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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此时已夜幕降临,但街上还是十分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人来人往的,安静和拉着容桢和赵衢走进一个小摊,摊上有各种颜色的丝线,摊主一看来了客人,开口推荐道:“几位客人,我这丝线可都是上乘的。就这红色的,可是在庙里祈过福的,你们带上,正好后天去参加庙会。”

      一听这红线可以带着参加庙会,安静和来了精神,她眼睛一亮,“老板,我要七根。”安静和把两根分给了赵衢和容桢,也给自己带在了手腕处。这红色颜色果真漂亮,衬得手腕雪白,安静和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满意。

      三人继续走着,容桢看见前面的糕点铺子,想起来自己还未上山时,师父给自己买了糕点吃。算算时间,明明没过几年,她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赵衢见她对着那糕点铺子发呆,想到她可能想吃,就走到那铺子跟前,想买一些。在铺子跟前的其他几位姑娘,见他面容英俊,都有些害羞。一个胆子大些的凑上前来搭话。

      容桢看见赵衢身边围着好几个姑娘,心里涌出一丝怪异之感,她以为是自己休息得不够,强行把这感觉压了下去。安静和看见容桢神情,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便走上前去帮着赵衢解围。

      那个胆子大些的姑娘看见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走了过来把面前的男子拉走,心下不快,又不好上前争执,只好作罢。

      赵衢把买来的糕点递给容桢,容桢接了过来,打开尝了一块,舌尖的香甜唤醒了她之前的记忆,她想起来了,当时师父给她买过枣泥糕点,她吃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是天下最好吃的糕点。安静和也拿了一块,“有些太甜了。”看来她不喜欢吃这种糕点。

      三人又逛了一会,就回了客栈,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容桢去看裴谷谷,见她手腕上已经带上了红线,再一看大师兄的手腕,也有了一根红线。裴翊看见她的视线,笑着说道:“这是三师妹给的,说每个人都有份,还给师父带上了呢。”容桢也笑着抬起手腕,“我也有呢。”

      她抱起裴谷谷,“大师兄,今天我照顾她吧。”裴谷谷乖乖的被容桢抱在怀里,裴翊点点头。容桢把裴谷谷带回房间,起手画了一个符咒,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借助纸张等载体来画符了。这个符咒是一个幻境符咒,在这里面,裴谷谷可以拿着各种玩具玩,她正拿着一个鼓槌,敲着面前的小鼓,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容桢手里捧着一本符咒术,正在修习符咒。

      不知不觉,大半天过去了,敲门声把她从书里喊了出来,她打开门,面前是二师兄——安景良,“四师妹,走吧,出去玩烟花。”他正挨个敲房门喊人,见容桢出来了,就走向赵衢的房间喊他。容桢抱着裴谷谷出了门,看见师父也在,有些吃惊,师父很少加入他们的玩乐。

      裴谷谷看见师父,就张开双臂,想要师父抱着。静华修士伸手把裴谷谷抱了过来,容桢看见师父的右手腕上果然也绑着一个红线。师父带着的是两根红绳绑在一起的,比他们的略微粗些。七个人都凑齐了。安景良带着大家出了客栈,“河边好多人在放烟花玩呢,我们也去买些。”

      他兴致冲冲的说道。街上的花灯比昨天更多了,人也比昨天更多了,整个街面都洋溢着喜气的氛围。安景良带着几人走到一家店铺,买了一大捧烟花,那店家极为殷勤,见安景良买了那么多烟花,又送给每个人两个火折子。

      就这样,一行人又穿过层层人群去往河边放烟花。容桢此时已经有点疲惫了,周围人太多,城里的人都挤在街上,到了河这边人还是很多,人群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掺杂在一起,听不真切,但又确确实实的让人不大舒服。容桢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她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她抬眼望去,是赵衢。

      赵衢见她被挤来挤去的,把她从人群里扯了出来,二人并肩走着,“我们这样在这边玩会不会耽误行程?”容桢问他,赵衢此时正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替她隔开人群,听到她的问话,回道:“师父说他已经回信给归谷,那些人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在昌宁城。”

      周围的人声太杂,即使他俩人距离很近,说话声音也听不太真切。容桢勉强听清了赵衢的话,两人离开拥挤处,找到了师父一群人,安景良也没想到人竟然那么多,他们只好顺着河道边继续往外走。昌宁城的人真的很会经商,很多小贩没有错过这个商机,在这个河边上,每走几步就会有一个小贩,贩卖些吃食和饰品。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喧哗了,裴谷谷可怜兮兮地趴在师父肩头,耷拉着小脑袋。

