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199、远藏孟山枉杀大巫

　　韩厥得了赵孤欣喜异常，即命藏入深室，别请乳母抚养，家人等一概不知。
　　再说屠岸贾回府后说要兑现自己的承诺，赏程婴以千金。程婴辞却不愿受赏。屠岸贾眯起眼睛来问：“这就奇了怪了，你本就是为了得到赏金才出首的嘛，现在却又为何不要了？”
　　“回司寇：小人为得到赏金不假，但最重要的还是怕家里老少遭戮。小人原是赵氏门客，今杀了赵孤，已属不义，何敢再得千金之赏？倘司寇念小人有举告之功，情愿将此金，用作赵氏一门收葬的费用，以表小人作为门客的一点情意，不知大人是否允准？”
　　屠岸贾心里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多管闭事！不过他表面上立即点头称赞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本司寇准了！”
　　程婴辞谢而出，将赵氏各家遣骸用棺木尽行收殓，分葬于赵盾墓之旁。
　　安葬完事，程婴复到屠岸贾府中谢过。屠岸贾欲留他府中做事，程婴泣告道：“小人为了家人，作此不义之事，已无面目见晋人，小人将去远方了此残生。”
　　屠岸贾见程婴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
　　程婴出了屠府，趁个机会去见韩厥。
　　两人商议妥当后，约定过几天将乳妇和赵孤送岀，让程婴潜入孟山藏匿。
　　从此，程婴便将赵孤作为自己的儿子抚养。
　　三年后，景公到新田游玩，见此地风景秀丽，土肥水澈，就把新田建为新的国都，命名为新绛，故都为故绛。
　　迁国之日，百官朝贺，景公遂在内宫大宴群臣。
　　时近黄昏，内侍正待点烛，忽一阵怪风吹过，将烛火扑灭。
　　堂内寒气逼人，在座者无不为之一惊。
　　忽然，景公面色惊惧，起身大呼：“群臣快来救寡人！”
　　原来，景公望见门外有一个蓬头垢面的长发鬼，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口里喊：“吾子孙何罪，为何要诛杀满门？吾已诉于阎王爷，特来取汝狗命！”
　　群臣惊疑之间，又见景公拔剑在手，朝空中乱砍，还误把自己的手指也砍伤了。
　　群臣连忙抢过剑来，只见景公口吐鲜血，已不省人事。内侍扶入内寝躺下，良久方才苏醒过来。
　　但景公身体已十分虚弱，病不能起。左右道：“听说桑门大巫能白日驱鬼，何不召来一试？”
　　于是景公召桑门大巫至。
　　大巫进来见过景公便说，门外确实有鬼。
　　景公挣扎着爬起身问：“鬼为何状？”
　　大巫道：“其身长丈余，头披长发及地，捶胸顿足，好不吓人。”
　　景公点首道：“大巫之言与寡人所见相合，说寡人枉杀其子孙，不知其为何鬼？”
　　大巫道：“先世有大功之臣者，其子孙被害最惨的就是。”
　　景公愕然醒悟道：“莫非说的就是赵氏之祖么？”
　　屠岸贾在旁连忙辨解道：“大巫乃赵氏门客，其为赵氏讼冤也未可知，主公切勿轻信。”
　　景公沉默良久乃复问道：“此鬼，可用法禳之么？”
　　大巫摇头道：“其鬼怒甚，禳之无益。”
　　“这样说来，寡人大限将至啦？”
　　“小巫冒死直言，恐君之病不能尝新麦了。”
　　“胡说！”屠岸贾怒道：“新麦只在月内便熟，主公虽病，但精神尚好，何至如此？若能尝新麦，汝当死罪！”
　　不等景公发话，便叱之退下。
　　自此景公病体日渐深重，晋医不能治。
　　时小内侍江忠因伏侍辛苦，不知不觉伏案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中背负景公腾天而起，飞翔于空中。醒来后，就和左右说了。正好被屠岸贾听见，就向景公贺道：“内侍之梦乃大吉之兆，君病从此可以渐宽了。”
　　景公听后，亦自觉心疼稍安，精神也好了许多。忽门外有人来报：甸人献上新麦。景公欲尝新麦粥，便使人去做了。
　　屠岸贾想起大巫之言，恨其向景公惑赵氏之冤，于是乃向景公奏道：“先前大巫曾言主公不能尝新麦，而今说明其言谬也，主公可召来问一问。”
　　景公准奏，乃召大巫来。屠岸贾责备道：“新麦已在此，你说说看，主公怎么个尝不了？”
　　“这个……，尚未可知。”
　　景公脸色一沉，两眼瞪着他。
　　屠岸贾喝声：来呀！将此狂徒拉岀去斩了！明明不验，还诅咒君上。
　　大巫叹道：“吾明辨于病却自祸其身，岂不悲哉！”
　　须臾，左右献大巫之首。
　　恰内侍端来新麦粥，景公欲起身亲尝此粥，忽腹痛欲泄，急命江忠背负毛厕。
　　刚放下如厕，突然一阵心疼难忍，立脚不住，掉入毛厕中去了。
　　江忠顾不得污秽，从毛厕中把景公抱起，其已失去知觉。到底还是新麦未尝一口，却枉杀了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