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榆》浣竹锦

4、第 4 章

　　　　 晚上下了晚自习她早早的就收拾好书包出校门。

　　夜里的校园别有一番韵味，旁边的路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照射出脚下的路。

　　接她的是家里的司机，名字叫张伟，跟着父亲干了十年也快五十岁了，孟析时和孟柔的出行也都是由他负责。

　　她钻进车的后排，里面还开着凉气。

　　“析时今天出来的蛮早嘛。”张伟转头对她说话。

　　他长了一张凶相，但说话很温柔。

　　“对啊张叔，马上月考了想早点回家复习。”孟析时瘫坐在后面放松着身子回复他。

　　“析时终于认学了，好孩子。”张伟微微颔首，眼中甚至有些惊讶。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个小时，孟析时已经烦躁的坐起来，她望着校门口走光的学生，迟迟不见孟柔。

　　“张叔，孟柔是不是先回家了？”孟析时眼睛望着窗子外面，明亮的眼睛倒影出窗子上反射的自己。

　　“不会的，她大多数时候都这样，你之前出来的比她还晚呢，可能今天出来的早所以等得有点久。”张伟习以为常的看着手机，不急不躁。

　　孟析时错愕了一下，她一个没人缘的在学校呆那么久不出来干嘛啊，真是连她自己都不理解。

　　直到又过了十分钟，孟柔终于和她的小伙伴一起出来了。

　　她们挥手告别后孟柔才上了车。

　　“姐姐你也出来啦？今天我特意出来的晚了些，就怕要等你呢。”孟柔弯着她那水灵灵的圆眼睛冲她笑。

　　孟析时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是啊，只是等了四十分钟而已，张叔开车吧。”

　　开车到家的路程只用了十分钟，她回到家就上了楼，这下浪费了一小时，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她加快了速度打开英语课本开始过单词。

　　她没有开卧室的灯只开了台灯，而台灯散发的光芒在暗着的屋子里就像一团火焰，熠熠生辉。

　　她意识到之前的自己貌似从没有买过资料。

　　最近总是会有这种不符合她人格的事情发生，但她也已经慢慢习惯。

　　所以资料还是要买的，大不了就当从前的自己被调包了，从现在她才是她。

　　刚刚在车里已经跟张叔打好了招呼，明天她买完就坐公交车回家。

　　闹钟提醒她已经十二点，她出卧室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

　　第二天一早她来到学校，距离月考还有一周，同学们渐渐进入状态，早读都很卖力。

　　她坐到位置上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何斯余，他轻合着眼，看到孟析时后才缓缓睁开。

　　对上那双眸子，里面就像是流淌着异彩，莫名其妙的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词：

　　毒蛇。

　　没错，就是像毒蛇，可以用妖异的情来蛊惑你，也可以用淬了毒的牙刺向你。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坐回位子上她读起政治，感到身后有什么戳了戳她，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张脸散发着戾气，但她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怎么了？”

　　他带上些笑容，有些迷人：“以后我就坐在你后面了，多多关照。”

　　孟析时愣了一下点头：“没有，大家都是同学。”

　　-

　　今天中午食堂里出了她喜欢的菜品，本来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因此变的好了些。

　　她一个人端着盘子找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周围都是结伴来的，很喧闹，她显得格格不入。

　　而不久在她快吃完的时候宁静突然被打破。

　　不知道哪里来的油汤像长眼睛了一样，正正好好撒在她袖子上。

　　洁白的校服一下子染上了油渍。

　　瞬间，她虽面无表情但内心火焰燃烧。

　　转头，又是谭康俊那张令她厌恶的脸，此时他带着些得意，更加让人厌烦。

　　“孟析时同学，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气吧？”他嬉皮笑脸带着些戏谑。

　　孟析时拿纸巾简单的擦了擦，环顾四周，大部分学生已经吃完饭离开了，寥寥不剩的也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忍住不适轻轻弯唇：“你看着我有没有事？”

　　“我看着你没什么事。”他依旧那么吊儿郎当。

　　“那你就走吧。”孟析时将纸巾扔进快吃完的饭盘子里，端起来站起身。

　　然后头也不回的放下盘子离开了。

　　她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去厕所洗了洗袖子，之后想到什么似的拿出被她留下的一次性杯子接了满满一杯。

　　教室里学生都到齐了，大部分在休息，小部分说话的也是压着嗓子。

　　谭康俊的位置在角落里，他此时和他旁边的朋友讲话，没注意到她向他走过来。

　　她在他身后站直，内心平静的将杯子越过他头顶，然后缓着手腕倒下去。

　　“我去！”一声惊呼将班里的人全部吓了一跳，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后面。

　　谭康俊着急忙慌的站起身，孟析时一杯水还没倒完，此时眼神冰冷，手里拿着半杯水静静盯着他。

　　“对不起啊谭康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想从你这边过去接点热水呢，你不会生气吧？”孟析时将他的话又扔给他。

　　“我去你妈的，你敢说是不故意的？！”谭康俊气的眼眶通红，此时水珠还不断往下掉，滑稽的不行。

　　孟析时弯唇：“对啊，我不是故意的。”

