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119、澡盆窥看襄公重礼

　　却说赵衰等人驾着马车拉了重耳约行五六十里，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重耳恍恍惚惚在车上翻了个身，命宫人取水喝，时狐偃执辔在旁答道：“要水喝，等天明吧。”
　　重耳觉摇晃不安，叫宫人：快扶我下床。
　　“公子，非床也，车也。”
　　“你是谁？”
　　“狐偃。”
　　重耳一下明白过来，掀开被子，手指狐偃大声骂道：“汝等真是胆大包天，竟然不通知我，将我弄出城，意欲何为？”
　　“将以晋国奉公子呢。”
　　“未得晋，先失齐，快快停车，我不愿走。”
　　“离齐已百里之遥，且齐侯知公子逃，必发兵来追，已经回不去了！”狐偃连骗带吓。
　　重耳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魏犨手中戈矛，就要刺向狐偃。
　　狐偃急忙跳下车避让。重耳哪里肯放，挺戈来追。
　　赵衰、臼季、介子推等一齐下车解劝，重耳才投戟于地，心中怨气仍然难消。
　　狐偃叩首请罪道：“公子请息怒。若杀偃可以成就公子，偃死亦愈生呢。”
　　“如若此行无果，吾将食舅氏之肉！”
　　狐偃连连陪着笑脸说，好好好！事若不济，偃不知死向何方，公子要食也不知所取。如若大事成，公子将列鼎而食，岂会食偃皮糙肉厚啊？
　　赵衰等众人连忙说，公子要怪就怪大伙儿吧！并不是偃一人之谋。我等舍生忘死，就是想帮公子成就一番大业。今晋君无道，国人无不加额以待。所以，齐既无力送君，自然别作良图，万望公子息怒。
　　魏犨亦沉下脸来历声说道：“大丈夫当以大业为重，功垂千古，何恋于儿女私情，不思终身之计呢？”
　　重耳才缓下脸色来，对众人说道：“事已如此，惟诸君是命。”
　　天已渐明，狐毛拿岀干粮，介子推奉过水，重耳与众人一同饱食一顿后，又继续往前面进发。
　　走了几天，来到曹国地界。
　　曹国的国君曹共公是个亲小人远贤臣的人，身边都是些里巷市井无赖之徒，整天里只知和曹共公吃喝玩乐游山玩水。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见了重耳一行人到来，都劝曹君不要接待他们。
　　大夫僖负羁谏道：“晋、曹本是同姓本家，公子穷而路过，我们应厚待他们。”
　　曹共公却推脱说，曹乃小国，各国子弟来往的人很多，如果都要一一接待，国家哪有那么多钱来开支？
　　负羁又劝道：“晋重耳贤名远播，不能与其他公子同日而语。且天生生就重瞳骈胁，有大贵之象，请主公勿要慢待。”
　　说到贤名，曹共公不感兴趣，但一听重瞳骈胁却来了劲。
　　“重瞳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个骈胁是个什么样子呢？”
　　“骈胁乃肋骨相合如一，是谓之异相啊。”
　　“哦，这寡人倒是没见过，让人安排他住馆舍吧。”
　　是晚，曹共公让人以普通食饭招待，重耳怒而未食。
　　侍者又请澡盆洗浴。重耳因连日身上出汗奇痒，于是宽衣解带进了澡盆。
　　曹共公带了几个人微服至馆，突进澡堂，叽叽喳喳看了一番而去。
　　狐偃闻内有嘻戏之声，忙入内查看，知是曹君一帮人，君臣又气又恨。
　　僖负羁知道后也气的不行，回到家中，其妻察其脸色，就问他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僖就将重耳的事说了一遍。
　　其妻说，下午妾在郊外采桑，偶见重耳车队经过。公子没瞧见，倒是瞧见了他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人个个都不简单，皆为人之豪杰。人说有其君必有其臣，有其臣必有其君。妾料公子日后必光复晋国。那时彼若伐曹国，将玉石俱焚，悔之无及。曹君既不听忠言，子当私下结交。妾已备下食品数盘，藏白璧于中，以为谒见之礼。结交应于未遇之先，当速往之。
　　僖负羁当即夜叩馆舍求见。此时重耳腹中饥饿，心里怒气未消呢。闻大夫僖负羁馈食前来，转怒为喜，即忙召入。
　　负羁重礼以拜，先为曹君请罪，然后说明自己慕敬之意。重耳非常高兴，即时赞道：“不想曹国有如此贤臣，亡人若有返国之机，当图相报。”
　　负羁说，公子言重了，只是下臣的一点心意而已。说罢，献上食物，重耳食之。盘中露出璧玉，重耳叹道：“亡人足食即可，如何受此重礼。”
　　“此为外臣一点敬意，公子万勿推却。”
　　重耳再三不受。负羁辞归叹道：“晋公子虽然穷困，但不贪宝物，其志不可量啊。”
　　第二天，重耳辞行，负羁私送出城十里方回。
　　一行人走了数日，快到宋界。狐偃先行一步，会于司马公孙固。公孙固说，寡君不自量力，与楚争雄，至今败伤不起。闻公子之名，向慕已久，早已等待多时了。
　　于是，公孙固入见宋襄公。宋襄公正恨楚国，欲求贤人相助，以报一箭之仇。听说重耳来到，心中欣喜，命公孙固岀郊迎接，待以国君之礼。
　　第二天，重耳请辞，襄公令公孙固再三挽留。并私问狐偃先前齐桓公待之以何礼？狐偃告之纳姫送马。襄公说，公子昔年已婚宋国，纳女吾不能，那就如数送马吧。
　　于是，公孙固奉国君命，送重耳二十乘车马。
　　重耳感激不已。在襄公盛情挽留下，又住了数日。
　　狐偃见襄公病体日见沉重，就私下与公孙固商议复国一事，公孙固说，公子若论丰衣足食，敝邑虽小，足可遮风挡雨。若有大志，敝邑新败，恐不能为。公子可往大国，以图来日。
　　“子之言，肺腑也！”
　　于是，再辞襄公、公孙固，重耳一行人又启程前去。
　　临行，襄公又馈送许多粮食衣服等，众人自是喜欢异常。
　　襄公自重耳去了不久，箭伤并发，数日而薨。临终前叮嘱世子王臣说，吾悔不听子鱼之言，以致如此。汝嗣位，当以国政委之。楚，吾之大仇也！当世世代代牢记。晋公子若他日为君，必合诸侯。吾子孙可与他通好，宋则亦安。
　　世子王臣再拜受命。襄公在位十四年而薨。王臣主丧即位，是为宋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