府狱中灰头土脸的棍下獐鼠。某个混迹于丐盗之流间的画师恐受牵累,便使粗纸绘了几幅秦淇的画像供相熟之人辨记。

      画像在倚帐坊内一而传百,夜宿茅屋的乞儿们亦曾有幸遥遥一见——不知画师笔力堪忧亦或如实刻之,纸上线曲如蚪墨浸一片,一个左右不称嘴歪眼斜的丑陋之徒正正落于其上。

      画中人的形貌之恶,比之倚帐坊内诸个不容于世的丑物怪胎亦不落之上,与此刻星眸凤目姿仪威重的青年更无一丝相似之处。

      似乎是要故意打消他心中猜疑一般,未待越戬细究出形如恶犬的画像与风流俊美的传闻孰真孰假,“私传宫闱密事”一道重罪便已兜头砸下,越戬两只瞳孔都被这句预料外的罪责惊得缩了一下,下意识喃道:“我、我不知道这是......”

      将眼下乞儿不住变幻的面色尽数收落眼底,秦淇捏着指下瘦削的小脸冷声打断了对方的解释,“秦律三千卷,可没有写过一字‘不知者无罪’。”

      “大人,我......”牙关被眼前的青年暴力捏开,越戬喉里吐出的字句有些含混,好似一只在砧板上正待抽筋破皮的幼兽一般在屠刀下瑟瑟地哀叫求饶,“求大人饶......唔——”

      “只是剜眼断腿,死不了人。”似是懒得再听身下之人的哀求,秦淇像捏|弄木偶一般地将少年的两排小齿重新颌紧,直腿起身后瞥了一眼茅屋西侧墙角处已被李阙绑成颗颗肉粽的众乞儿,向身侧侍立的孟南山递了一个眼色:“将这些乞儿一并押入廷尉府论罪动刑。”

      侍随秦淇帐下已有五六年光景的孟南山默契会意,拱手应“是”,人却立着没动。

      干巴巴没有几两肉的乞儿一身骨头比关外的流匪还要硬几分,李阙使了点儿手段才逼得对方就范。越戬此刻虽衣衫完整如初,身下也只溅开着三四串淅沥的血珠,皮下的一身筋骨与肺腑却已伤折小半。他像只被捕捞上盘的生虾一般瑟缩地蜷动了半晌,都没能将自己的两腿重新支起跪好。

      此夜月隐风疾,街衢间肆虐的长风将茅屋一面破烂的门窗拍得“哐啷”作响,伴着青年渐去的足步声落入越戬耳中,便好似合了一曲急躁的鼓乐,将他原就焦虑不安的心神惊得如水滚沸,“不是,大、大人,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他们并不知情——”

      “大人,求您放过他们......”双腿战战无力,越戬只能扭着膝骨肘部像个被折断四足的壁虎一般在满地的泥泞里蠕动着前爬,一滴混着血污的热汗无意地自发间划进了眼眶,将他的视线模糊成了一片黑白不明的色斑,混乱之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抓到了一片质感顺滑的衣料。

      下摆一角被乞儿脏兮兮的小爪子紧紧攥住,孱弱得如同一只忽然勾上的白骨,似乎即便是至轻微的拉扯便能让这只纤细的小手散成一地的骨渣,秦淇不由得缩回了自己已迈出半步的长腿,顺着衣上几不可察的力道停了下来。

      拖着一身伤肉断骨瑟缩蠕动的少年可怜得有点儿不像话,李阙忍不住近前了两步,将尚在不住挣扎哀求的越戬拎着后领自地上杵坐了起来。

      只是他下摆还残存着一点儿少年因胃腹受击而喷溅出来的喉血,又顶了一张凶恶的疤面易容,此刻拎着消瘦的乞儿,气质模样活脱脱一个拎着羊羔崽儿的恶面屠夫,就连蓦然被拎起的“羊羔”都被后领上突现的力道吓得抖了两抖。