　　谭康俊手死死地握拳。

　　孟析时后退一步：“借过。”

　　但身子还没走出去，她感到后颈被束缚住。

　　孟析时眉头一皱，但没等她有反应束缚感就又消失了。

　　她转过头，看到何斯余带着浅笑擒住谭康俊的手腕。

　　他比谭康俊还要高一些，连现在笑起来都有些迷人。

　　“有你什么事？”谭康俊看着何斯余，皱着的眉头一点都没松懈。

　　“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更何况孟同学已经向你道歉了，你那么小气干嘛？”

　　孟析时被他的话逗的弯起唇，谭康俊一定气死了。

　　还没等谭康俊继续说话，门口传来一声呵斥。

　　“刚刚是谁骂人？安静的楼道就你们班是例外！”

　　教导主任气势汹汹走过来，何斯余松开手，脸上还带着笑：“对不起主任，我们在玩儿游戏，他输了有些冲动。”

　　然后主任就把他们拉出去教育，孟析时像没事人一样坐回位置上，转头看看门外瘦瘦高高的身影，心中异样。

　　过了大概五分钟主任终于放他们回到教室。

　　孟析时看向他们，和谭康俊对视上发现他的眼神都还是恶狠狠的。

　　但他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

　　而何斯余脸上云淡风轻。

　　他坐回位置上后孟析时就转过头，何斯余看到她脸上瞬间浮起笑容但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她先开口。

　　“谢谢你，晚上放学我请你吃东西吧。”孟析时斟酌了一下，毕竟帮了她的忙还是要还人情的，况且她刚好要买资料，顺手请他吃个东西也不碍事。

　　何斯余挑挑眉，干净的脸上流露出愉悦：“好啊。”

　　阳光撒在桌子上，隐约间折射出了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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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陪我去买一下资料行吗？”晚自习放学，孟析时背上书包回头仰视他。

　　何斯余垂头，眉上的发丝也随之微微滑落，他脸上仿佛一直都带着笑，是和他长相不太相符的轻柔的笑：“好啊。”

　　他们走在校外的小路上，太阳早就散去光芒，此刻月光肆意洒落。

　　“你为什么转来我们班啊？”孟析时和他并排走着，影子间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转头看她的侧脸，睫毛弯弯，线条柔和：“因为……”他仿佛思索了一下“因为我从小就对‘1’有执着。”

　　孟析时噎了一下，察觉他并不想说就默默闭了嘴。

　　书店里很亮，还有些学生在选书。

　　她到高二区将语文数学英语生物政治历史资料全都选了一套。

　　高中不比初中，她不能只靠背，必须多刷题。

　　最后她满意的掂量了一下，转头提醒何斯余要走了。

　　然后她就看见何斯余微微弯腰靠在书架上，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孟析时凑近，瞟到了书的封面。

　　是纯黑色的，上面题目作者都没有，应该是外皮里面的实书，不过纯黑底色下单独印着一串潇洒的笔迹，她具体也没看懂，大概是什么超能力啥的。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书啊。”她眨眨眼看向他。

　　他没有说话，闻言对上她的视线，她这才察觉他们的距离有些近了，她的脸只差几厘米就能碰到他的肩膀。

　　孟析时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垂下眸去。

　　“你相信世界上有人拥有超能力吗？”他开口，声音有些沉沉的，脸上也少见的没了笑容，有些严肃。

　　她微微一愣不禁想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但她面上不显。

　　“信则有不信则无吧。”她模棱两可的回答。

　　然后就听见他轻笑一声，抬头去就撞上了他散发着细碎光芒的眼睛。

　　“走吧。”他放下书先迈开步子。

　　后面，孟析时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隐隐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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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书店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她环顾四周，看到一个蛋糕店还亮着灯牌，而后转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请你吃慕斯可以吗？”

　　他点头。

　　蛋糕店里还开着凉气，一进去孟析时就感到了明显的温度差。

　　她弯腰看了看又回头：“你也选。”

　　他唇角弯弯，而后俯下身子，肩膀有意无意的撩过她的肩膀。

　　她一僵，悄悄挪了挪位置。

　　他眼神扫了一圈，随意的拿起了一个抹茶慕斯。

　　随后就直起腰。

　　而孟析时则在芒果慕斯和蓝莓慕斯之间犯难，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选了芒果慕斯。

　　她把手伸到何斯余面前，眼睛盯着他。

　　何斯余挑挑眉好像没懂，滞留了两秒后他从校服口袋摸出一百块放在她手心。

　　孟析时一愣，很快她没忍住抿唇弯起嘴角：“我让你把慕斯给我，我一起付钱。”

　　何斯余明显也愣住，他抬起手刮刮鼻尖然后又看向她的眼睛：“拿着吧，总不能真让你付钱。”

　　孟析时眉毛一拧：“已经说好了你帮我的忙我请你吃东西。”

　　然后飞快将一百块塞回他手里转头去结账，速度快的仿佛在怕他跟她抢账。

　　何斯余看着她风背影笑起来，注目的高马尾末端翘起一个小角仿佛都在诉说她的倔强。

　　她转身将慕斯递给他：“走吧”然后快他一步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