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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要好好的 ...

  •   乐羡没来,人却在雾水。

      今晚的车票,一会儿就要回沄北去。

      付枕清提出见一面,她没答应,说人已经在车站,一会儿就上车了。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再说话,只留下车站里人声嘈杂的背景音。

      “行了,挂了吧,我这边车快来了。”
      付枕清心里堵得慌,感觉心里有好多话想要说,有好多问题想问。想知道这些年她在做什么,想知道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她。

      想知道,
      她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张了张嘴巴却又发现不知道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说出这些话。

      只能淡淡地回道,“嗯。”

      电话很快就挂断,耳边也在顷刻间清明,她还没有从乐羡的声音中回过来神,肩膀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是章凛姿。

      章凛姿看清是她,眉头处皱了皱,直接略过她向婚礼内场走去,一双高跟鞋踏得哒哒响。

      付枕清觉得她的态度很奇怪,看她一身伴娘的装扮只当她是有急事。只是心里不免有些讶然,她是新娘的朋友。

      走之前又鬼使神差地转身往二楼看了一眼,围栏处已无了身影,后面墙上挂着的装饰画也完整的现了出来。白茫茫的一片,落雪的森林。

      她不懂画,只觉得画面有些空。

      少了些什么。

      从酒店走出来,没直接打车回家,平常很少有机会到这边来,马路对面有座小型的公园,她依稀记得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工湖。迈开步子想去寻一寻,却被人突然拽住衣领。

      “红灯。”李则均的声音喝住她,手上也松了力。“一出来就看见你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不是来了吗?干嘛不去找我。”

      “记得对面有个湖,想去看看还在不在。”付枕清岔开话题的话术总是这么生硬,不太高明。

      “你是不是见着他了?”

      付枕清没答话,表示默认。虽然没指名那个“他”是谁,但答案也很显而易见。

      “他和你说话了?”

      斑马线尽头的倒数和着付枕清心里的拍子悄然结束,她摇了摇头,重新迈开大步。

      李则均紧着追上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怂呀。”

      付枕清转头看着他,脚下步子一顿,停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她的心窝。李则均没预料到她突然停下,脚下多走出去两步才回过头来望她,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只见她半天嘴里才憋出来几个字,“那你来参加你情敌的婚礼,还挺不怂的。”

      李则均深吸一口气,脸涨的通红,“那都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嗯,你不也是,一直不依不饶的。”

      “我就是看不惯你畏手畏脚的那个样子,我们李家可没出过怂包。”

      自从她三年前从沄北回来以后,便有意无意处处躲着江逾白的消息。

      那个时候李则均刚刚结束高考不久,进入大学没几个月。当他还在和同宿舍的同学抱怨,就算是上了大学也没能逃过他爸无时无刻的掌控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那个向来温顺安静的姐姐会卷入一场爆炸性的娱乐绯闻中。

      任谁都知道,江逾白还未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时,就已经写了不少影视剧的片头片尾曲,随着各大电影电视剧的收视火爆,他的音乐也火遍大街小巷,登上各大音乐排行榜,获奖无数。

      就在大家都在期待他的下一个作品时,他毫无征兆地现身某年度音乐颁奖现场,以出色的长相和出尘的气质又收获了大批的粉丝。至今他那张聚光灯下的生图仍活跃在各类帖子词条下。

