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朱弦已为佳人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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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相映，日照万里，人世间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如昼夜更替，夜还是那个夜，日还是那个日，长久的轮转下去，竟也分不清过了几日、往来几回，只知道时间在消逝，只知道见一面少一面，只知道说一句少一句。
戚枫尽坐在家里的书桌前，呆呆的看着眼前崩了弦的吉他，那粗挺的弦卷曲着搭在琴上，分外扎眼。她抬起手，抚上那根只有一头固定着的弦，从头抚到尾，暮地，脑中闪回她们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和之后围绕吉他展开的故事，她恍然觉得，这弦就像是一根细线，这头系着她自己，另一头系着林松眠。于是她把那些弦尽数拆卸了下来，比划着长短，弯弯绕绕，再首尾相接。那些弦缠绕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失了弦的吉他躺在无光的书桌上，像被剥夺了灵魂的□□，虚无又惨淡，可上边又萦绕着名为爱的沉甸甸的心绪，教她心甘情愿。戚枫尽起身，去了林松眠的家。
林松眠正坐在床上看书，那本书看起来老旧泛黄，纸张边缘微微蜷起，一看便知已经被翻阅过无数次，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她将书放在一边，期待的看向房门。
意料之中的，戚枫尽推门而入，直至行至床前，却仍有一只手背在身后，但因为林松眠被爱人的脸庞和苍苍白发吸引了目光，并未发觉。“在干什么呢？”戚枫尽轻轻问。
“看书，一本……很有意义的书，”林松眠含笑着看戚枫尽，这时才注意到戚枫尽背在身后的手，又变得担忧起来“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戚枫尽对她笑了笑“没有受伤，只是一个算不上礼物的礼物，暂且归为一个有意义的小物件吧。”说着，她把手伸到了林松眠跟前，她手心趴着的正是用琴弦交织成的手绳，刚柔并济的丝线交汇缠绕在一起，就像两个人的一生，无数交点，无数兜转，而后相遇、融合。那手绳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或许确实不是，或许它来自于丘比特弓箭上的弦，那把爱意百发百中的弦。
戚枫尽把手绳小心翼翼地套入了林松眠白皙纤细的手腕，那手腕因为病痛而骨节突出，血管清晰可见，但当手绳套上去的时候，所有的病态都变成了神圣。
“喜欢吗？”戚枫尽问。
“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林松眠说，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到“那你还有新的吉他弦吗？辞了工作，吉他怎么办？”
戚枫尽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腕骨，拨弄着那琴弦做成的手串“喜欢就好。我不准备弹吉他了，这个吉他弦从我们相遇到现在，我从未更换过，也算是见证了我们一起经历的所有，不论悲伤或是快乐，在我看来它不只是弦，而是联结我们的线。你在这头，我在那头，我把他们合在一起，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不论世界如何更替，不论兜兜转转几回，我们都会重逢，因为那路径本就是一个圆。
这段话就像是千万拨片，拨动林松眠心弦，颤抖的弦迸出欢喜感动的音符，从胸腔传至周身。于是，从现下到离世那天，这弦便成了她最为珍惜的物件。
“你刚刚说，你在看一本很有意义的书。”戚枫尽看着床侧的书说。
“嗯，这本书的作者是我十分敬佩的人，这本书同样令我……感悟颇深。”
戚枫尽见那书摊在床侧，并未合上，岁月和磨损洗礼后的纸张在阳光下散射出波光粼粼般的纹路，上面的字依稀可辨。
「我看好 《再别康桥》中的一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在徐志摩先生，那未必是指生死，但在我看来，那真是最好的对生死的态度，最恰当不过，用作墓志铭再好也没有。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扫尽尘器。」*
“生死难料，命运无常，但阴阳有序，既然万物有其得时，那么万物终归有休时。戚枫尽，那一天终会到来，我不希望你伤心，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伤心，所以我又发现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你不伤心，我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你带着我那份好好活着。我希望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林松眠拉着戚枫尽的手，娓娓道来。
“我知道你会如何担心，可我做不到不去想，不去伤怀，离愁别绪自古时起便不可忽视、无法估量……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中有一句话，‘死亡最强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想再活着。’*我想你能明白。”戚枫尽垂下眼，其中的骇浪、悲痛被眼睫隐匿。
“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我熬过去了，就再无病痛了，死之于我，实为解脱。从另一方面想，而人间有我爱的人，有这么一个人带着我的意志在人间烟火处游荡，我看着这么一个人用她的方式活着，我看着这么一个人，她常常想起我，我在天界常常挂念她，我看着她替我过完了我不敢奢求的一生，她替我看了好多我本看不见的风景，我也许是走的轻如鸿毛，但我又何尝不在她心中重若泰山。不要因为我而痛苦，戚枫尽，能替我过完我奢望的一生的人只有你。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让我有勇气撑到现在，才让我暗淡的一生添上斑斓的过程。”林松眠注视着戚枫尽的脸庞，她还有许多想说的话，只可惜楮墨有限，不尽欲言。
“可我始终觉得——也许我陪着你离去，是这人生最完满的结局，是我最想给你的结局。”戚枫尽抬起头来，回视着她，眼睛被阳光照得透亮，其中浓浓情意全然落入林松眠眼中，她快溺死在名为爱的深海里。
“戚枫尽，换个角度想想吧。因为你的出现，我的人生才变得明媚、鲜亮，其实结局是否美好并无所谓，你的出现早就注定好了所谓过程和结局之于我的一切，这无可替代的过程是你赋予我的，所以，所谓结局不论怎样都是完满的。”
戚枫尽静了下来，她看着林松眠，眼波流转，泪水滚着情愫打转，浓浓情意，怎一个爱字了得。
良久，久到阳光从书上起身，转而落到了地板上，戚枫尽才有所动作。
她放开手，抱住了林松眠，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布料上褶皱的纹理凹陷的沟壑，全然蕴藏着难以言喻的“释然”的痛苦。
“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林松眠。灵魂的泯灭不是死亡，遗忘才是”她的声音闷闷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会在我的记忆里，陪着我一年又一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朱弦已为佳人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