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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一百零三章 暗算 ...

  •   大门一关,马雨心顾不上脚疼,心急火燎的拉着弟弟往屋里去。

      “东西拿出来,看看还在不在?”马雨心扶着桌子坐下,说了自己的发现。

      “啊?”一声惊呼两种含义,手伸进怀里掏了个空,马雨桓听了姐姐的话脸上错愕难掩。

      “不见了。”马雨心喃喃自语道,“果然是梦。”

      “不对,大白天的哪可能是梦!”

      实实在在的东西,当时确定拿在手里过,马雨桓不信邪的翻遍全身,仔细回忆一路上的种种,排除掉在半路上的可能。

      “算了,不用去找了,看来你我没这个富贵命。”马雨心不去纠结到底是梦还是事实,指着门外的筐。

      “里面的蘑菇你拿一半回去炒了吃,我就不留你了。”

      随着年纪的上长,姐弟二人住同一个院子不太合适,伯母故去正好分家,那边的房子需要人看着,久无人居住房子会塌。

      “不去城里看大夫了?”马雨桓颇为担心姐姐的脚伤,“你一个人能行?”

      “可以,以前比这伤得还重,也都好了。”马雨心打发了操心的弟弟。

      马雨桓把蘑菇都洗好拿走一半,走之前提醒姐姐院门锁好。

      送走了弟弟,插上门闩,马雨心一步一挪的去厨房烧水做饭。

      脑子里全是玉牌的事,心思不属的去拿立于灶台边的长柄铁夹子,蹲下捡柴、添柴不便,用夹子正好不用弯腰。

      马雨心一手扶着灶台边支撑,一手拿着铁夹子往灶膛中添柴。

      心不在焉的握着铁夹子,马雨心一想到肖盼走时不怀好意的眼睛,心里一个激灵,浑身不寒而栗。

      握夹子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抓紧,等马雨心从肖盼恶心的目光下回神,变形的铁夹子当头一棒砸下来,整个愣愣的蒙了。

      “这是真的?”不敢相信被她捏弯的铁夹手柄。

      反复看后仍一头雾水,马雨心不解何时有此力大如牛的本事?

      “等等,会不会是梦?”马雨心抱着一再验证的想法,把凹陷的铁夹手柄重新掰回来。

      很轻松,比折筷子更容易。

      马雨心看着正回来的铁夹出神,直到锅里的水烧开,冒出的热气熏了后背,反应过来把饭热上,到一边靠着墙继续研究。

      铁夹夹起一块劈成长条的干柴,马雨心放在左手手心,用力握紧。

      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干柴应声而碎,一小块一小块的自掌心落下,马雨心发蒙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那块玉牌?”除此之外马雨心再想不出能够解释清楚的答案。

      “弟弟!”会不会也如她一般有了越出普能人的力量?

      马雨心不敢有丝毫的欣喜,就怕是一场梦,到头来白高兴一场。

      快到门口的脚步停下,马雨心决定先不去找弟弟说明此事,万一睡一觉又回到从前,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冷静,冷静。”马雨心深吸一口凉气定了定神,又从缸沿上拿了破碗,试试手上的力气。

      瓷质的碗在手里像极了易碎的冰块,轻而易举的掰下来一块。

      手指上没有丝毫的细小伤口,马雨心喃喃道:“不是梦就好了。”

      有了力量她再不是弱女子,谁敢欺负她,亲自上手给次教训。马雨心默默的祈祷,希望是真的。

      用过饭,回屋关上门。

      洗了脚找出药油涂上,马雨心盼着明天快点到来,是不是她一个人的臆想,明天见真章。

      忙了一天,从山上倒腾下来不少好东西。

      里正满意的到家数银子,看到孙子手上拿着的洗干净的香炉,觉得能值一两银子。

      家家户户得了实惠,看着堆满院子的青砖笑得合不拢嘴。

      洗干净了拿到集市上卖,能赚一笔,白捡的东西巴不得再多来几座道观让他们拆。

      刮下来的金粉分到一些,各家忙着烧,看看是不是真金。

      刺鼻的气味之下,金粉化成了一堆黑水,空欢喜一场。

      夜半三更,里正家里屋的塌上之人猛地睁眼。

      清录道人的魂魄自香炉中惊醒,身边的呼噜声实在是大。

      魂魄当初受伤未能补养过来,眼前又非是自己的地盘,清录道人凝视榻上的年轻男子,自其人耳朵入内探查记忆。

      越看脸色越差,自己的道观被这群愚民拆了。

      清录道人一气之下,将附身之人的脑子搅了个粉碎。

      控制着尸体从榻上起身,穿好衣衫下地开门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目测院墙的高度,操控着不太灵活的身体翻身而上,从墙的另一边跳下。

      他要回山上去,地下还埋着一些旧物,不能再被胆大包天的村民翻了去。

      路过一户人家的院子,清录道长刹时驻足,一股吸引他的气息打院子里飘至。

      勾动脆弱的神魂一荡,不是新的冲击,而是往利好的方向发展。

      “什么宝贝?”尽然在凡人的家中。

      清录道长思量一翻,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可惜,一介凡俗绝非他的对手。

      权衡之下清录道长翻墙入内,朝着气息的源头走去。

      屋内睡不着的马雨桓下地解手,屋外一黑影倒映在门上,惊得他急呼:“什么人!”

