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一纸墨色

2、第 2 章

　　“我亲爱的尤利西斯，快从那砂地上回来，粗糙的沙砾会划破你娇嫩的皮肤的”祖母劳拉拄着一根白珊瑚雕成的拐杖站在我的花园门口，鱼尾上依旧夹着一打牡蛎。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从我的花园里出来“劳拉奶奶，我没事。”
　　“不要在摆弄那些杂草了，跟奶奶回去，奶奶给你讲故事。”
　　“好的奶奶，我一会回去。”我把一旁的珊瑚手杖递给奶奶，“我把花园清理干净就回去找您。”

　　海王的宫殿外有一片很大的花园，那里生长着许多深蓝色的树木，树上的果子亮的像黄金，花朵开得像焚烧着的火，花枝与叶子一刻不停的摇动。地上全部铺满最适合植物生长的最细的沙子，沙粒是蓝色的，像硫磺发出来的光焰。在这里好像生活在天空中，头顶脚下都是一片深邃的蓝。当海是非常沉静的时候，甚至可以瞥见太阳，它像一朵紫色的花，从它的花萼里射出各种色彩的光。
　　在花园里，海王的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在哪里可以随意布置随意栽种。二姐把自己的花坛布置得像一条鲸鱼，四姐觉得最好把自己的花坛布置得像一个小人鱼。

　　“尤利西斯，为什么你要把你的花园摆弄成这样？”伊莎贝尔从花园的另一头游过来，她那一头浅蓝色的长发好像融进水里一般。
　　“这样，不好吗？”我低头摆弄着手中像火焰一般的花朵“圆形的，大红色，像太阳。”
　　“这不是真正的大红色，这不过是稍微神殿的橘红的罢了。真正的大红色是你头发的颜色”
　　“是啊，在洛伊，除了我以外又怎么会有真正的红色。”我揉揉我的头发，那是一头火红色的长发，耀眼，醒目。人鱼的头发大多是白色与蓝色，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鱼会有像我一般的发色。
　　“对不起，尤利西斯。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伊莎贝尔慌乱的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没关系，这种事无所谓的。”元老院的一群老家伙怀疑我血统的纯正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伊莎贝尔从腰间拿出一个亚麻布袋：“这是你要的种子，父亲让我带给你。”
　　我接过，问：“你父亲的病还好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伊莎贝尔说：“已经好了很多呢，虽然还是不停的咳嗽。”
　　我说：“哦，明天下课以后去看看他吧。”
　　伊莎贝尔说：“啊？”
　　“放心好了，我这次一定按时交论文，不会被耽误的。”我低头把手中的花种撒进沙地中“对了，劳拉奶奶叫我回去，伊莎贝尔要一起来吗？”
　　伊莎贝尔缩缩脖子：“不了，我不敢去。我还是回去把劳伦斯老师的笔记补好吧。”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晚餐后我去找你。”

　　水晶宫。唉，水晶宫。
　　说实话，这名字真的是很土，吐到掉渣。我不止一次要求换一个名字，每次都被元老院的那群假正经反驳回去。
　　这是海王的宫殿。父亲大人，祖母劳拉，五位姐姐和我都住在那里。

　　“啊我亲爱的尤利西斯——！”刚推开那扇雕刻着小天使的珊瑚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大姐伟岸的胸部，紧紧地贴在我脑门上，双手还用力把我向她按了按，那巨大的摩擦感把我捂的说不出话。
　　“唔…唔唔…”我挣扎了半天，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我。
　　她的手一松开，我立马退到五米之外，怒道：“干吗！你有露胸癖啊！”
　　“哦呀哦呀，这可是关爱的你表现。”大姐眨眨眼睛，36D的胸部在白色蕾丝衬衣里呼之欲出状。
　　“我可爱的尤利西斯来了，快，先坐下。”劳拉奶奶笑眯眯的招呼我，我才看清我的五位姐姐围着奶奶坐了一圈，看见我都露出“好久不见你还活着啊”的表情。
　　我被大姐拉着坐在蚌壳椅子上，三姐便急急地问祖母关于陆地上的事情。三姐的胆子是最大的，而且她那么渴望能够去看一次陆地。
　　“刚才说到那里了？唔——对了，是鸟儿，那里的鸟儿，它们像鱼一样在树上穿梭，不过它们能够发出叫声，那种叫声像珍珠击落在琥珀上一样清脆好听。”劳拉奶奶和蔼的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我便向她贴近，把下巴抵在她的膝盖上“还有男人和女人，女人柔软温和，男人刚硬有力。像两个半圆，最终会合并成一个完整的园。”
　　“男人和女人。感觉像我们一样么？”五姐问，她深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看不清的光，她像极了劳拉奶奶，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男人和女人就像我们的阴性和阳性，不过他们的性别是一出生便定好的，而不用等到十五岁成年。”
　　“呀！这么说起来，尤利西斯也还没有定下来，发育的这么晚真是好少见啊。”三姐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
　　“也不用着急啊，尤利西斯离成年还有十个月。再说了，我们都是阴性，尤利西斯也一定是。”大姐笑眯眯的扯着我的发稍。

　　人鱼的发育很迟缓，刚出生的人鱼是不分性别的，在慢慢的长到十五岁的成年时，会依靠各自的体质变成阴性或者阳性。每个人鱼发育的时间都不是相同的，有的十岁左右就发育完好，有的却知道十四岁的最后一天才发育完成。可怜我应该属于发育较晚的那一类，现在十四岁了还没有发育的征兆。

　　“还有十个月，真想去陆地上看看啊。”我抬头向上看，透过透明的水晶城堡，透过一层又一层海水，只有太阳模模糊糊的光斑映在水里。
　　“陆地真是太有趣了！”三姐开心的嚷嚷，她是姐妹中最大胆的一个“我游向一条流
　　进海里的大河里去了。我看到一些美丽的青山，上面种满了一行一行的葡萄。宫殿和田
　　庄在郁茂的树林中隐隐地露在外面；我听到各种鸟儿唱得多么美好，太阳照得多么暖和。在一个小河湾里我还碰到一群人类的小孩子；他们光着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我倒很想跟他们玩一会儿，可是他们吓了一跳，逃走了。于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动物走了过来——这是一条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小狗。它对我汪汪地叫得那么凶狠，弄得我都有点害怕起来，赶快回到大海里去。可是我永远忘记不了那壮丽的森林，那绿色的山，那些能够在水里游泳的可爱的小宝宝——虽然他们没有像鱼那样的尾巴。”
　　“等你满了十五岁的时候，”劳拉奶奶说，“我就准许你浮到海面上去。那时你可以
　　坐在月光底下的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在你身边驶过去，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我仿佛能看见那美丽的陆地，那些花儿，那些鸟儿，还有那美丽温暖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那个关于人鱼阴性阳性的说法其实是我杜撰的。
啊哈哈~（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