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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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开学的日子。
陈述在高三办公室填宿舍申请表。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旁边的办公桌上煮着一壶银耳红枣汤，水开的声音响了一阵后自动跳掉，只剩下红枣还在上下翻滚。其他老师的位置都空着，只有段长坐在办公室。
他看了看陈述填的申请表，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藏青色小本：“这是你的学生证，到时候贴好照片去找教务处老师盖章，教务处老师办公室在行政楼一楼，行政楼你知道吧，就是对面那个楼。”段长起身指了指窗外，“校服的话呢先不急，等过两天新生订校服了你再一起报上去。”
段长叫杨国福，四十来岁，中气十足，他拿上泡着茶叶的玻璃杯领陈述往外走：“但是你不要穿那种很花里胡哨，什么荧光颜色的衣服来学校，那是肯定不行的，最好是和校服颜色差不多的衣服，你今天这样的衣服就很好。”他转身指了指陈述的白衬衫，“我们这边呢和珠城的高考政策是大差不差的，你也选了物理，那选课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们崇明这届高三呢，总共是六个班，这个这个，物化班两个、物生班两个、政史班一个、史地班一个。”他旋开杯盖喝了口茶，“六班因为都是选了物化生的，你选是物化地伐，我没记错，所以就把你安排到了五班。”
“我们崇明呢，历年以来的一本率，基本都在这个百分之九十以上，虽然说不上是全市最好的学校伐，但是名列前茅肯定是有的……”
陈述沉默地听着，选课他是跟着黄新月选的，如果说另一个班全是物化生，那么不出意外，他会和黄新月在一个班。
班主任正从另一边的楼梯上来要走进班级，看到段长领着学生走过来，忙迎上前。
杨国福终于停下他滔滔不绝的自夸，侧身向班主任介绍：“这就是陈述了，林老师。”
“林老师好。”陈述昨天刚去理了发，额前的碎发刚刚遮住眉毛，他白得像过去十七年人生都住在不见天日的城堡，衣服穿得空空荡荡的，整个人站在那儿好像特别没劲似的。问好的时候眼睛并不看人，只是垂着，让人怀疑地心引力是不是在他身上发挥得格外超常。
林静芬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说是来了个成绩很不错的学生，这怎么看着像个问题小子。
班里的脑袋只差没有伸到陈述跟前，林静芬把人领了进去，拍拍手和大家介绍转校生。
只是这会儿黄新月并不在教室。
哪怕再好的学校，也会有那么几个不太爱学习的大胆分子，比如此刻坐在顶楼走班教室抄黄新月作业的卢望川。
“你快点，上午上课前我肯定要交给老师的。”黄新月刚进学校就被卢望川拉到这儿问她借作业抄。语文、物理和地理老师的课在下午，还有拖延的功夫，英语和数学却没什么剩余的时间了。
“你这20天都干什么了阿，连抄都没抄完。”
“亲亲课代表，你就救救我吧，我先把英语抄完交去应付班长，你就先和数学老师说齐了，我保证，在她改作业之前，我肯定把作业写好塞进去了！”卢望川嘴上叭叭，笔下不停。
陈述为这一天做了许多准备。他剪了头发，出门前衣服换了好几轮，还抹了点木质调的男香，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却没看到黄新月。
“那两个空着的位置，人去哪儿了？”班主任替陈述问出了问题。
“黄新月和卢望川去厕所了老师。”
“去厕所背着书包去的？”
班里哄笑一片，林静芬拍了好几下讲台才静下来：“好了，等下他们两个回来了我们重新安排一下座位，现在先几个男生去楼下把新书搬来。”
陈述跟着人下楼去搬书的时候，正巧在楼梯口遇上了从楼上下来的黄新月和卢望川。
“卢老板，班主任在教室呢，你和新月别一块儿进去。”一个男生提醒道。
“谢谢兄弟提醒。”卢望川哥俩好似的搂住那同学的肩膀，对着黄新月说，“那你先进去吧，我等会儿再回去。爱你哦亲亲课代表。”末了还嘴了个飞吻。
黄新月回他一记白眼。
陈述在几人说话间慢慢走到楼梯口，黄新月摆手和几人说再见的时候，他刚巧和她擦肩。
这会儿的太阳还不算太烈，只是空气着实闷热，连风都是厚重的。
她穿的应该是夏装的校服。藏青色的校裙正好到膝盖处，上装是短袖白衬衫，头发扎成了高马尾，还戴着与裙子同色系的蝴蝶结，几缕碎发黏在额头，脸上带着潮红，嘴唇似乎涂了唇彩，亮晶晶的。
黄新月走路的时候总是抬着头，目不斜视地，脑袋上的辫子随着步伐一晃一晃，像一面旗帜。
他幻想过一万种重逢，或许黄新月会把他认出来，其实他和小时候也没有长得差很多，又或许黄新月没有认出他，却被他的长相或是身上的香味吸引，会转头看看他，只要她回头看看他，他就可以假装惊讶地与她相认，然而事总与愿违，在他设想的一万种结局里，却没想到黄新月根本没回头。
两人在陈述发愣的两秒中里擦肩而过。
黄新月拎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教室，走到座位坐下。
“月月，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巨帅！”前桌孙以禾转过头来，“跟明星似的。”
“是吗，”黄新月边应声边从书包里把作业拿出来依次摆好，“叫什么啊。”
“陈述，就是那个，陈述句的陈述。”
