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影》木鱼疙瘩

33、齐瀚

　　闭关两日，功夫非但没有长进，反而受了不轻的内伤，楚琳也是郁闷至极，可是急也急不来，于是放开心思逛一逛青岩城，从临江楼到罗家，还有那家首饰铺子，这是十年前她在青岩城所到的全部地方，十年前的自己还是任人宰割的小丫鬟，十年后的她即便不能肆意去宰割别人，却也不是其他人想欺负就欺负的了！

　　忽然就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或者在罗家众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小人呢！楚琳望着这似乎没有丝毫变化的黑色大木门，甚至连门钉都光滑如昔！

　　“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频频地驻足终于引起了门房的注意，楚琳不好意思地冲着老人微微一笑，摇头示意无事，正要道别，远处却走来一对夫妻打扮的下人。

　　“爹，我和蔷薇来给你送饭了，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要吃点啊！”男子略有责备，却满溢关心。

　　“是啊，公公，这是今儿我特意做的！”

　　“好好，难为蔷薇，福宝今日可调皮了？”老汉眉开眼笑地迎向儿子儿媳。

　　楚琳很惊奇地看着圆润的蔷薇，没想到随便一逛竟然遇到了她。看样子过的还不错。

　　“爹，有客人吗？这位公子？”蔷薇相公倒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着甚是温和。

　　“无事，随便看看罢了，在下这便走！”没有什么相见的打算，本就没有多少情意，只是蔷薇算是众丫鬟里面唯一对她没有打骂和不屑的人了，若是她过的不好，她还有可能帮一下，只是如今看来，家庭和乐，夫妻美满，就此别过吧。

　　“蔷薇你别忙活了，快进来吧！”

　　“哦，就来！”

　　摇晃着玉骨扇，楚琳不自觉地翘着嘴角，看着别人幸福，其实自己也会有很幸福的感觉！

　　“林……琳儿！”忽地一个清冽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楚琳吓了一跳，她走路容易走神，却奇异地不会撞树撞墙，连行人也会避开，独独怕别人突然叫自己，实在吓人！

　　转头怒瞪来人，认出是谁后，又泄气一样放下端起的气势，这人她还惹不起！

　　“原来是齐王爷啊！”楚琳随便拱拱手，算是行礼，忽然想起刚刚这黑脸王爷叫自己什么“琳儿”，不着痕迹地拉开一些距离，这人也很吓人的！

　　“您这是要去哪里？”不管去哪里快点去吧！

　　“无事随便走走，本王见你也不像是有事情的，不如一起逛逛！”

　　这不是疑问，这似乎是命令！楚琳点头，专门逛姑娘家喜欢的店铺。

　　“这两日，琳儿去了何处？”

　　“政亲王爷，你就不累吗？整天盯着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在下都替你羞愧的慌！”句句刺探，烦不烦？

　　“你误会了，只不过是向堡主前日离开，找你告辞而已！”齐瀚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令人听不出真假。

　　“不要告诉在下，你这是在关心！”向堡主告辞关他什么事？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呛！”声音似乎冷了几分。

　　楚琳偷瞄两眼，好吧，她温和一些也没什么，至于这个样子吗？

　　“有没有玉坠玉佩之类的玉饰？拣精巧些的拿上来！”进了最大的首饰铺子，这里是当年罗大小姐最喜欢来的地方。

　　齐瀚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看楚琳在托盘里挑挑拣拣。

　　“哎，这个莲花玉坠，有没有牡丹花的，最好牡丹花上有只蝴蝶……”这些年寻找这类东西似乎已经是个习惯，一开始寻找玉佩，时间一长，她又觉得应该找玉坠，不寻到，心里就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事情没做，开始还探究一下这是什么原因，后来便烦了，反正她也喜欢这些精巧的玉饰，偶尔寻一下也不妨事！

　　“你找那种东西做什么？”齐瀚惊奇地挑起右边的眉毛。

　　楚琳诧异看他一眼，原来他也是有表情的啊！

　　“不做什么，就是感觉熟悉，想要而已！对了，我很多年前还遇到过一块差不多的玉佩，可惜，还没买，就被你家孔雀侄子打碎了！”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打那太监一顿！

　　“楚珺有一块差不多的玉佩，半开的牡丹花瓣护着一只小巧蝴蝶！”齐瀚难得多话地解释，“他的那块叫‘花惜蝶’，盛开的牡丹花，蝴蝶停驻的玉坠样式叫‘蝶恋花’，是二十五年前，京城漱宝斋最富盛名的雕刻师傅胡玉生生前的最后一副作品。两块玉饰出自同一块原玉，白色牡丹花，血红蝴蝶，这还不是神奇的地方，最奇特的是两玉相合，蝴蝶比翼双飞，花间嬉戏，所以，说是两件玉饰，其实是一块！”