      刑讯既毕,李阙无意再恫吓年岁尚幼的案犯,因而在麻利地将人拎摆成一个跪坐的姿势后便欲抽手退后,岂料他脚下才迈了半步,拎人的右手就被突地钉上了四颗小尖牙。

      “嘶——你——”少年的发难实属意料之外,李阙一愣之下反应不及,抽回手掌时虎口处已多出了四个不浅的血洞。

      少年单薄的身形被草席上的一点烛火在灰墙上抻出了道细高的影子,影子瑟瑟抖着,好似一片被狂风抽打的稗叶,无力地晃荡弯折成各样的姿势,然而他两排齐整的小牙磕在一起,开口就是满含怒意的质问之语,“您方才承诺过,只要我如实招供——”

      “他们就不会受到牵连!”满胸的恐惧与愤懑将因伤痛而面色惨白的少年激成了一张戏面红脸,只是大约年纪尚幼的乞儿还未学会如何似拧动开关一般地控制自己的泪腺,他双眼含怒瞪如圆珠,然而豆大的眼泪却似掉珠一般“噼噼啪啪”地落了满地。

      李阙盯着少年两颊滚滚而落的清泪,一时有些难以接话,只得扭过脖子将脸偏过一边,在对方视野难及之处向秦淇偷递了两道隐含催促的目光。

      明晓了青年眼神所意的秦淇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已应命半晌却立如站桩的孟南山。

      作为自秦淇亲兵间万里挑一出的近卫副统,孟南山充分昭显了其随叫随到随用之便,解语花般地开了口,“大帅,乞儿们不过只是受利诱来的传信之人,所知线索不多,但如若能用他们钓出其背后的贼首——”

      “不可。”李阙虽初入秦都,千道街衢也只识得了一个血铺华灯的仙乐街,但昨夜受同僚恶补之下也算将现下秦淇手下诸案理清了十之三四,闻言面色一利眉头微抖,熟练地扮起了红脸,“此番是暗中稽查,若乞儿们趁机向其背后之人通风报信,我们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秦淇听着左右二人默契地唱和,面上做作地显露了几分犹豫之色。

      就好似坊市里某个“粗心”的鱼贩,一边用铁丝锢成的长帚驱赶着周遭虎视眈眈的猫儿,一边却将盛装着货物的竹篓摈开一条指长的缝隙,用着扑鼻的血腥引诱着暗处饥肠辘辘的兽类主动铤而走险。

      果然,走投无路的小兽近乎急切地扑进了设好的竹篓——

      “我能将您要的人引到这里。”越戬捏着秦淇衣角的手指几乎抖出了残影,一张满是泪壑的花脸上尽是焦色,好像是深湖间的溺水之人于濒死前攥住的最后一株稻草,“两日之内。”

      “鲁秋兴是西市里的贼首,孤听闻去年他曾偷了东城苏府里安小娘的一件陪嫁金钗,而此人惯来行踪飘忽,廷尉使吏查了近两个月都未寻到他的踪迹。”秦淇不急不缓地挑了下眉,“你有什么法子?”

      被关入竹篓的小兽泪眼婆娑,却还在舔着嘴里染血的幼牙,炸着浑身的软毛外强中干地嘶吼,试图显出哪怕仅有丝毫的威胁与震慑,“廷尉府的大人们指不沾水,又怎么能摸见臭渠里的泥鳅?”

      “哈。”秦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心里倒是对脚下胆大包天的猫崽儿提起了些许兴味来,吐出的语气稍稍和缓,“孤可以答应你,不再问罪于这些乞儿,并待此案了结后给他们提供一定的庇护,如何?”

      外来的“癞头蛇”颇有几分威能,短短两年便将松散无序的燕子帮像个毒瘤一样盘根在了昭阳城西,千数的帮众遍及三教九流。一旦越戬襄助官府的消息传出,茅屋里一众乞儿恐怕很快便会被各路人马碾压成一地肉泥。此时秦淇的允诺可谓正中越戬下怀。

      佝偻在地的乞儿不由怔住,下意识仰头。

      两只映着幽光的瞳孔被秦淇捉了个正着,秦淇微俯下身,就着少年仰颈的姿势将自己的五指缓缓落上了对方细瘦的脖颈,“怎么,不愿?”

      越戬被颈上的力道迫着挺起原本佝偻的身形,胸腹上片片青紫的皮肉被徒然抻开绷紧,猛烈的疼痛与喉间的窒息几乎让他在对方掌中瞬间抖成了一片风中的残叶,在一串躯体本能的泣音之后,被扼紧的喉咙才堪堪虚弱地答了话,“愿、愿意,多谢大人......”

