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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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猪八戒的原则，他二话不说便去了嫦娥仙子的广寒宫。
我愣了下，胆战心惊连忙瞧向后羿，只见后者面前几坛空着的酒坛横七竖八，酒足饭饱此刻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使者道貌岸然继续爆料中。
话说他飞去了广寒宫，确实是本着与嫦娥仙子叙旧情的心思，再者广寒宫人烟稀少，即便玉帝派人捉拿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此处。
是以广寒宫的大门尽管依旧紧锁，猪八戒却还能寻出几分欣喜来。
那广寒宫的大门钥匙不知在何人手中，即使知晓了也不能正经上门去要。猪八戒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多少情诗，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喂！）……
猪八戒就着早午晚三顿饭吼了有个把月，诗集念了一本又一本，那门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叫人好生烦恼。
嫦娥仙子如此狠心连句话都不肯对他说，他实在忍无可忍，遂啐了两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绑好了衣襟便要爬墙。
故事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抽嘴角，这后羿实在可怜，老婆在天上不知道被多少登徒子爬墙头调戏了去，纵然没真戴过绿帽子旁人看着他头顶却是绿的！
再回头说。
猪八戒这头哼哧哼哧地翻了墙头，四下找了许久原来嫦娥仙子正在厨房里做饭，做了乃是一桌香喷喷的滚圆饼子，却只有玉兔陪她。她做了整整一桌子却只是发呆，等饭菜凉了却一口不动，起身倒了再做另一桌，一日又一日。
猪八戒每每在角落里偷窥着，终有一日被仙子发现了。他左顾右盼手忙脚乱地解释他不是偷窥，嫦娥仙子却没有责怪他偷窥，反而招呼他来一起吃酒，还请他吃自己做的饼子，这便是月饼了。
美人美酒，猪八戒欣喜万分，顺道又将平日里的诗拿出来念了一回，衷肠诉得很是畅快。
前头说，广寒宫人烟稀少归稀少，可再稀少也还是有人烟的。
待猪八戒依依不舍告了别，熟门熟路地再翻墙头，却忽闻有名男子对他说道：“兄台难道也是仰慕嫦娥仙子来的？”
猪八戒又惊又喜又叹又悲，这爬美女的墙头竟爬出了同僚来，实属古今第一奇事！
回头一看：哟，这不是吴刚吗！
难怪这广寒宫外近来清净了不少，原来您老总算想通了、不再干那伐木的蠢事了。
二人因同爬了嫦娥仙子的墙头，亲切之感油然而生，遂坐下来喝了几盅聊了几句。这一聊便聊了没影，二人立刻引以为知己拜了把子结了兄弟，捶胸顿足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猪八戒忽然感慨道：“贤弟啊，按说这嫦娥仙子我仰慕了这许久她从不曾给过我好脸色，今日见也见了，还一处吃了酒。老猪却觉得不痛快起来，心里头莫名堵得慌却是为何呢？”
吴刚一拍桌子：“大哥竟也有此感！”
二人在灯下聚首讨论了许久，聊了人生聊了理想聊了未来聊了……遂大彻大悟。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嫦娥仙子美则美矣，真正让他们心痒难耐的却是这“偷不着”。所谓“可远观不可亵渎焉”，便将那高高在上的美人说尽了。
如今偷着了却好似鸡肋，使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使者叹了又叹，同我们说：“当日老猪真是心灰意冷，连第一美人我也没了兴趣。思来想去，这男女情爱之事不就这么回事吗？说白了不是XXOO便是OOXX，老猪已经顿悟了，遂回了凌霄殿禀明了玉帝，只求回高老庄安心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逍遥日子、再不作恶了。玉帝罚了我十三道天雷便准了我。”
说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我与佛爷同时低头数花生米，佛爷一脸猴毛看不出脸色，总之我是听得羞红了脸。
可见啊可见，使者是真的顿悟了，连说XXOO的时候都是如此口无遮拦，若非真将这男女之事看淡了怎能如此生猛不计？
许是观众不甚热情搞得使者很烦恼，他左顾右盼忽然向我发难：“小葵花也是位列仙班，难道你不曾看破那XXOO吗？”
我咬碎了牙：“看破了，小仙早已将XXOO看得太破了。”说完自己先吐一口血。
佛爷差点摔死在椅子下。
使者欣慰地再念了声佛。
一时酒足饭饱还听了个闺房艳事，我再圆满不过，脑中已开始盘算待回了九重天该拿这个去敲诈太乙真人两头神兽回去养，高老庄却忽然来了客人。
我用了穿墙法瞧了一瞧，是个姓陆名贾的书生与他老母亲，来借宿的。