　　“你知道的倒挺多！”楚琳举着一只吊坠对着门外仔细查看。

　　“……”齐瀚默默端起茶碗，脸上隐现无奈。

　　“哎，还是没有啊，算了，要这个了，掌柜的，结账！”丢下玉坠，随便捡起一块蝙蝠祥纹碧绿玉佩，直接挂在了身上。

　　“阿诲打碎你一块玉佩，这块我来请吧！”齐瀚直接递过去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不由分说地付账。

　　楚琳无语地看着还是没有表情的齐瀚，齐诲当时打碎了也是他自己赔的，根本就算不上是她的，想想人家堂堂王爷，皇帝的亲弟弟，想来也不在乎这点钱，道过谢便也收的心安理得。

　　“刚才听你说到楚大哥，他人呢？”

　　“韩姑娘身体不适，阿珺……阿珺在陪她。”

　　“楚大哥倒是个好哥哥！”楚琳感叹一声，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一个姓楚，一个姓韩，但，既然说是兄妹就当做人家是兄妹吧，她与他们的交情还没好到可以打听隐私。

　　齐瀚眉眼略抬，瞧了瞧楚琳没有什么伤心、羡慕的脸色，不知这姑娘知道了本是自己亲哥哥的人去把不相干的人当妹妹疼了这么多年是什么心情。

　　“你先前在罗家做过丫鬟？他们对你不好么？”

　　楚琳摸摸右边脸颊，“五年前这里还有一道疤，从眼角一直到这里！或许作为一个丫头，就算丢了性命，主家也不过是赔些银两了事，可是，我记仇！”原来的琳儿已经因为江风扬的滥情，罗裳的手辣而丧命了，差不多的年纪，甚至当时的琳儿更加幼小，还是个不会思考的傻子，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对她？

　　“应该的，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四岁的琳儿做了丫鬟，甚至是准备给小姐的陪房，而同岁的韩尘舞却因为那只吊坠，被知州夫人收作养女，当做小姐来对待！

　　“喂，你一个冷面王爷不要做出这样的眼神好不好，会吓到人的！”

　　楚琳挥挥袖子，刚刚这人眼里的是怜惜吗？撞邪了吧？

　　“其实在罗家也没感觉苦，之前据说我是个傻子，没什么感觉，他们怎么对待本少爷，我也不知道，等到我不傻了，脸上的伤都好了，被人嫌弃而已，最严重的不过是被罚跪，而且，就是受罚的当天，本少爷就被师傅带走了！”楚琳洋洋得意，没有这些磨难，或许她也见不到师傅和师姐！

　　“你师傅对你很好？”

　　“是啊，还有师姐和哥哥，就说生病的时候吧，你刚刚说韩姑娘不舒服，楚大哥在陪着，可是琳儿生病的话，师傅也会一直陪着本少爷，师姐会亲自下厨，哥哥也会答应本少爷一些很无理的要求！”虽然她生病的时候很少，可是那种被亲人全心呵护的感觉实在令人难忘！

　　“你大哥还是二哥？”

　　“……二哥，大哥事情很多的！”天啊，还在试探吗？

　　“如果，你有一天突然找到了亲哥哥怎么办？”齐瀚试探一下，楚珺现在应该还是似喜似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亲妹妹的吧？

　　“切，不要告诉我楚大哥是我亲哥哥！”虽然她有时候也会想想，可是如果自家亲哥哥对别人比对自己好，这哥哥要来做什么?

　　“……”

　　“政亲王爷，在下请你吃饭如何？”算作回礼吧。

　　“琳儿叫阿珺楚大哥，不如就叫本王齐大哥吧。”齐瀚尾随楚琳上楼。

　　“那个，本少似乎叫齐谆大哥的！”楚琳恶意一笑。

　　“……”

　　“好啦，开玩笑都开不起吗？至于皱眉么？”楚琳嘟囔一句，直接让小二上菜。

　　“齐大哥来青岩城，事情办的怎样？”

　　“还不错，三日再看看罗家与众人商讨怎么讨伐残月教，以后便返京了。”

　　“呶，这顿饭就算替你践行了，本少最近没时间，也替我给楚大哥他们打声招呼！”

　　“楚珺找你似乎有事要说，你离开之前最好见他一面！”事情还是当事人当面说的好。

　　“看情况吧，哎，齐大哥，没想到你脸冷，心肠倒热！”

　　一句话，齐瀚又皱了皱眉毛，颇不以为然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