      “你若敢玩两面三刀的把戏,孤宰了你。”少年眼眶里将落未落的泪泊并未勾出秦淇的几分怜悯,目的达成后,他便将手中钳制着的乞儿随意地扔回了地上,起身吩咐身侧的李阙,“这里交给你。”

      “是。”

      倚帐坊毗邻城墙而建,偏僻少行人,负责击柝报时的巡卫似乎也忘却了威威都城中还有如此一方落拓之地,而四壁空空的茅屋中自然也没有卖价千钱的漏刻,李阙默默在心里约估了下,此刻应已时近三更,他偷觑了眼秦淇乌黑的眼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时辰不早了,大帅回府后早些歇息吧。”

      李阙的关心说得自然又熨帖,然而他话音才落,只有脚下乞儿小声低喘的屋内便蓦地多出了一声意味难名的冷笑。

      墙上立着的残烛被漏进来的夜风扑闪得明明又灭灭,秦淇整个人都被笼在了一片时深时浅的暗黄色之中,让他原本英俊精致的五官在晦暗的光影映射下多了几点骇人的鬼魅之意。

      李阙看着眼前青年微微勾翘的嘴角,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没来由的,他忽地忆起了今晨自宫中传回的两条消息:

      其一自然是那颗辗转数人之手极有可能飞升成重要物证的无身豹首;其二则是一道没头没尾且言简意赅的陈述——六殿下去了芳容殿。

      大秦以武立国守邦,秦威帝为使后世子孙不忘先祖之志,于是立下从军历练的族规。

      然而随着流年代代去,边关连绵不绝的烽火早已燃不进秦都遍悬华灯的四方高墙,生于锦被绣褥的天骄子亦再难躺进五面吹风的兵卒营帐,于是这道曾需严格恪守的族规渐渐成了可随意搪塞的旧制。

      及至本朝,宗室之中已少有遵从祖制者。况且历代以来,从未有某一皇子被划归至其兄长帐下受教的前例,因而除却寥寥几位通晓内情者,少有人能猜出“魏轩”的真实身份。

      李阙并不知晓昨夜兄弟二人间那段被长街尸妖所打断的交涉,只是彼时耳听着秦淇令人脊生冷汗的磨牙之声,又眼见着青年迁怒一般地抬脚踩扁了草丛中一只聒噪的金蛉,他纵使不能如自家智多近妖的军师一般管中窥豹,却也觉察得出对方似乎被传来的第二条消息气得不轻。

      大秦历代皆尊立嫡长,秦显虽因尚未及冠而未得分封,身份之贵却非一般王侯公卿可比拟,纵然秦淇居长又封王在外,但两人若强论上下,终究嫡庶有别。

      被秦淇一手拉扯支棱的江淮将士能够任由自家大帅揉圆搓扁,可琉宫玉殿里的六殿下怎会轻易低头俯就于人?若是秦淇按照素来的脾性将人如训兵一般揍上一顿,无论那绞着铜丝的长鞭是否挨上这位嫡皇子金贵的皮肉,此事都极难收场。

      李阙实不想让自家大帅狼藉的声名再多添一条“以长欺幼”,于是欲开口劝谏,不想秦淇面上徒起的怒意去亦匆匆,草间灰翅小虫迸裂的白浆未干,守株待兔了半宿却只淋了一头飞絮与鸟屎的青年便已面无表情地抖衣起身,将众人今一日的任务布置停当后,便携着几名亲卫策马回了廷尉府。

      江淮郡天高帝远,秦淇身为一方诸侯自是无人敢加管束,纵有他方势力暗遣的内线将他过分恣意放浪的言行字字条条地陈书捋明,至多不过换来秦都公卿们朝殿上几句不疼不痒的指摘与诟言。

      而现下秦淇身在秦都,又得秦琰亲任稽查特使追审要案,烈火烹油之下便不可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李阙原还欣慰于秦淇的理智收敛,然而此刻看着眼前青年不再刻意遮掩的铁青面色,心里终是颇为迟钝地生出了一丝不妙来,“......大帅,您笑什么?”

      “没什么。”指尖在腰间悬着的铜丝长鞭之上缓缓抚过,秦淇又笑了一声,“今夜我不回府,若有急报,便去长明宫寻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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