使者与佛爷连忙变了寻常人的样子将他们二人迎进来，使者亲自下了厨房重新做了一桌香喷喷的晚饭送与他们吃，很是热情周到。这书生自是感激不尽，先侍奉他母亲吃了自己才动筷子。
使者忙着将二人安置在厢房，佛爷跳着脚看热闹，我正想退下去却被佛爷叫住。他嘱咐我去瞧瞧金鹏大神，说可不能再由他这么喝下去。
我一想也是，他喝死在这儿明日还得我抬回去。
遂福了回身便去夺金鹏大神怀中害人不浅的酒壶。他已喝得九分醉，却依旧不忘护着那酒壶，一番挣扎竟将我推了开去，翻了个身继续昏昏睡，叫我好生掉面子。
他此番虽不算酩酊大醉却也喝得气力不济，我偏不信这个邪，遂摩拳擦掌在手心打了个霹雳火准备将他劈上一劈。我邪恶地想左右不过是在他金光闪闪的羽毛上蹭点灰，等日后回了天庭看我在月老面前这么一说，嘿嘿，自然不同凡响。
我正兀自得意，金鹏大神却忽然迷迷糊糊睁了眼，唬得我连忙啐了唾沫将霹雳火灭了，只听刺啦一声我的掌心狼烟四起，瞬间阵阵葵花籽香甜味飘香万里，叫我闻得欲哭无泪心碎欲裂。
金鹏大神半眯着眼盯住了我，咧开嘴冲我傻笑，拉住我的手低声喃喃笑道：“你来了……”
不是我胡诌啊，笑得那是顾盼神飞令人如沐春风，叫我的小心肝儿狠狠荡了一荡。
对着如斯笑容不说话实在不应景，我想了又想把适才开玩笑的心思收了，只说道：“你别再喝了……”
他立刻松了我的手，将那酒壶紧紧护在怀里神情委屈地像是一个孩子：“你从来不理会我，还不许我喝酒，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我抚额，金鹏大神现下这般模样竟同后羿一个模样了。为了夺下他的酒壶，我少不得像哄后羿一样也将他骗上一骗。
我咧开嘴作笑呵呵状：“我何时不理会你了？一定是你喝多了记糊涂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和你多喝几杯。今天却到此为止，不能再喝了。”
听得我如此说，金鹏大神却忽然睁了眼，金色双瞳中尽是悲切：“你又拿以后来骗我，你明明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嗳？这番话听得我很是惆怅。
诚然，我对金鹏大神这般的上神一向敬而远之，只怕一不小心惹了他不高兴，从来不曾说过一句假话。
这原谅不原谅更不知从何说起了，话说金鹏大神在我小心翼翼的防范下还不曾有机会加害于我。
我抓心挠肺，金鹏大神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呀让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关键在于我竟然还不知道……
还未等我解开这个千古迷题，只觉手忽而又被抓了去。
我愣了下遂惊悚万分，莫不成金鹏大神指的不是做过的事，却是个预告吗？
我直觉地使了十分力想将手抽回来，一低头只见一个金灿灿的头顶，却是金鹏大神将脸埋进我的手心里。
他闷闷的声音从我指缝间传来：“我知道我是个懦夫，所以你从来不会原谅我……”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三界之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西天如来的舅舅金翅大鹏鸟生来风流倜傥狂放不羁，两百年前他因无聊做了一回妖怪，还将西行取经的唐僧绑来说要煮了吃，这便跟斗战胜佛结了梁子几百年两人都互相不对付。
金鹏大神天生佛陀之身，哪怕低头冲自己的胳膊咬上一口也比吃了唐僧强。那时他却非要逆佛祖的意思坏了西天的规矩，亲自动手为西行的八十一难添了一份力。当时在整个天庭都为唐僧师徒们摇旗呐喊助威的时代此举显得是多么特立独行啊，以至于金鹏大神妖怪时期的形象深入了深闺，到如今随便笑笑便引得九重天的芳心们沉醉不已！
话说天上地下哪个敢说他是个懦夫呀——
人间古话“高处不胜寒”，想必金鹏大神身在那高处已久却寻不出个对手来，是以很烦恼。
我少不得安慰他：“上仙怎么会如此想？小仙还在九重天宫的时候另有一个小仙娥叫碧蟾的，未成仙时曾有幸见过您一面，从此便对您心心念念朝思暮想。每每听说佛祖前来讲经，她必定要溜进那大殿里将罗汉菩萨们找一番，不想你却从来不曾来过，几百年来不知——”
我想自古英雄身边总要有个美人，或者天下的美人皆仰慕于他，方能显出这英雄的气概来。碧蟾在九重天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美女，若得如斯美人仰慕想必金鹏大神必定很是受用。
可未等我将碧蟾肝胆欲裂的心碎模样形容出来，抓住我的那只手却猛然一颤。我诧异地住嘴低头看去，只看金鹏大神雪白的手指关节握住我的手背，流光溢彩的金发从我手心如瀑布般直泻到地上，奢华旖旎绝代。
不曾想残阳下金鹏大神这金色竟是如此惊艳，我正看着发呆，忽觉那金光闪闪的头顶动了动，手心里好似有一股温热潮湿的液体，淌过适才我不小心伤了自己的地方。
我简直不敢相信。
这不是眼泪吧？这一定不是泪，这怎么可能会是泪……
我的脑袋瞬间变成一滩浆糊，良久眼见着金鹏大神默默抬起了头，一双金色眼瞳依旧风华绝代波澜不惊，俊朗的脸庞干燥光洁，绝没有流过泪的痕迹。
我长舒了一口气，暗骂自己道金鹏大神怎么可能灌醉了酒就哭哭啼啼……
