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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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与君相伴湖边，花前月下常并香肩…】
【不想我薄命如斯…不想他负心若此…】
…
余知弦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世界就变了。
他下意识收紧手指，金属质感让他有了些实感。正想开口说话，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
“别动。”
熟悉的声音。
他扭头，撞进一双如墨的眼瞳。
几乎没有情绪。
他心头一紧，整个人朝对方怀里靠了靠，小声唤了一声：“相月。”
“嗯，我在。”
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声音，但余知弦敏锐的发觉到藏于其中细微的变化。在他靠近的那一瞬，声音似乎轻轻颤了一下。
呼，幸好，还是他熟悉的人。
松了口气，他凑到对方耳边低语：“感觉如何？你…有想起什么吗？”
相月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眸光如水，平静之下是包容万物的温柔。
余知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头：“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相月摇头，挑起他一缕头发，放在侧脸蹭了蹭。
“你好像比之前开心一点。”
之前？是多久之前？
一股热意涌上眼眶，让余知弦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压下鼻头的酸涩，装作平静道：“嗯。”
相月没有揭穿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按住他的后脑将他往怀里压了压：“会越来越好的。”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个世界开始，相月就说过无数次类似的话。
起初余知弦只把那当做安慰，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却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相月不会说谎，所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靠在对方肩头，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卸下所有负担，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真是过分，哪有你们这般做客的？”
两人温情脉脉的时候，一道幽怨的女声响起，同之前一直环绕在耳边的戏曲声如出一辙。
余知弦如梦初醒，和相月稍稍拉开距离，循声望去。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眉头轻蹙，眼中带着淡淡的愁绪。这张脸他在幻境中见过无数次——铜镜中、湖面上、旁人的瞳孔之中…
“明夕瑶？”
女人没有否认，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躺椅，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晃。
“你们这些小年轻，一点都不知礼数，哪有一进门就把主人家的屋顶劈开的？”
幻境被劈开之处呈现出浓稠的黑，像是一道巨大的裂缝，与整个幻境构成一幅荒诞又诡异的画。
明夕瑶望着黑漆漆的裂缝，抱怨道：“你们真讨厌，比以往进来的人都讨厌。”
虽面带不满，但她并未做什么，反而在面前变换出几把椅子，招呼道：“算了，来者是客，坐下吧。”
余知弦看了看凭空出现的椅子——三把。
分别对应他和相月，以及一旁顶着“明镜堂”壳子的邪修。
但这幻境中明显不止他们三人。
从湖底出来的一瞬间，相月的刀不仅劈坏了幻境，还将被攻击的风镜夜和一名女修给解救了下来，算下来应该有五人才对。
看出他们对椅子的数量有疑问，明夕瑶贴心解释：“这里对他们来说难度太高，我让他们先去其他地方玩儿了。”
三人没有反抗，都乖乖坐上明夕瑶跟前的椅子上，像是真正的客人一般。
刚一落座，明夕瑶眯了眯眼，喃喃道：“对着和自己长的一样的脸真是诡异。”
抬手之间，余知弦身上的幻象消除，露出原本的模样。
明夕瑶点点头，转头看向另一人：“那老家伙的脸看着也令人难受，换了吧。”
她再度抬手，施法到一半却变了表情，神色古怪。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能调动这秘境的力量，原来你身上有那群人的血。”
“明镜堂”拱手，态度恭敬：“前辈，我…”
话未说完，明夕瑶神色再变，表情狰狞道：“那你可知，我和他们有仇？”
她一挥手，“明镜堂”连人带椅倒飞出去，散发出浓重的血气，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但她尤不解气，一击之后又是一击，势要把人往死里虐杀。
“轰——”
爆裂的灵气将地面划开巨大的裂口，本就不稳的幻境再添新伤，四分五裂，如碎裂的玻璃一般，变成悬浮在空中的碎块。
但那些碎块之中并未发现“明镜堂”的影子。
明夕瑶收手，小声“啧”了一声：“真讨厌，让他逃了。”
余知弦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明白为何系统剧本没有提及这个幻境——邪修的计划大概率没有成功，他们并未从幻境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至于没成功的原因——
他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女人，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喂。”
一直安静的相月开口，仅仅一个字就让盛怒中的女人恢复原样。
她重新坐回躺椅上，眼中流出几分好奇：“真奇怪，为何我也觉得你有些熟悉？”