“他这个名字怎么跟小说男主似的，”黄新月终于把作业整好，抬起头比出一个一的手势，说，“校园文男主。”
“他要是校园文男主，那我们班谁是女主，郑礼礼？高冷学霸男主与痞气校霸女主。或者方仪，那就是ABO文了，方仪崇明顶O。哦，他和你也满搭的，双强，势均力敌的爱情。”孙以禾手舞足蹈道。
“你选妃呢，你怎么知道他是学霸。”黄新月环起手臂抱胸，“照你这么说，我看你们设定也很搭，高冷男主和话痨八卦精女主。”什么双强，什么人凭什么就和她双强了。
“静姐说的，说他在原来学校成绩很好呢，我看他也是成绩好的那种，你知道吧，学霸脸。”孙以禾在脸上比划着。静姐是班里同学对班主任的普遍尊称。
“我只知道，我现在要收数学作业了。”黄新月向孙以禾摊出手，懒得接她的茬。
等把书搬回教室，陈述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收作业的黄新月。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像和大家关系都很好，说说笑笑地。
“好了，人齐了就先排座位吧，过会儿要上课了。”班主任走到门口喊。
大家零零散散地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按身高排队。5班的座位是单桌，没有同桌。陈述算不准老师要怎么安排，只得先按个子站好。
随着前面几个人在老师的指挥下走进教室，陈述也看出了门道，老师差不多是把学生按身高然后弓字形安排的座位，一排女生一排男生。陈述默默算着前面的人数，前面两个男生转过来和他搭话。
“诶同学，你为什么高三了还转学啊。”
“…要回原籍高考。”
陈述垂着眼睛，面朝着教室前门方向，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有扭一下，看着不是很好交流的样子，两人打着哈哈正要转回去，陈述忽然开口道：
“我矮一点。”
“啊，什么？”
“我矮一点，身高。”手指了指两人。
“是吗？”俩人左右看看，点点头，“那你排我们前面吧。”
陈述如愿站到想要的位子上。
轮到黄新月，她走到位置上，这次是个中间的位置，原本这是卢望川的座位，她坐在卢望川的位置上，随手翻了翻他的书。
噫，这屎一样的字。
陈述走进教室，安静地按照顺序坐到黄新月后面。
黄新月感到身后有人坐下，转过头去，正好对上陈述的视线。
“阿，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同学吧。”
“嗯。”
“我是黄新月，你叫陈述，对吧。”
“恩。”
陈述努力搜刮着脑海里的话题，却发现一无所获，他已经太久没和人好好交流，以至于沉默已经成了习惯。
黄新月对新同学的高冷有了个确切的认识，她点点头，转过身去，懒得继续交流。
陈述动了动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班里同学都已落座，班主任走进教室，又个别换了几个位置，把捣蛋分子调开。
于是孙以禾又坐到了黄新月前面。她和卢望川本来是前后，孙以禾坐第一排，卢望川坐第二排，但两个话痨万万不能坐到一起，于是老师把班长和孙以禾换了位置，班长在第三排，坐黄新月左边，又因为孙以禾个子矮会被前面男生挡住，就又和黄新月前面的男生换了个位置，于是，和上学年一模一样的流程，孙以禾又和黄新月成了前后桌。
“月月！我又回来了！”她看了眼黄新月后面的陈述，“看来命运选中了你们这对双强剧本。”
“不好意思，我是女强频道的，只有女强，没有双强。”黄新月伸出手掌作出停止的手势，然后起身去搬自己的桌子。课桌里的东西太多，一趟趟拿不如直接换桌子来得方便。
“亲亲课代表，怎么办啊，班长坐我前面，开学第一天就要这么倒霉吗。”人未至声先到，卢望川从新位置走过来搬自己的桌子。
上学年和孙以禾换座位坐到卢望川前面的是另一个不爱讲话的女生，看来班主任嫌威力不够，直接上班长了。
“你也有脸嫌弃班长，人家别嫌弃你就好了。”黄新月隔着座位回道。
走到原来的位置，黄新月先是把桌上收的数学作业放到椅子上。课桌里塞满了书，黄新月抬了一下发现抬不动，正打算拖着走。一双手从她手里把课桌接了过去。
黄新月抬头，发现是陈述，她有些惊讶，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她蹲下抱起垒在地上的书，跟着陈述慢慢走回座位。把书放好，又回去搬凳子。
等落座，卢望川还站在她位置边上，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班长坐在前面，我就不能抄作业了呀。”
“那正好，有人能督促你学习，你快烧香拜佛吧。”黄新月低头数着作业份数，算着还有几个人没交。差四份，说齐了应该看不出来，只要和隔壁班的高度别差太多。
“课代表，你好狠的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忍心我以后都没有作业抄吗。”卢望川悲愤地指着新月道。
“不是，你为什么把这件事情说得像以后都没有饭吃一样。”黄新月抬头，“这位同学，请你端正一下自己的学习态度，以后出国去读书丢的就是我们中国人的脸了。”
“丢的就是我们中国人的脸了！”孙以禾在前面鹦鹉学舌道。
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卢望川不得不回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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