      既然被发现了,清录道长大刺刺的破门而入,一脚踹开房门,与屋内之人面对面。

      屋里点着蜡烛,足够让马雨桓看清闯入者何人,熟悉的面孔入眼,惊得他手脚发凉。

      “肖盼,深更半夜你来我家干什么?”

      马雨桓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一边质问一边往右后方退去,那里有一根靠墙立着的长棍。

      清录道长自是不会回答,看出眼前小子的意图毫不在意的打量其人,东西就在对方身上。

      没等马雨桓拿到墙边的棍子,隔了个桌子站在对面的人,冷不防扑了上来,掐住他的脖子脸还凑过来,鼻子一动一动的,在闻着什么。

      马雨桓上手抓住肖盼的手腕向两侧一拉,咔嚓!

      一声骨头折掉的脆响,惊住了马雨桓,抓着两个脱力的手,眼中满是惊恐。

      清录道长也吓了一跳,虽然他不疼,但是,对方轻而易举折断两只手,很难不让人起疑。

      马雨桓心道坏了,伤了人求医问药的钱打哪来?

      正当他脑子里乱作一团时,不吃教训的人再度扑来,这次是上嘴咬。

      马雨桓向后闪躲,对方不依不饶像犯了疯病,情急之下抬脚飞踹。

      “砰!”

      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了院子里,肚子上一个凹陷下去的大洞,嘴角溢出血沫,目光涣散眨眼间失去光彩。

      无他,附身在死人身上的清录道长被这一脚踢了出去,再想重新附身失败了。

      马雨桓慌得六神无主,他,他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敢相信的看着满是老茧的双手,拿起桌上的蜡烛快步出了屋,来到院子里,往地上的人身上一照。

      惊得马雨桓手抖,略烫的蜡油滴在了手上,才意识到要去摸个脉。

      蹲下凑近,伸出手置于肖盼鼻下,没有呼吸了,手指一缩眼仁跟着一紧,仅仅是一脚而已,不会这么没用吧?

      不死心的马雨桓去摸肖盼的颈侧,什么都没摸到。

      胸口下的心脏听不见丝毫的跳动声,颤动的嘴角惊慌失措的面容,差点打翻手中的蜡烛,无一不昭示着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杀人了,他杀人了!

      马雨桓自地上站起来冲入屋内,一通翻箱倒柜找到藏起来的私房钱,连同几套衣衫包起来背在身后。

      不能再村里呆下去,得赶紧找姐姐,趁无人察觉时连夜离开。马雨桓不愿背上杀人的罪名,为今之计一走了之方能保命。

      清录道长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或许附身眼前人才是最佳的出路。

      思考片刻朝着跑出门去的小子撞去,清录道长进入到对方的意识海中,看到了浮在半空的玉牌,越是靠近玉牌,对神魂的恢复越快。

      “天不亡我!”清录道长大喜过望,“多么年轻的身体,要是能够夺舍……”

      这小子的魂魄很稳,要想钻空子必须满足特定的条件,清录道长手头没有剥离原主魂魄的工具,只能从其他方面想法办。

      或许等对方情绪崩溃魂不稳时钻空子?清录道长正在做合理的推测。

      要想让一个人彻底崩溃,杀一个人肯定不行,清录道长盘算着其他方式,汲取着玉牌散发出的光亮补养神魂。

      马雨桓脚步匆匆的来到姐姐家门前,在敲门与翻墙之间选择了后者,动静小些,不能让邻居听到动静走漏了风声。

      “谁,什么人!”屋里了无睡意的马雨心看到门外渐近的黑影,拿起桌上的蜡烛和手边的拐棍呵问。

      “姐姐,是我,快开门我有急事要说。”马雨桓火急火燎道,翻墙的心跳仍未归于平稳,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你怎么来了?”马雨心半信半疑的挪到门口打开门,蜡烛的光一照,确实是弟弟没错。

      “我杀人了,具体情况路上再与你分说,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和我一同离开。”

      他一个人偷偷跑掉,里正家这笔账定然算到姐姐头上,本就在村里举步维艰,里正为了出口恶气姐姐更没有活路。

      马雨桓自然不会扔下姐姐独自面对村里的豺狼虎豹,必须一起走。

      “杀人!”马雨心一把捂住嘴吞下惊呼,难以置信的看着弟弟,怎么可能?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快去收拾。”马雨桓一再催促,“我去厨房倒些水拿点吃的带上,路上好用。”

