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不易察觉的选徒 ...
-
墨香阁
阁顶飞扬的檐下，临风而立的四五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俯视着不远处文华院练武场上的孩子们，功力不凡的几人都能清楚地将孩子们的举动收入眼中。
当中容貌雅丽、气质出尘的白衣华冠女子浅浅笑道：“念澜，把那个嫩黄衣衫的女娃儿送给我当徒弟如何？”她的笑容明媚却清爽不俗，让人看着如沐春风。
“妃莺，你说的是月儿？”沈念澜像是事先知道一般，淡然地笑道，“我若把最疼爱的女儿交给你，你要让谁教她？星月阁的弟子皆擅通晓琴棋书画，善歌舞乐艺，门下弟子以通弦歌、识雅意而闻名。如今你虽不是当家人，却也是门中举足轻重的元老级人物了。想必慕名拜师的孩子也不在少数，怎么偏偏看上了月儿？”
“我这些年想要收个亲授弟子，见过很多孩子，不是资质不够，便是心性不行，这次碰上个极好的，自然是不能放过了。”妃莺掩口轻笑，颇有信心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把月儿交给你了。”沈念澜笑着答应了。
“能被‘乐圣’妃莺收作亲授弟子，念澜你这个女儿想来是不太一样。”一个青衫男子爽朗地笑，“恭喜沈庄主的千金拜得名师。”一身翠竹般的青衣更显得说话人的俊朗。
“你这么说我，难不成你‘天星神算’楚熙和不收女徒儿？”妃莺淡笑着开口。
“星月阁一向只收女子，又讲究心性平和，以乐律歌舞防身伤人，注重内功心法，辅以轻功身法和养生医理，调教出来的徒弟多是内力深厚，举止优雅。不知日后这位小侄女是否也能像妃莺你一般名震江湖啊……不过你怎么会挑她？我原以为你会选莲华。”楚熙和摇着把扇子临风笑道。
“以音律歌舞防身伤人，要求心性平和方能运用自如。若是心境不平和，反而容易伤了自己，所以本门收徒对于心境要求极严。我这几天见过念澜的几个女儿，若单论心性，二小姐沈莲华最是平和，只是乐律方面天赋有限，深究起来欣赏有余但学艺不足；若单论乐律天赋，九小姐沈明珂最佳，她活泼灵巧，根骨也是极好，只可惜心性不定，喜好随心，耐性不足，乃是本门大忌；所以这么看来最适合的便是习武的根骨和资质结为上乘的七小姐沈月华。何况她心性恬淡，乐律天赋和沈明珂不相上下，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原则，深得我心。”妃莺盈盈浅笑，温婉地解释。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割爱了。”楚熙和略微表示了一下忍痛割爱的真切之情。
“割什么爱？你中意的不是沈祈么？那个孩子资质上乘，早已拜入你的门下，看似顽劣，可是看眼神就知道是个好孩子，可不就是你的好徒儿么？”妃莺戳穿了楚熙和的“痛惜”，“玩了这么些年你还不腻啊？”
“妃莺你收了个好徒儿，也不用说我已经有了个好徒弟吧？”楚熙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的徒儿可是比锦绣的徒儿好啊……”
“妃莺，你做事总是快我一步，难道这次你让让我不行么？”甜软腻人的话音未落，一个妩媚艳丽的女子一边缓步踏入阁顶露台一边嗔怪道。一身火红的锦缎华裙，外罩银丝镂裙，在晨光中一身鲜艳的红色闪烁着点点银色光辉，光彩夺目，风华流转，犹如在晨光中降临的火凤，媚而不俗，艳却不妖。
“锦绣，谁让你来晚了？”妃莺盈盈浅笑，看着可谓一身璀璨的欧阳锦绣，“只怕这次又是为了看新衣料来迟了吧？好徒弟和好衣料一样，都是迟一步就没了的啊。”
“唉……既然被你占了先，我再挑一个便是。”欧阳锦绣那双风情无限的凤目微微一挑，明艳的唇边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
“‘火凤凰’你别急，我们都还没挑呢。”一个长相只能用美丽不可方物来形容的紫衣男子带着略带三分邪气的微笑开口，“我们都看准徒弟的人选了，怎么也不会让锦绣你先挑的。”
“凤颖你这个妖孽！”欧阳锦绣扬眉艳丽一笑，“你的徒弟谁敢当？你那张脸让女徒弟心湖荡漾，男徒弟说不准会不会也被你这个妖孽给迷惑了！”
一群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至交好友都忍不住低头闷笑。凤颖的好看的长眉微抖，虽知道欧阳锦绣喜欢拿这个当玩笑话讲，可是讲了那么多年，自己还是每次都会略微动气。
“锦绣你别生气，凤颖这个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看看你想要收的小徒弟吧。”一身飘逸白衣的‘青霜无痕’谢无非淡淡笑道，名满江湖的青霜剑静静地被握在手中。