金鹏大神平静地拢好自己及地的金发，起身慎重仔细地整理了番衣襟，神情甚是庄重。只见他扶起石桌下睡得正酣的后羿放置在石凳上，背对着我便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虽也懂得腾云驾雾之术，可这后羿乃是□□俗胎你决计抬不动他。好在这高老庄里骏马、骡子都有的，净坛使者心肠甚好定会送你一程。”
我惊讶万分，还不曾说话应对只见面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却是野仲跳下了我的肩膀，睁个巨大滚圆的绿色眼睛对我做了个鬼脸便又不见了。
金鹏大神顿了顿，肩上一缕长发滑落下来：“我知道你早便看我碍眼了，你也不喜欢野仲跟着你。你不必心焦，我这就带着他走，这趟走了便再也不会去叨扰你。”
说罢便招来云彩蹬了上去，许是喝了酒，我瞧他的脚步甚是踉跄，背影甚是落寞。
留下我和个睡死的后羿在一处，我低头看去只见原本有些狰狞的伤已好了，光洁如初好似根本不曾弄伤过。
好久我才蓦地想起：不好不好，那碧蟾的事情我还不曾说完。今日与金鹏大神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与这样的天神再见一面，从“这几百年来”开始继续说下去。
我想了又想只觉这是个大遗憾，长叹一声莫名很是难过。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我躺在松软舒适的炕上听着鸡鸣狗叫，睁眼直数到十三万八千四百六十七棵铁树都不曾有睡意。
也不知究竟什么时辰窗外还不见有晨光，我长叹一声忽闻窗外阵阵打桩声，遂好奇地穿衣起身去看。
原来是净坛使者汗流浃背地修被斗战胜佛打坏的大门。
只听他边做活边低声怨道：“这遭瘟的猴子！不在他的花果山呆着却来老猪的高老庄撒野。如今他成了佛越发撒泼起来，真不知整日与那群罗汉们念的是什么经、参的什么禅！听闻紧那罗又思了凡犯了戒，真真■■■■、■■■■，简直■■■■、■■■■！好歹也是得道的仙人，满肚子■■■■、■■■■，竟然做下如此■■■■、■■■■的事，■■■■、■■■■……”
我：“……”
我拔脚就走，口中直念道“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不想走到一半被使者逮个正着，他笑呵呵招手道：“这不是小葵花吗？快来快来，昨日还不曾有机会与你好好说话。”
我左右为难犹豫了半晌只能认命地小步踱了过去，心中继续念道“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幸而高老庄点着长明灯照得四周明亮如昼。
万幸使者还算忌讳我是个年纪小的黄花小仙娥，没说出什么令我磕死当场的话来，倒将他如何寻到后羿的事情与我说了一番。
原来，月前西王母在炼丹缺了一味药，可巧使者将这东西拿来作作料、高老庄多的是，使者便亲自将那药送去。西王母性子恬静不喜欢被打扰，她的住处附近正是有名的三千弱水，这天上地下有本事过去的没几个，凭着三丈厚的猪皮使者正是其中之一。
他就着袖子摸了一把汗，说道：“老猪当时送了药正在回来的路上，刚渡了弱水河便瞧见岸上躺了一个人只剩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待老猪赶紧过去看清楚，发现竟然是后羿。老猪是出家人不能见死不救，可巧我与他内子有些交情，遂将他救了回来。”
我忍不住抽嘴角，交情，交情，它是交情吗！
待后羿日后明晓了事理，不但不会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只怕会与你拼老命。
我却不敢拿这样的话与净坛使者说，只得在心中拼命念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我还是好奇：“小仙不明白，这后羿神志不清，跑到三千弱水那里去做什么？”
使者也很是困惑：“老猪也甚是诧异，事后老猪专程问过西王母，后羿并不曾到她那里去。想必后羿还未过河便被那三千弱水的毒气给害了，再醒来时便是你看到的那般天真弱智的模样，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了。”
说罢我与他同时长叹一口气，为后羿跌宕起伏荡气回肠气吞山河却越活越小的人生感慨一番。
正说话间已是辰时，东边却还是不见有太阳的影子，我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使者将将把大门的木栓放好，拍拍手满意地欣赏一番，一转头却瞧着我的背后瞪大了眼睛。
我忙不迭地转头看去，事实上原本就有股力量将我的脑袋强行转了过去。待那股熟悉的甜腻的馊臭味传来时，我恍然大悟地开始感慨：老天啊老天，你的天意实在太难测了！
十皇子依旧顶着一头油腻腻的黑发，身着脏得不便颜色的长袍。
只听他木讷而略显兴奋的声音说道：“小葵花，许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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