      容桢见她不大高兴的样子,就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了牛乳,本想用罐子盛,但又怕被人挤掉摔坏了,容桢就又买了个葫芦,把牛乳装进葫芦里拿给裴谷谷。裴谷谷看见葫芦,才有了几分兴致,伸出手拿了过来,抱着葫芦玩了起来。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几人终于走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远处已经有烟花陆续飞天,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安景良急忙拿出烟花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引燃引线,容桢走过去轻轻捂住裴谷谷的耳朵,怕她被爆炸声吓到,看见裴谷谷正在咬着葫芦,葫芦被她咬出一个小孔,里面的牛乳都撒了出来,她拿出手帕,把裴谷谷身上的牛乳擦了去。

      “咻”的一声,烟花腾空而起,直直地冲向夜空,然后炸裂开来,点点红光在夜空中亮起来又坠落。身边的人传来欢呼声,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师兄妹几人都上前点起烟花来,他们几人分散开来,各自点着烟花。容桢正看着自己点燃的烟花绽放后又消失,忽然看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烟花,那烟花极大,爆炸的声音也极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容桢听着远处爆炸声音传来,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待容桢醒来时,发现四周全是黑暗,“我还在河边吗?”容桢心想,不对,这不是河边,没有流水声,也没有人的声音。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师父!”她开口喊了几声,四周黑乎乎的,无人回应。这黑也有些不寻常,她感觉头又开始痛起来,这痛比之前严重得多。她忍着痛用手指画了几下,想弄个联络符找一下其他人。这一瞬,她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里蔓延开来——她的法术无用。

      她又画了一次,这次她的动作很慢,每一笔她都画的认真,但还是不行。周围一片寂静。蔓延的寒意让她感觉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修真之士的法术怎会无用?容桢逼自己定下神来,这周围的漆黑让她什么都看不见。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出现,离泽。是的,离泽,只有在离泽里才会一片漆黑,因为这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即使是修真之人在这里也像普通人一样,法术全无。

      知道自己的位置,容桢的心稍微安定了几分。她怎么会在离泽里,其他人呢?他们还在河边吗,还是也被弄进了离泽。重点是,是谁把他们弄进了离泽?师父与他们此次下山是去归谷,查询老妖王一事。是归谷的人把他们弄进离泽吗?可能性很小,他们下山就是应了归谷的来信。若是不想让他们来,归谷大可不必写信给师父。那就是妖界那边,是不是他们真的拿了甴盈,不想让关真派掺合进来。还是有第三方想要浑水摸鱼。

      想到这,容桢心里升起不安,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可能有人拿离泽来对付她,若是想让她死,方法有很多,根本用不着离泽。不是她自己,那就是整个关真派了。看来其他人应该也被困在这离泽里。“师父!”容桢有些着急,又冲着漆黑的四周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回应。说是离泽,其实并没有水,只是这里的黑气太过浓郁,像水一样,才有此名。

      这里虽然不能用法术,但是也还是可以使用普通工具的。这弥漫的黑气让容桢什么都看不见,她想起买烟花时老板送的火折子,从怀里掏了出来,打开火折子,一点火光照亮了周边的一片地方。四周有些枯树,一片死气沉沉的。

      容桢折下一根树枝来,她在树皮上画上了一个十字。在陌生的地方切忌到处乱走。但容桢没有办法,她必须走出这个地方。为了避免自己原地打转而不自知,她给这棵树做了记号。她把折下来的树枝攥在手里,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印记。这地方的土质稀疏,所以划着也不算费力。

      容桢就这样边走边划,遇到树就在树皮上也画上印记。不知道是不是运气比较好,目前为止都没有再遇到画有记号的树。可是容桢感觉手上的火折子的光照逐渐暗淡下来,她心下有些着急。尽管怀里还有一个火折子,但要她现在还是一点出去的头绪都没有。她看见前方又出现了一棵树,就走上前去,这时,容桢看见树旁边的地上有些白颜色的东西。

      她把火折子凑近了些,好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印记。会不会是六师妹葫芦里的牛乳,六师妹把葫芦啃了一个洞,那牛乳就顺着流了下来,有的流到衣服上,有的直接落到地上。想到这种可能性,容桢感觉一阵激动,头痛都好像减弱了几分。

      六师妹是被师父抱着的,说明师父一定路过此处。想到这,她俯下身子,仔细地用火折子照着地面,终于,在距离最开始的印记十丈左右又发现了牛乳的印记,她就这样一处处的找着,找到了第四处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五处了。
      火折子的光越来越暗淡,容桢心下一阵着急。这时,她听见隐隐的哭声传来,她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不是幻觉,距离越近,她听得越清楚。是师妹的声音,她哭得十分大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恐惧。容桢一刻也不敢耽误,飞快地跑着。
      终于,火折子的光照亮了裴谷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裴谷谷也看见了容桢,伸出两只手臂想要容桢抱着她。容桢一把搂过裴谷谷,把六师妹抱在自己怀里,拍着裴谷谷的后背,安抚着她。裴谷谷的葫芦落在一旁,牛乳顺着那个被咬出来的洞,已经流空了。