“你们先挑吧，反正我只要女孩儿，男孩儿看来看去也就那几个。”欧阳锦绣眼波流转，细细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儿，又随口问了妃莺一句：“妃莺，你要的可是粉色衣裙的那个孩子？”
“呵呵……你还说我和你抢徒弟，我挑的好徒儿可不是那个孩子。”妃莺浅笑。
“不是就成，我就要那个女孩儿了。念澜，你这个女儿叫什么？”
“叫明珂。你和妃莺还真是情同姐妹，连徒儿选的都是一对亲姐妹。”沈念澜朗声笑道。
“我和无非的徒弟分别是司徒家和上官家的两个孩子。其他的你们随便挑吧。”凤颖笑看着众人，“没意见吧？”
“你都说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妃莺身旁一直看着远处的淡赭色华服的清雅男子收回目光有礼地开口，“念澜，这次我就不收了。沈逸拜入我门下也有三年，日后他要学的东西还多。不过你可以我看沈曲阳和苏宸枫对药理颇有兴趣，两个孩子的个性也是温和沉静，可以将他们一同送去药王谷，看看端华是否会收下。如果我没猜错，端华应该不会拒绝。至于苏宸枫，苏家已经答应了，到时候直接从这里启程就好。”
“我先代儿女们先谢过各位好友。”沈念澜拱手行礼。
“多年至交，何必如此客气。”淡赭色华服的齐磊也回了一个礼，其他几人都笑着摆摆手。
“端华这次去寻药，等那两个孩子过去也差不多了。过几日我们带着徒儿们离去时，便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上路吧。如今星月阁也不需妃莺事事亲力亲为，我这个闲人也是无事，就送他们去吧。”齐磊温雅地微笑，妃莺也略微点头应下。
“那就有劳你们了。”沈念澜一想到都想笑，“客房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在山庄里休息几日吧。这几日跟做贼似的观察孩子们，一想到你们个个都是在江湖中名声不浅的人物，如今要帮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徒弟还真是煞费苦心。”
“那是，得好好补补觉，不然皮都快皱到一起了。”在众人的偷笑中，凤颖毫不避讳地起身先行离开。
其他人也说笑着一起回到沈念澜安排好的院落各自去休息了。
一场选徒仪式在所有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静静地开始，静静地落幕。
“齐磊，你为什么要让念澜把沈曲阳和苏宸枫一起送到端华那里呢？苏宸枫倒是无妨，念澜是相思的孩子，只怕端华……”妃莺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替自己梳发的丈夫。
“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我已经收了资质奇佳的沈逸，自是要悉心调教。沈曲阳筋骨不适合习武，可是若是不能拜得名师，只怕这个孩子在沈老夫人百年之后必然受到欺负，平日里虽然兄长姐妹里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在相思在庄里的口碑来看，对那个孩子日后在寒剑山庄的发展多少也会有些许影响的。好在那个孩子心地善良，聪慧上进，喜欢莳花弄草，学习医理自然是最合适的，就算日后真的生出意外，也不至于无一技之长傍身。苏宸枫已经被端华师弟鬼医夜辉收入门下，只是夜辉的名声不是太好，这才借了端华的名头，把两个孩子一同带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妃莺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都过了这些年她仍然不肯松这口气，又何苦苦了这些无辜的孩子们……看这个样子，我们也只能尽力不让事情向最坏的情况发展了，何况……我们也欠她一个大人情。”齐磊叹了口气，把梳子放回梳妆台上。
“你说得对，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心病毕竟需要心药医，可惜她的心药已经被念澜失手……虽说是因为相思，可是也……上一代的恩怨，要如何才能不波及到下一代的孩子啊……”妃莺微微摇头，轻轻靠在丈夫怀中。
一对偎依在一起的影子异常亲密，可是室内流淌一地的都是忧虑的心思。
“一切才刚刚开始呢……”素白的灯笼边，一双纤细的手揉碎了一地的早已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花种的素白花瓣，诡异却忿恨的笑声在满室馨香中轻轻回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不易察觉的选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