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川之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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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木叶，大门口。
“都已经准备齐全，出发吧。”银发的上忍如是汇报到。
火之国下派的使节点了点头，难耐地扇着扇子，猫腰钻进车轿，随后一屁股软瘫在椅榻上，拭着汗，有损形象的骂了一句：“见鬼的忍者。”
话音刚落，本来遮的严严实实的毒辣阳光突然照射进来，车轿一下子被热浪充斥。
使者不适应地闭上眼，忽然意识到是有人掀起了窗帘。
车轿里除了他，居然还另有别人！他收起扇子，从装潢华丽的软椅上弹起来，惊慌失措地喊道：“是谁？”
帷幔边，光圈晕染，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人。
女孩身着淡绿色和服，裙摆和腰间缀着挺拔的翠竹枝，青白的麻布相间，更衬的她肤如凝脂。棕褐色的短发及肩，和寻常女子温顺的低盘髻相比，多了分特别的干练和清脆。侧脸的轮廓被强光模糊了边界，五官不算精致，组合起来却明媚大气。
十来岁的模样，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青稚的外表挡不住纤尘不染的气质，淡雅如风，更如留白居多的水墨画。
“抱歉，惊扰阁下了。”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虽是这么说着，话里却略无歉意。
使节讶异地问：“你是什么人？”
榭间回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轻启朱唇，道：“回阁下的话，见鬼的忍者。”
使节不敢再动弹。
轿身左摇右摆，枯燥乏味的节奏恍若巨大的摇篮，可饶是对面的使节再如何犯瞌睡，女孩却也无动于衷，褐色眼睛灵动的顾盼中，保持着忍者应有的灵敏和清醒。
榭间闲来无事摇着白檀扇吹风，脸色却不算好，蹙着眉想事情。
她下意识地抚上脖颈，从层层衣领中勾出一个璀璨夺目的晶蓝项链，放在手心里摩挲着，似乎这样心中就能安定一些。
扇叶轻动，附着些细微的风与水属性查克拉，凉风习习，卷起短发发梢又落下。
此刻她美得像大名府的公主，使节如是想到。
然而他完全不知，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榭间正忍受着何等的折磨。
这其中不仅有她的姓氏带来的巨大麻烦，更有身为忍者所必须背负的痛楚。
村子利益与个人信仰的撕裂，使命与责任的相悖，罪与善的纠葛，明与暗，正与反——以及爱与恨。千手榭间在种种渊流中竭尽全力地生存，不被冲垮，不被迷失。
仅凭一颗永远冷静而热忱的、纯粹的心。
她是理想主义的斗士。
榭间因为川之国战争中的巨大贡献，被火之国重臣特地接见。还记得来之前，三代目和蔼可亲地恭贺她，尤其记得，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看向她时的丑恶嘴脸。
根部，森冷高塔的中央，她只身一人在等。
“是你，压制了砂隐的尾兽？”她转过身，看见团藏背着光，在两个根忍低调地守护下走来。
榭间仰起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不，一尾守鹤是自己倒下的。”
“很好，记住你的说辞。”
团藏沉吟片刻，突然探出手，掐住了榭间的下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榭间闷哼一声，团藏冷笑，左右掰着女孩倔强的侧脸，像在打量一件物品，“明明身为森之千手，却不能用出你们一族的实力——”他甩开手，轻蔑地笑出声。
榭间只感觉颌下一松，紧接着异变突生，一股大力忽然扼住她的脖颈，令她喘不上气。木遁的查克拉带着一阵花的香，从四肢涌上脖子，再不受控制地源源流出。
团藏左眼向外突瞪，咬牙说道：“不如让我来使用。”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那种眼神榭间可太熟悉了。早在她学成木遁仙术归来之时，这双鼠目就在暗中窥伺了，之后她为止水挺身而出，插手宇智波灭族一事，也只是加快了团藏铲除掉自己的计划罢了。从始至终，志村团藏从未相信过血继界限的使用者，不管是宇智波，还是千手。
她费力地嗤笑一声，想必团藏自己也知道，现在再谈千手木遁的事，可太为时过晚了。她从根转入暗部的那一刻，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心慈手软的三代目不会把她交出去的，至少现在不会。
查克拉被贪婪地撷取而空。团藏的手越钳越紧，缠满绷带的丑陋的脸扭曲起来，几乎是动了杀心。
榭间见状不再忍让，右手抬起，一停一顿，威胁意义不言而喻地倒数着：三——二——
数到一的时候，团藏眯起眼睛，枯柴的手凶狠嵌在榭间的皮肉里，将女孩的身躯甩了出去。将近窒息的榭间无法反应，肋骨重重撞在地上，脑袋磕的一阵眩晕。
两个根忍走上前，将女孩围住。
团藏压下被挑衅起的暴躁，面色阴郁，道：“你最好把你的姓氏藏好了，还有，找身和服，大名府的人不喜欢忍者。”
榭间把呻/吟连同喉咙间的血丝咽回肚子里，翻了个身。
她懒懒地掀开眼皮，冲着团藏被黑暗吞没的背影，啐了一口。
“怕什么。”她冷冷说。
还没到要你命的那天。
高层人人都以为她学成木遁归来，便是木叶再次登峰造极之日。
尽管她多少次解释过她现阶段不可以、不能用，没有任何人听。
三代目的刻意疏远，团藏紧随其后的暗中接近，以及那两个顾问整日造谣她一定另有企图，都把她推向了不伦不类的境地。
高层们究竟会怎么处置她？是用对待人柱力的那招对待自己，还是剥夺她的能力，剥夺她的血迹界限？
若不是这次立功领赏在其中斡旋，恐怕，木叶会再紧逼一步。