      “师父呢?”容桢问怀里的裴谷谷,裴谷谷不会说话,自然回答不了她。容桢拿起火折子,把裴谷谷抱了起来,“我们去找师父。”容桢看见离自己几丈外躺着一个白色的狐狸,有些纳闷。她走近了些,发现那只狐狸已经没了呼吸,腹部的伤口血淋淋的。

      这里怎么会有狐狸?容桢蹲下身来又仔细看了那只狐狸,一抹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只觉得有什么狠狠扎进了自己心里,先有痛觉,才慢慢反应过来。那只狐狸的右前爪上带着红线,是两根红绳绑在一起的,比她手腕上的的略微粗些。

      这红线和她在师傅右手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容桢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变成了一只狐狸,她轻轻触碰了狐狸的白色毛发,想要动用符咒把师父救回来,却怎么也使用不了,是了,这里是离泽,法术无用。

      容桢感觉视线逐渐模糊,她都看不清师父了,她用手擦了一下,是自己的眼泪。容桢抱着狐狸尸体大哭起来,她大声喊着“师父”“师父”,可是师父却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裴谷谷见容桢哭得伤心,自己也哭起来。等裴谷谷都哭累了,见容桢还不过来哄她,只是呆呆地跪在狐狸身边,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打湿了狐狸的白色毛发。裴谷谷伸手摇摇容桢的胳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喜欢这黑黑的地方,想让容桢抱着她。容桢回过神来,抱着裴谷谷:“谷谷,师父他离开我们了,我们没有师父了。再也没有师父了。”

      裴谷谷听不懂这句话,她被容桢抱着,开始感到困了,就睡了过去。等她一觉醒来,看着容桢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周围一片漆黑,火折子早就熄灭了。

      裴谷谷“咿咿呀呀”起来,这个意思是她有些饿了。容桢听见她的声音,从怀里拿出最后一个火折子,打开火折子,照亮了这一方角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裴谷谷吵闹起来,她大声地“咿咿呀呀”起来,还用力拽着容桢。

      容桢不懂她的意思,牛乳已经没了,她身上没有带任何吃的。忽然,容桢听见远处传来叫喊声,她冲裴谷谷嘘了一声,裴谷谷乖乖地安静下来。容桢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真的有声音,并且好像是大师兄的声音。容桢立刻也大声喊了起来:“大师兄,我们在这。”“大师兄!”裴翊听见这边的声音也立刻赶了过来,裴翊手里也拿着一个火折子,那火折子的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裴翊赶了过来。

      “大师兄,师父他......”容桢看见了裴翊,可她根本没办法说出这句完整的话,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用左手一擦,用另一只手指了一指那只狐狸。裴翊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具狐狸尸体上,他的目光震动,跪倒在狐狸身旁。

      容桢听到大师兄悲伤又压抑的哭声,她抱着裴谷谷走到大师兄身边,用手轻拍大师兄的后背。裴翊转过身来,他揽着两个师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容桢感觉到大师兄的温热眼泪打湿了她的肩头,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裴谷谷看见两个人都抱着她哭,自己也呜呜的哭了起来。三个人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才停了下来。

      容桢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把自己昏迷前和昏迷后如何找到师父的过程与裴翊讲了一遍。“幸好六师妹有爱咬东西的习惯。”容桢有心想让气氛不要太过沉重,“大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问到,此时两人的距离还比较近,容桢能在火折子的映照下看清裴翊的眼睛,她看见裴翊的眼神躲避了一下,接着却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容桢才听见大师兄的回答,那声音还有几分晦涩,好像说出这句话要付出极大的勇气。“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能认出师父吗?”容桢有些不解他为什么提到这个,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摆出聆听的姿态。

      “是因为,我同师父一样,也是只狐妖。”裴翊说完,目光看向容桢,他想从容桢的脸上找出嫌恶的神色,毕竟他是刻意隐瞒,他不像师父那样不管怎样都是师父,不像六师妹那样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大家自己是妖。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坦白,却一直隐瞒。容桢其实早早的有了预感,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能想通了。

      她看着裴翊的眼睛里充满悲伤,心里有些不忍,她感觉到大师兄在折磨他自己。想到这,她握住大师兄的手,直视着裴翊的眼睛,“大师兄,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们的大师兄。不仅我这么想,师弟,师兄与师姐一定也都这么想。”
      “你不怪我隐瞒此事?”“大师兄不说自然有你的顾虑,我不会怪你。”听到这些话,裴翊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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