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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 ...

  •   那人虽哭哭啼啼,跑路却分毫不慢,甚至拉着凌书渐远远跑在了前头。
      叶暄凉心里暗骂几声没良心,她要紧跟着他们跑,还要分神殿后,一时间眼前有些恍惚,险些结结实实摔倒磕下这十几年来第一个响头。

      这幕后指使显然急了不是一星半点,来时岁月静好的路当下已成了刀山火海,仿佛不将他们削成肉泥誓不罢休。
      叶暄凉身上多了几道血痕,几个垫步往前,原是想将那假展念踹开,却被一人稳稳接住。随后幽闭的空间里,悠长的哨声响起,叶暄凉神智都清醒了几分。

      “出去再说!”

      “退回去。去方才高台,说不定有处可避。”叶暄凉尽管有些虚弱了,还是按住了机关太密,两个人单枪匹马早就伤痕累累,全凭一丝仅存的理智还能勉强往前奔走。
      然而此时他们动静一小,这攻势竟也渐渐慢了——与来时的满心茫然不同,叶暄凉此时反而能分出些心神分辨出了些异样。

      凌书渐尽管不能理解,此刻却还是照做不误。等两人回到高台与通道交接处时,竟意外发现此处地面干干净净,两侧地面果然尽是散落的利器。
      叶暄凉半靠着石壁坐了下来——这一路逃奔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两腿已经几乎不能行走,“你听见没有,上头有声音。”

      她有些吃力地拔下刺入骨肉的利刃,手腕略微发力,利刃径直刺入通道里茫茫的黑暗中,紧接着就有东西落地。
      “我若没猜错,这东西要么是飞奴要么就是机关鸟。估计一路都有,那幕后主使就是靠这些‘眼线’给他传达消息,这才能知道我们在什么位置。”叶暄凉转头看向高台上方,面色沉静:“你仔细看,那上面其实也有。”

      “活物死物都无所谓了,这东西反正是要我们命的。”叶暄凉看着满地的梅花镖,心里竟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她随意取了一支,在手里把玩:“凌书渐,你会使镖么?”
      凌书渐悄没声丢掉方才从小腹处拔出的梅花镖,捏了把汗,“会一点。”

      “暂且歇一会儿。任他机关有多少,这飞镖总不能是无穷尽的——先将近处这些耗尽,他若是认为我们已经被射成筛子了更好,不能也无妨,你背我过去,我来。”
      叶暄凉笑了一声:“这一趟,谁都不能死里头。”

      .

      叶暄凉被心里一桩莫名其妙的要事惊醒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梦见月章阁被炸了。
      成了飞灰。

      然而醒来时她正安然平躺着,身上盖着被褥,身侧是安静燃烧着的烛火,耳畔偶有虫鸣,此外再感知不到多余的东西。
      她有点疲累,却没有睡意。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月章阁,前一刻还在嘱咐凌书渐一会要记得喊她,这时候人就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
      叶暄凉想挣扎着起身,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胀,尤其是两条腿,沉重得仿佛是被钉在了床上。
      她想张口询问,却徒然地呼出了几口气,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好像是死了。

      叶暄凉叹一口气,嘲弄一般笑了一声。
      才说不能死里头,现在自己倒是先行去了。
      她笑得有些喘不上气,笑到眼角涌出了泪花。

      这时不远处有了动静,是木门被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响声,有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见她在笑,惊声道:“诶呀,叶姑娘醒了!”
      这一声惊叹彻底将失神的叶暄凉拉了回来。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看出是个活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那人声音很是陌生。

      然而立刻就有人进来,一面还骂骂咧咧:“她才醒,可要小心进去,莫要惊了人家。”
      这是杜百泉。

      叶暄凉觉得自己好久没听见这么令人心安的声音了。
      她其实没有杜郎中说的这般脆弱。不过也好,他一个人来,自己也好打听打听她昏睡时发生了什么。

      杜百泉将烛火又点了几盏,见她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只是念叨:“你两腿断了,一边胳膊也被飞镖贯穿,身上还全是伤——真会折腾!”
      他麻利地拣着药,说起话也不拖泥带水:“你也别问了,凌书渐也没死,小腹进了一刀,断了只手断了条腿,比你好不了多少。那一程哨响,凌大人带着凌宅上下赶过来了——他连同叶汀山两个硬生生闯进去的,出来时候你们两个都差点有进气没出气了。那个谁,那个少年郎啊——千绍,逮住的冷欲秋,关地牢里什么都招了。人都没事,你也莫要操心了。”