事情接踵而至，腐朽的阴影也渐渐盘踞在了她身后......这还是她五十年前初见的木叶村么？那个她愿意誓死守护的木叶？
思绪突然被打断。
“请...请用茶。”
使节观察着她的神色，颤颤悠悠地递来一杯茶。
小姑娘没说话，接过茶杯，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
还好还好，使节拿手帕揩了揩额上的汗。榭间啜着茶，总算是收敛了她不自觉泄露的杀气。
在榭间11岁那年，战争爆发。
彼时宇智波灭族的风波将将平息，得到消息的砂隐立即向伤了元气的木叶争夺起两国边境的川之国。
风之国先一步派兵，驻守川之国边境，大有把自己的附属国抢回来的意思。可自从第三次忍界大战胜利后，木叶的长老们以毒辣的眼光，早就看中了川之国这片富饶的土地。砂隐不得不和木叶签下条约，将自己的属地划为中间地带，拱手让出。
而风之国单方面撕毁协约，就像一巴掌打在了火之国脸上，火之国自然不可能息事宁人。况且自宇智波灭族一事后，不管是木叶的实力还是木叶的家族，都呈式微之势，人才匮乏。五大国见此，关系越发微妙，所以这一战更是多了些威慑的作用。
于是乎，就爆发了一场不甚重大，却又与和平年代格格不入的战争。
双方拉锯了小半年，木叶高层一狠心，调出了二三十个精锐暗部参战，榭间这才难得上了一回前线。
问题就在于，她参与的，是扭转战局的重要一战之一，并不是收官之战——实际上那一战后她就被遣送回忍者学校了，现在如此兴师动众地唤她入城，其中缘由就很意味深长了。
除了尾兽的事，她想不到别的疑点。
可有一点很明显：团藏不想把她是千手的事，明示于火之国。这必然也是木叶高层的意思。
她吹了吹杯中茶香，茶叶飘转，泛起阵阵涟漪。
这一趟到底结局如何，是福是祸，她心里一直没有定数。
重臣的奖赏可以赐予她庇护，而火之国和木叶的割裂，或许可以容下她在缝隙中寻求全身而退。而是否能谋求长远的生机，全凭她接下来的表现了。
杯中青绿的茶水荡了几下，便很快静下来，一丝圈纹都不剩。
“好茶。”榭间抬眸微笑道，“多谢阁下款待。”
兴许是脑子里盘算的事情太纷乱，两天一夜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马车在大名城外围停下的时候，榭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和使节“交谈甚欢”——大抵是因为官腔都一样陈腔滥调，嘴上回的话不过脑子，对方也能高兴不已。
榭间笑盈盈地放下手中茶盏，“阁下，我们到了。”
“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能言会道，意犹未尽，真是意犹未尽。”
榭间抿唇一笑，“大人过誉了。”
“恭请。”车轿外的人朗声道。她施个礼，先于使节一步，起身弯腰离开。
车轿外，未见其人，先见一只素手轻柔地从门帘中探出。
卡卡西一扫不良上忍的作风，立在车外，绅士地伸出手去。那人指尖伸展，便轻轻搭在了他的手心。
榭间另一只手轻松握住白檀扇，撩开了奢华的帘。门帘浮动间，木屐、淡绿色的和服窄下摆、华丽的腰间绑带，依次进入众人的视野。伴随馥郁的栀子花香气，女孩以无懈可击的仪态，出了车轿。
檀扇半遮面，扇叶外露出嫩白的手背和纤细的四指，还有一双清亮的褐色眼眸。
“你这幅样子，我真以为你是哪国公主了。”卡卡西徐行于榭间身后，压低声音到。
“之前家中刻意培养罢了。”榭间扫了一眼火之国的使节，“这一趟出来，定不能叫火之国的人看扁了木叶。”
“你一个人进去，一定谨言慎行，不求讨喜，只求能安安稳稳地出来。”
榭间瞥了一眼他：“小瞧我？”
卡卡西汗颜，“明明是担心你。”
榭间没接话，而是和不远处投来目光的一个女忍对视，等到后者慌乱中把头扭了回去，她这才淡淡地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卡卡西，你和她说过吗。”
卡卡西顺着她先前看的方向，“什么？”
“她喜欢你吧。”
卡卡西听闻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歉疚。
“不用解释，我只是每次看见这样的眼神便会想起一个人。你没有忘记她的后果吧...最后遭你利用，引来祸端！”榭间在扇子后面压低了声音，可说到最后，分明字字切齿。记忆把两人丢回那场爆炸。浮华的漫天火花中央坐着一个血迹斑驳的女人。
卡卡西牵着榭间的手握紧了些，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对不起。”
女孩摇了摇头，“不要向我说这句话。”
他们一行人向城门走去，窄小的裙摆桎梏了她不少，卡卡西便陪她慢吞吞地挪着。
两人无言，一直到城门开，其他人不能再进。
“七日之后我在这里等你，期间你待不下去，不要勉强。密信联络我，我们即刻返程。”
他话里话外满是担忧，榭间不禁泄了气，“好，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刚刚...惭愧，是我迁怒，你不要记在心上。”
卡卡西仅露出的那只眼睛弯了弯，“怎么会。”
“没有就好。”
女孩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向深幽的宫城里。笨重的城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逐渐缩小的门缝，压住了她单薄的背影。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城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决绝地阻隔了卡卡西望眼欲穿的视线。
卡卡西长息一声。
他不会怪她。
那么多事情他都未必能招架的住，何况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川之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