      随后,江逾白火速签入业内的知名音乐公司,发行数张新专辑,斩获各大音乐奖项,光芒一时间甚至掩去了不久前获奖的电影新星。

      但凡事有利又有弊,名气的增大也让江逾白的工作越来越不由己。大众的关注点似乎已经偏移,不再停留在他的作品上。

      所以,当江逾白和付枕清牵手出行的照片一经爆出,便在网络上掀起巨浪。

      一时间,骂声,怒其不争的谴责声不断。
      虽说照片中女方戴着口罩,图片又经过压缩略显模糊,但李则均还是在眉眼间一眼就认出付枕清。

      马上打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

      之后的事情李则均便清晰明了了许多,付枕清从沄北回到南涓,姑妈病重去世,焦头烂额的事情一时间堆在一起,她根本无暇伤感。

      姑妈的葬礼结束不久,李则均也不好多过问她在沄北的事情,只知道之后她便辞去沄北研究所的工作,也没留在南涓,回了雾水,与江逾白也没了联系。

      就这样,一直躲到了现在。

      但江逾白又不是寻常普通人,一桩不坐实的绯闻并不能斩断他的星路。这场网络暴力中,最终的受害人说到底也就只有付枕清一个人。他反而名气越来越大,各种电影广告,消息铺天盖地的漫天都是,对付枕清来讲,怎么是说躲就能躲过去的。
      可能就连付枕清她自己都再清楚不过,这样无谓的挣扎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一个人消化情绪,这是付枕清从小就会的,早已经习惯了。

      她自己这样一副淡然自若,处事不惊的姿态早就已是习惯使然,谁又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番矛盾挣扎。

      但到底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看到她这个样子难免会有些心酸难受。

      “嗯,”付枕清顿了顿,重新大步向前走去,继续说道,“我确实也不是你们李家人。”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要是被我爸听到了,血压肯定又要蹭蹭往上涨。”李则均听到她这番说辞,气势顿时也下去了不少。

      过了斑马线,付枕清却没再往前走,转了个角走向车流量多的街口。

      “不是去找什么湖。”

      “岔开话题的说辞罢了,你不是也发现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默不作声。起了点小风,付枕清把手踹进外套里,不动声色地向右后方的小公园里瞥了一眼。路灯下的的竹影随着风晃了晃,微微的沙沙声马上隐入马路上此起彼伏的鸣笛中。

      “我联系到乐羡了。”

      付枕清突然挑起话头,刻意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李则均的反应。

      男人脚下明显慢了一拍,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来话。

      乐羡没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雾水,为什么是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付枕清倒是希望她是因为些别的事。

      但那样的语气……

      付枕清不愿再去深想。

      她好像过得不好。付枕清深吸了口气,却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察觉到李则均仍未说话,她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妥,便转了话锋,“你和沛优闹矛盾了?”

      “嗯。”这次男人没再犹豫,“不过刚刚和好了。”

      “姐。”他又接着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她说你不回她消息。你是故意的吧。知道她一向耐不住性子,好让她来找我。”

      付枕清没正面承认,只是教训他道,“别老惹她生气,男孩子大度一点。”

      “好~”李则均特意托着长音。“唉,我爸妈这么说就算了,现在连你也这么说,怎么没有人站在我的立场体会体会我的辛苦。”

      付枕清听着忍不住笑了笑,却又接着语气沉沉的说道,“李则均。”

      “嗯?”

      “你要和沛优好好的。”

      他也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嘴角有着微微的弧度,“会的。”沉默后又加了句,“你也要好好的。”
      两个人还算是有默契,都能理解对方未戳破的深意。

      付枕清希望李则均珍惜眼前人。

      李则均希望付枕清忘却前尘事。

      付枕清回到公寓,先去阳台把窗户关了,又把空调打开,收拾了衣服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时,屋子里已经暖暖的。毛巾包住还在滴水的头发,盘坐在沙发前,正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的振动起来。

      又是一串陌生号码。

      按下接听键。

      “喂。”

      没有人说话。

      付枕清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喂?”

      还是没有人说话。就在付枕清再要说话时,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里咯噔一下,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会不会是江逾白……

      她翻出通话记录,看着两串完全不同的号码,手上动了动,却没把它们拉入黑名单。

      按下锁屏键,胳膊重重地垂下去,眼神有些放空。

      头发上的水滴答不止,后背的衣服湿了大片,沾在皮肤上,沁着凉意,异常难受。

      起身回卧室换了件睡衣,珊瑚绒的触感扰的人有些痒痒的。

      又走去卫生间,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眼下有些发青,透着疲惫。

      这些天一直没睡好,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际总是会想起江逾白的那一声“付枕清”,之后便会猛然从中惊醒,睡意被抽离个干净。

