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五章 离家前的风波（下） ...
-
月色清凉如水，沈老夫人常年吃斋礼佛，加上院落里的下人只有老夫人的贴身老仆和屈指可数照顾老夫人同少爷小姐起居饮食的几个仆役，皆是沉稳得力之人，很少喧哗，因此净月轩算得上是寒剑山庄最清净祥和的院落，只不过此刻在净月轩前厅的吵闹跟清净祥和完全挂不上钩，也让想偷偷溜回各自房间的沈月华和沈曲阳不得不再次选择轻手轻脚地通过前厅。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曲阳！”沈月华和沈曲阳走到院落门口，就听见四夫人相思的哭喊。为了避免麻烦，沈月华拉着弟弟躲到不易让人察觉的的角落里。
“相思，不要再胡闹了！刚才夫君的话你也听到了，曲阳学艺的事情已成定局，明日便会离庄。固然你疼爱曲阳的，莫不是要让他不学无术，日后后悔终身？！”主母江露瑶好言相劝。
“什么不学无术？曲阳文采不浅，又怎么是不学无术？庄内请回来的师傅哪一个不说我的曲阳聪慧沉稳？老夫人说什么教养我的儿子，还不是便宜了你！”相思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指着江露瑶，一副茶壶冒热气的样子。
“相思！你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你好歹也是寒剑山庄的四夫人，这般言行举止，和山野泼妇有何区别！入门这些年，你都是白过的？”江露瑶本就是大家出身，本身也是气度不凡，此刻周身环绕着冰冷的气息，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夫人少跟我说些无聊的话，把曲阳还给我就好。相思这个做母亲的宁愿他一生碌碌无为，只要他一生平平安安的就好，能不能成什么武林翘楚根本不重要！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得指望他日后孝顺我。比不得夫人你有两个女儿，出了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损失。”相思毕竟是风月出身，过去也算见多了有些泼辣的已婚女子闯进眠花宿柳的温柔乡指责风尘女子抢走自己夫君的戏码，根本没把江露瑶放在眼里。
“夫君刚刚在正厅说的话你也听得清清楚楚，曲阳和月华她们姐妹出外学艺的事情已成定局，明日他们就要启程了，这会儿曲阳早已睡了，你现在又跑来老夫人这里吵吵嚷嚷做什么？你以为夫君刚说给你的莫非是玩笑话吗？！”江露瑶也毫不让步，“夫君若是真的把你休弃出门，你以为曲阳还能留在山庄内？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还不为曲阳想想吗？”
“夫人少拿庄主的气话来吓唬我！再说了，庄内能继承家业的男丁本就少，连上曲阳一共才三个，他怎么舍得让曲阳吃苦。曲阳是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若是曲阳有个三长两短，难不成夫人你还能赔我？对了我忘了，就是因为夫人你生不出儿子来，这才有了我们几个姐妹的好日子，说起来还要感谢夫人呢。如今夫人的确是风光，不过啊，等孩子们都出落好了，这日后到底谁风光还说不定呢！夫人你怎么知道日后会被扫地出门的不是你？”相思话中夹枪带棒，恶毒地嘲讽着江露瑶无子。
“你！”江露瑶入门之后与沈念澜感情深厚，然而后因一些缘故导致体质阴寒不易受孕，好不容易几次有了身孕，却一直无子，更因生三女沈盈江时难产，元气大伤，无法再生育。虽有从苏茗烟过继来的沈逸，但没有嫡子一直是她这个正房夫人的心病，如今被相思当众戳中痛处，一时气极说不出话来。
“放肆！深更半夜的，怎么还在此喧哗！成何体统！”沈老夫人苍老冷静的声音响起，不怒自威。
“婆婆。”江露瑶欠身行礼，上前扶住沈老夫人，手被沈老夫人紧紧一握，抬眼见公婆明了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酸，险些落泪，又不想失了体面，更不愿让相思得意，连忙稳住心神。
“相思，回去吧。露瑶已经也跟你讲清楚了，这件事既然念澜已经决定了，是不会更改的，你与其在这里跟露瑶叫板，不如回去整理些东西让曲阳带去吧，明天他就要出门学艺，这一去估计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趟，今晚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沈老夫人不为所动，语气波澜不惊。
“老夫人，七丫头和九丫头爱去多久就去多久，不会来更好，但是我的曲阳可是唯一在您身边长大的孙儿，怎么能出门去吃风餐露宿的苦头。”相思一门心思想把儿子留在身边，哪里还管是不是为儿子好。
“相思你少胡闹了！我沈家男儿哪能做缩头乌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立刻给我回去！”沈念澜赶到净月轩，“相思，你再怎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跑来打扰母亲休息，太无礼了！”
“相公，我只要孩子在我的身边，我想要孩子在我的身边。”相思见沈念澜来了，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别胡闹了！曲阳又不是不回来了！每隔半年回来一次，让他以后回来的时候待在你身边就是了。如此吵闹成何体统？来人，把她拉回秋怡园！”沈念澜冷着脸吩咐了下人把近乎疯狂的相思架走了。
“打扰母亲休息了。”沈念澜向母亲赔礼。
“罢了罢了，那么多年她时不时惹点是非出来让我们头疼，这次虽然过分了点也可以原谅，毕竟是为了她的儿子，你也不要为难她。”沈老夫人的声音里有了倦意。
“唉……这事情若是让曲阳知道，只怕那个孩子又要伤心了……”江露瑶摇头叹息。
“那就不要让曲阳知道，这个时候只怕那孩子早已入梦。母亲，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我和露瑶先回去了。”沈念澜携江露瑶准备跟母亲告退。
“露瑶，你看开些吧……自从那个女人进门，家无宁日啊……为了家里的安宁，委屈你了。”沈老夫人拉着江露瑶的手，温言道。
“露瑶明白，夫君很辛苦。露瑶会尽全力管好这个家的，婆婆放心。路遥告退了。”江露瑶行礼后跟着丈夫离开了。
“唉……这些年曲阳若是在她身边长大，岂不是毁了……曲阳都要出门学艺了，临出门还起了这些风波，真是……”沈老夫人也叹息着回屋了。
躲在暗处的沈曲阳低着头，瘦小的双肩颤抖着。
“曲阳……”沈月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七姐姐，我先回去了……”沈曲阳说了一句，转身跑了。
“曲阳……”沈月华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他，也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赶回莲风苑。
无人注意到，不远的回廊的尽头，一片水色的衣裙裙角一晃而过，无人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五章 离家前的风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