翻遍记忆没找到答案，她不再纠结，随意道：“大概又是某些故人的后代吧。”
“把幻境打开。”
语气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却让明夕瑶感到愤怒。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原本白嫩的皮肤像是老旧的墙皮一块一块往下掉，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湿漉漉，黑褐色的污迹从她身上蜿蜒而下，形成一滩味道难闻的不明液体。
“闯进别人家里来指手画脚？是我过于温和了吗？”
尖锐的女声环绕在四周，带出阵阵回响，像是歇斯底里的女鬼。
嗯，可能得把“像”字删掉。
余知弦在心里暗暗想，却并不感到害怕。
从前不怕，是因为系统的折磨让他对死亡抱有渴求的态度；现在不怕，是因为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就在身边。
他没有丝毫防御动作，却并未被明夕瑶散发出的凶煞之气所伤。
在那些灼人的煞气靠近之前，一把黑色长刀就横挡在他身前。
黑色的影子再度从长刀中发散而出，围出一个真空地带，将女人的攻击尽数隔绝在外。
直到这时，明夕瑶才发觉新来的“客人”有些难搞。
她泄愤似的攻击了几次，除了把幻境震的更碎，丝毫没有其他作用。
无法击破的防御让她的攻击越来越急躁，嘴里跟着抱怨起来：“怎么回事？怎么撞不开？不应该啊！”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才是老大，你们怎么能打赢老大？”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带上泣音，委屈地哭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
“人家好好在睡觉，你们忽然闯进来把人家的家弄得换七八糟，还殴打主家，还有没有天理！”
“呜呜呜！我命怎么那么苦？活着的时候被欺负，死了也还要被欺负！”
“你们都是坏人！和明家那群人一模一样！都是利欲熏心的狗东西！”
“我当初就不该放过他们，就该让他们绝种！”
“呜呜呜！”
…
骂着骂着，明夕瑶停止了攻击，模样也变回白净漂亮的女子，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哭。
就像是要不到糖的熊孩子。
余知弦无奈道：“明姑娘，别哭了。”
熊孩子哭闹的时候，越是搭理哭的越厉害，明夕瑶和熊孩子也没什么差别。见有人同她搭话，立马哭得更厉害。
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似要把多年的委屈全哭出来。
余知弦在一旁听着，将这姑娘的生平了解的七七八八。
明夕瑶是明家老爷明镜堂的妹妹，与兄长的大女儿明春兰差不了几岁。
两个小姑娘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得知兄长要将明春兰许给声名狼藉的夜刀，她极力反对。被兄长斥责胡闹后，又女扮男装偷偷去到不夜城，想要拿到夜刀的把柄，搞黄这门亲事。
在这途中，她遇到了心动对象——游走江湖的侠客林天晟。
两人结伴同行，一路经历了许多事，感情日渐深厚。
情场得意，正事同样顺利。
明夕瑶发现了一个秘密——城主之子夜刀身边时常跟着一位苏姓男子，听说是从上城来的，家世不俗。
并且，这人和夜刀的关系不太正常。
两人相处之时，一个故作亲切，另一个一脸不耐，却维持着诡异的平衡，甚至让不明真相的人认为他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若不是她偶然撞见姓苏的把夜刀按在墙上亲，怕是真以为这两人是关系别捏的友人。
更重要的是，在后续调查中，她发现夜刀之前迎娶的三位妻子都死于苏姓男子之手。城主和夜刀都知道真相，却选择包庇凶手。
得知这事，明夕瑶立马赶回明家，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告诉兄长，希望兄长能放弃结亲的想法。
不成想一回到家就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夜城城主。
之后的事情像是一场噩梦。
被敬爱的兄长明镜堂卖给不夜城城主做小妾，被亲近的侄女明春兰骂多管闲事咎由自取，被当成妹妹的丫鬟背弃…
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林天晟来救她了。
在明家座上宾齐道长的小徒弟秋月和厨娘红嫂的帮助下，她和林天晟顺利逃出了明家。
那时候的明夕瑶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将全部真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情郎。
却不想，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其实也是只豺狼，带给她希望后又将她推入绝望。
明夕瑶溺死于湖水，又在槐木打造的棺材中苏醒。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让她希望与绝望交织，最后怀着绝望和憎恨死去，而后——
“变成他们需要的样子。”
“我体质特殊，他们把我强行炼成法宝，又以血缘为媒驱使我。可惜——”明夕瑶嘲讽一笑，“明镜堂怕是做梦都没想到我怨恨太深，根本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住的。”
“唉——”她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当初心软，没把明家人杀干净。”
余知弦也跟着叹了口气，似是在为对方悲惨的经历哀叹。
“所以你知道错了吗！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还来打扰我！你们是不是很过分！”
一句话的功夫，明夕瑶又变回熊孩子模式。
若是很久以前，余知弦或许会心生怜悯，进而为自己毁坏幻境的行为感到愧疚。
但现在不会了。
他看着张牙舞爪的女人，说：“明姑娘，别演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