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篇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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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花冈小姐送回病房，我拿着刚刚送过来的检查结果看了起来。藤吉医生的判断是没错的，如果光靠吃药，她怕是只有两年的生命了。
“哈……”我把检查结果放进了花冈小姐的个人资料文件夹里，那个文件夹的第一页就是藤吉医生的字迹，微微□□的英文与工工整整的汉字假名形成了对比。木原说我太幸运了，如果不是加藤教授看中我，我现在充其量在手术室里就是第二助手。
木原不知道，医院指派实习那年，我被教授选去了医疗条件非常差的地方——福冈县的一个小乡村，那里惟一的诊所只有两位医生：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没有什么专科之分，然而那里的病人却不少，有部分是需要做手术的，我和一位麻醉科的同学去了那里实习了一年。在那个小乡村一个星期却有很多台手术，而且诊所还基本不盈利。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和那位同学成了同期生中手术经验最为丰富的人。
去明真的时候，我把这段事写在了简历上，也因此明真把我当作是从别的医院转来的医生一样给与“试用期三个月”这样的优待，并且试用期结束后让我主治病人。
回到家，树里刚吃完饭在看书，母亲则跑去帮我温热饭菜。
“树里，这本书你看得懂吗？”
那是《灰姑娘》，读通的难度不是很大。
母亲叫我去吃饭，我拿着碗夹了些菜坐到了树里对面，她点头：“看得懂好多，但是有些不懂，比如这个。”
她指给我看，原来是马车。
“这个念‘马车’，树里来念一遍吧。”
“马车？”
“嗯，树里好厉害呢。”
“但是……马车是什么呢？”
也对，现在哪还会有马车在街上乱跑呢？
“马车啊，就是一辆车子前面有马，然后让马拉着车子跑，那就是马车。”
“噷——”
树里，这孩子真的很可爱……
“树里，如果树里的妈妈说要带你回家，你会去吧？”
她抬起头，疑问的眼神夹带的瞬间即逝的忧伤：“为什么，姐姐要这么问？”
“姐姐也不知道，只是随便问问的，树里不要放心上。好了，等姐姐吃完饭就帮你洗澡吧。”
内科医生我选了曾经帮树里诊治的须藤医生，他也答应了可以帮我，手术意向书花冈小姐已经签了，接下来只要做详细的术前检查还有决定手术方式，她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花冈小姐。”我推开了门，她正在看书，见我进来，她轻轻点头，我回礼。
翻看了心电图监测数据，虽然护士每天都有记录，不过我习惯了这样的再看一遍。“花冈小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能强忍着。”
“没有，今天比昨天要好，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那很好啊，花冈小姐就保持者这样的势头，直到康复哦。手术，毕竟是要在身上动刀子，所以请你一定要乐观，多想些开心的事物，让家人抽空来陪陪你也是不错的，知道了吗？”
“嗯。”
然后很自然的跟她聊起了恋爱史。
我的初恋很荒诞，只是被一个人告白就很开心然后答应了，没想到他是不良少年，一直逼我要我给钱给他，不给就要毁了我，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向家里要钱，也是在那时我想到了要学空手道，但是他在打架的时候错手杀了人被警察抓了，我也因此得以自由，空手道什么的也就没学了。之后并没有人向我告白，我也没有喜欢什么人——直到那件事之前我都是这样的。
花冈小姐说，她和藤吉医生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认识了两年之后正式交往，他很正直但是说话不好听，而自己说话比较好听，所以被大学的同学嘲笑说“最互补的情侣”，两人交往了7年然后结婚，直到有孩子之前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藤吉医生每天忙碌于他的患者之间，花冈小姐则在她所任职的公司里干得有声有色，两个人都属于早出晚归的类型。可是树里降生后，问题就来了，藤吉医生每天还是以患者为重，这让花冈小姐感到十分的不能理解：孩子是她带，家务也是她做，她还要上班，藤吉医生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于是两个人开始吵架，大到假期旅行，小至做饭，他们都要吵。
直到最后，她决定离婚，带着树里离开藤吉医生。
但是藤吉医生一定要把树里的抚养权争到手，到最后甚至吵到了法院去，经过调解，花冈小姐放弃了抚养权，至此离开了藤吉医生。
走在去循环器内科的路上，护士们都在窃窃私语，从一些语句片断中可以得知，那是说我。
“藤吉医生的前妻来这里了哟！”
我躲在转角，前面有两位护士正在交谈。
“不是吧？喂，藤吉医生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听说是胸部心脏外科的秋山医生。”
“你傻啊，连她自己都亲口说了的，只是她单恋而已。”
“难道是藤吉医生和他前妻旧情复燃？”
“这样的话秋山医生就是第三者了——我最讨厌第三者了！”
我咳了两声，然后走了出来，两位护士惊呆了，连忙鞠躬，我摇头，“两位，请不要再讨论藤吉医生的事情了好吗？我是外科医生，他是内科医生，花冈小姐是患者，我们三个的关系仅此而已。请问须藤医生在哪里你们知道吗？花冈小姐预订在下周五上午十点做手术，我希望能和他谈谈术前调整。”
“找我？”
须藤医生拿着一个文件夹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把文件夹交给护士带走后，和我一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终于到了手术的这天。
送花冈小姐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我对她说这个手术很简单，已经有很多人接受过这样的手术，没问题的，她笑了，然后给我做了个“耶”的手势。
麻醉医生先我一步进去麻醉病人了，我和木原洗手消毒换衣服，双手平举在胸前走进了手术室。抬起头便可看见的观察室，藤吉医生正站在里面看手术。
我就猜到了。
“现在开始进行由大动脉瓣膜狭窄及关闭不全引起的大动脉瓣膜置换手术。手术刀。”
接了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刀，我在皮肤上划开了刀口，木原拿了镊子和纱布吸血，保证视野的清晰。
“电手术刀。”
“钳子。”木原看了我一眼，我继续。
开胸很快就弄好了，装上了人工心肺，注入了心停止液，那颗心脏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停了下来。接下来切开之后的剥离才是关键。如果在剥离的时候用力过猛就容易导致损伤，必须非常小心。
“剥离完成。”
我松了口气，木原拿来了支架，现在要把人工瓣膜装上去。
抬头看了看监视器，PA（术后镇痛）有点高，“平田医生，PA能想办法弄低点吗？”
“是！”
一切都在小心谨慎地进行着。
“Flow Down。”（血液流速降低）
“是。”
“夹紧。Back up。”（根据网上求助得到的翻译是：保持血液流速）
“是。”
我看着心脏，它应该会跳动了。
“嘀、嘀……”
成功了！
“瓣膜置换术，完成。”
木原向我点头，“没有出血情况。”
我松了口气，成功了。
“闭胸……”
把线剪掉，我欣慰地看着木原：“手术，结束。”
脱掉了手套、口罩，把手术衣也扯了下来，门打开了，藤吉医生正站在外面，嗯，很有丈夫的感觉。
“手术成功了，”我向他点头，“藤吉先生。”
花冈小姐被推了出来，麻醉药效还没过的她正熟睡着，我拍了拍藤吉医生的肩：“安啦，用的Z形成术，应该几乎看不见伤疤的。”
我看着走廊，它就像人生的道路一样，我还要继续走下去。
“等等。”
“嗯？”
藤吉医生向我鞠躬，“谢谢，秋山医生。”
这家伙……一直以来他都是用“喂”和“你”来代替我的名字，只有很偶尔的才叫我“秋山医生”或者“秋山”，今天……
“叫我秋山吧，不介意的话叫我雨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篇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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