      上班时也总是会走神,时不时会控制不住的想起七八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江逾白还没怎么有名气,虽说脸上还带着些青涩稚气,却浑然有一股子成熟稳重,处事不惊的气质。可能就是他给人的这种掺杂着早熟和青涩的矛盾感,才让他在付枕清的世界里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

      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警告自己不要再去多想。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伴随着轰鸣的声音心里倒是安静了许多。

      此时,江逾白坐在车内,透过前窗看着楼上的灯光亮起,和偶尔走过的人影。手机屏幕上停留在联系人页面上,上面赫然显示着三个字—付枕清。

      一周前他收到周晏河的信息时正值剧组杀青宴,酒桌上的迂回早已过半,那时的江逾白头脑也已有些昏沉。

      【昨天忘记告诉你了。】

      【遇见付枕清了。】

      房间里灯光昏暗,手机屏幕上简简单单几个字裹着白光刺进眼里。原本模糊的意识突然抽离,从座位上猛地坐起来,没再多做思索,拽起靠背上的外套就向门外走去。

      南涓邻着雾水,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路上又接连收着周晏河的数条消息。

      零零散散,有关付枕清的。

      寥寥几段话,居然拼凑出来付枕清这几年来的生活框架。只是这其中的细节无从而知。

      他没想过,当天晚上就能遇见一人在街边走着的付枕清。人来人往之中,他居然一眼就认出来。
      付枕清在他这里总是特殊的。

      在马路的对面,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心下的恐惧又随着一点点清晰明确起来。

      他甚至一时间有些僵住,凭着冲动下车,穿过人群,一心想快些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再也不想放开。

      她会有些激动,但还是笑着,眼睛里或许会含着泪,晶莹剔透,怪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找来。

      但当江逾白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凝望着广告牌上的他,良久,理智终于占领高地。

      幻想也终是破灭。

      肥皂泡一般,撑不住一点儿现实的残酷。
      返回车里拿上藏蓝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武装整齐,强装着镇定又走向付枕清,只是双手在止不住的抖,一下子将他全部出卖。

      她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透着股被打败的落寞感。

      她变得不一样了。

      脆弱又敏感。

      江逾白居然一时间不再敢上前一步,他居然有犹豫,是不是他不出现,她会过得更好一点。

      可是他不甘心。

      帽檐压低,掩住大半张脸。慢步走近,心底一阵悸动。像是海面上摇摆的帆船又突遇风浪,险象迭生。

      他已在这水面上流浪太久,好不容易看见方向,难道让他原路返回吗?

      “付枕清。”

      这三个字终于又说出口,可是却没等来回应。
      她的手指又攥紧,江逾白知道,她知道是自己。

      当晚回去南涓处理完杀青宴上的事,凌晨他又匆匆独自开车赶回雾水。一晚上折腾了两个来回,累的不轻。

      没心思再去应付剧组的琐事。

      车子一整个星期都停在学校对面,他不敢露面,只能在远处远远看她一眼。

      见着她的一颦一笑,不知道这几年错过了多少。

      忽而又闪过婚礼上的匆匆一眼,这样的蓦然一瞥,却让他心心念念了上千个日日夜夜。他像是一个小偷,角落里窥探着她的所有。

      她来的有些晚,没等仪式开始,就又出了宴会厅。

      她坐在大厅里,安静又温柔。

      像一捧温水。

      一株枝头的玉兰,芳香馥郁。

      与周围推杯换盏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刻就连江逾白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喜悦交织着茫然,期待穿插着心疼。

      但只要面对着付枕清,即便是背影也好,失而复得的喜悦总是占据着高峰。

      江逾白启动车,还没等他开车走远,就见着付枕清从单元门里出来,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
      她好像又瘦了,风一吹似乎就要倒了。

      她在门口翘着头四下张望,没多久就见着远处跑来一个男人,手上提着两袋子东西,看起来又大又沉。

      江逾白下意识降下车窗,奈何距离太远,却借着后视镜看见两个人因为推让而附在一起的手。

      他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想到这儿江逾白突然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可能,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向来遇事决绝而果断,只是在付枕清身上,这样的能力就像是梅雨季里的野外篝火,接连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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