      叶暄凉平静地听完,情绪没起什么波澜,又提了一嘴:“石玉顷呢?”
      杜百泉收拾的动作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这阁主么?月章阁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见,约莫是大势已去提前逃了——凌大人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没消息。”

      叶暄凉没动弹,只微微眨了眨眼,若有所思。不多时,她才又吩咐:“凌书渐能动弹么?我要见他。”
      说完她思量一番,又道:“叶汀山或扶醉月过来也行。”

      杜百泉正要开口劝,就听她又道:“罢了,那姓凌的伤势也重,便不劳烦他了,你替我将叶汀山喊来就行。”
      杜郎中小声提醒:“叶汀山跟着凌大人去找石玉顷了。扶姑娘腿脚还没好,过来也许会不太方便。”

      叶暄凉沉默一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多时又示意杜百泉可以离开了。
      “我有些困了,想歇一会。”

      于是杜百泉慢悠悠收拾好,慢慢推门离开,小屋里恢复了寂静。

      不知等了多久,叶暄凉才摸出自己藏的一程哨,用完好的胳膊递到了自己嘴边。
      她猛吸了一大口气,回忆着凌书渐在月章阁里吹的那一声哨音,照葫芦画瓢吹了出来。

      门外有了动静,屋中黑暗的角落,一个身影慢慢动了,几步就往叶暄凉床前走了过来。
      昏黄烛光照耀下,那黑影手中银光一闪,径直刺向叶暄凉胸口。

      叶暄凉闭上了眼。

      哨音响起之后,门外奔走的动静就不小,黑影到床头时,小屋门应声被撞开,有人飞快地冲了进来,手里长刀不由分说先没入那黑影右臂。
      短刀刀尖堪堪停在了被褥里头。
      叶暄凉安然无恙,黑影却不怎么好受。叶汀山及时赶到,一脚踹开黑影,见叶暄凉自己掀开被褥表示安然无恙时才放宽心,拾起了自己的刀。

      “果然是还有内鬼。”叶暄凉没有笑,“你去查查,这人是不是石玉顷。顺便,去问问凌书渐还能不能走,能走就滚这儿来。”
      叶汀山动作不慢,没多久,凌书渐就拄着个拐,被沧欢搀着进了屋。

      “说说,怎么回事。”
      凌书渐没跟她客气,见了只矮凳就坐了下去:“你说要歇会儿说着说着就晕了,怎么喊都喊不醒,我一看是走不出去了,就盼着外头有人来救,就一直吹哨。”

      “你不怕先引来冷欲秋?”叶暄凉有些想骂人,“你也猜了,说不准就是冷石二人沆瀣一气,那么冷欲秋想进来弄死我们就是易如反掌。你还寄希望于外人,你心是真大啊。”
      凌书渐却毫不在意:“他想弄死我们早就动手了,不必等我们走到这儿来。我算是看出来了,冷欲秋压根就是石玉顷的棋子,给他当牛做马还乐意替他挡灾给他数钱。”

      “……”
      叶暄凉忽然觉得这话有道理。

      “我以为会是沧欢姚牧先来,没料到来的是我爹还有你哥。他们眼尖,一眼看出不对,匣子里飞镖也所剩无几,那鸟儿死了一路——两个来时毫发无伤。”凌书渐说到此处沉默了一当儿,望向一旁静静燃烧的灯烛,“不提了,活下来就好。”
      “都清理干净了么?”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沧欢被凌书渐扯了下衣袖才发觉这话是在问他,这才回过神来:“正在一一核实。方才那个想来是漏网之鱼,能悄无声息替换掉杜百泉还能进来给你拿药,月章阁里应当还有同伙。”
      “唔。”叶暄凉这回很长时间都没接话,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伤哪儿了?”昏暗灯火下,叶暄凉眼里仿佛恢复了些神采,目光略过凌书渐还苍白的脸,转移到他小臂:“早知道你腿也伤着了,我就不该出那馊主意。”
      “不妨事。”凌书渐笑一笑:“总归比你好些,我能走能跳。”
      他转头去看沧欢:“我来陪着吧,你再去安排人手,定要将那同伙翻出来。”

      “站住。”
      门口的沧欢微微一愣,疑惑地转头,正正对上叶暄凉的眼:“你就是同伙吧。”

      凌书渐眼皮跳了一跳。
      叶暄凉是等不及了?
      这屋里统共就他们三人,那“沧欢”要想弄死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谁承想“沧欢”怔怔笑了:“先生你是伤着哪儿了么,不认识人了?”
      凌书渐面无表情地想,你这话就已经完全暴露自己了好吗。

      “或者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假的?”沧欢环视一圈找了个马扎远远坐下:“我沧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凌的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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