      马雨心愣在原地,直到弟弟的身景消失在门外恍然间回神,杀人的事一看就不是瞎话,弟弟说的对离开才能保命。

      一瘸一拐的跑到里间的屋子收拾包袱,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家没了,两处房子和地都没了,马雨心心酸的落泪。

      背上包袱拿拄着拐出了房门,不放心的又去院里的筐中带上柴刀。

      马雨心站在院中,看着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院,满满的回忆充斥脑海,打从心底舍不得。

      不走万一被发现,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出了人命案子,哪怕是她再难呆在村里子。

      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摸摸的靠近马家的小院,整个人贴在门缝处往里偷窥。

      一人影站在院子里,吓得他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右侧院墙边上,拍着差点吓断魂的心口疑惑满满。

      谁大半夜不睡站在院子里?难不成是马雨心自己?

      仔细回忆看到的影子,背上好像背着东西,这是要上山挖宝?

      等等看,真是为了趁村里人都睡上山,那他这次心血来潮出门来对了,偷偷跟上去,说不定还能捡现成的便宜。

      黑影馋里正家自道观翻出的银子,晚上睡不着,脑子里浮现出白天去接马雨心时的一幕。

      老大不小没钱娶妻的他,老早就眼馋马家丫头的身子,都是老姑娘了,嫁不出去不如便宜了他。

      黑影想到此处,不禁口干舌燥下意识舔了舔唇,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他也乐意做倒插门,房子和地不是全都有了,如此想来别提有多美。

      今夜趁着马雨心受伤,想来把人给办了,也不会怎么样,马家的小子住得远鞭长莫及。

      怎知计算赶不上变化,黑影时不时探出头去看向门口,耐心的等屋里的人出现。

      “走。”马雨桓带够了东西,与姐姐一道自大门出去。

      马雨心想了想,拿把大锁把门锁上,一边走一边问,“谁死了?”

      “肖盼!”马雨桓至今都搞不懂,一个活生活的人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手上,以往要有这等能力,哪还用窝在家里种地。

      缀在身后的黑影僵在了当场,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笑话,死了?肖盼?

      那,那不是里正家的孙子吗!

      黑影唬得心脏一跳一跳,凝视着前方越走越快的两道身影。

      结合两人身上的包袱,或许不是他耳背会错了意,黑影抹了把脸定了定神。

      此事若是真的,八成是马雨桓那小子干的好事,姐弟两人害死了人,里正不会放过两人,纵然不在村里私下处置,送到官府那边定然也活不成。

      房子和地,不行,他得去支会里正一声,得不到村里人人垂涎的房子和地,至少跑腿报信的好处不能少。

      黑影一翻算计,拔腿往里正家去,到了大门口挥起拳头一阵狂敲。

      “咚咚咚咚咚!”

      边砸门边从门缝里看情况,黑影高喊道:“不好了,出人命了!”

      “谁呀,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里正从屋里披衣出门,拿着蜡烛来到大门口,没开门只问,“什么事?”

      “不好了,您孙子肖盼被人杀了!”黑影自门缝看到门里的人正是里正本人。

      “什么!”里正瞪圆了眼睛骂道,“放屁,我孙子好好的在家睡觉,大半夜咒人,你小子最好给我说出个三四五六,不然饶不了你!”说着把门打开。

      “最好去屋里看看人在不在,我也是偷听马雨桓那小子亲口说的,再不赶紧去确认,人跑了可就找不到了!”

      是本村的人没错,里正半信半疑,让报信的人在门外等着,他拿着蜡烛往孙子住的屋子走去。

      上了台阶推开门走进去,借着光亮往榻上一瞧,拆开的被子哪还有半个人影。

      屋子不大一眼看到底,仍就不信的里正去了院子里的旱厕寻人,里面同样连个影子也无。

      里正进屋把所有人都喊起来,叫了报信人进来说事。

      “我没去验证真假,不过姐弟二人趁夜深人静时离开没鬼才怪,人肯定在马雨桓家中。”报信的人道出自己的想法。

      “你先回去,事情真如你所说,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里正在未确认孙子是否出事前,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

      “行行行,那您忙。”报信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里正家,想了又想眼珠子一转,先去马雨心家搜刮点东西。心随意动麻溜的跑了。

      里正让儿子和儿媳拿上柴刀,去马雨桓家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他则带着人抄进路往村口去,是与非堵了人再对峙。

      兵分两路行动起来,纷纷往目的地奔去。

      夫妻二人来到马雨桓家,大门没关,两人对视一眼,拎着灯笼走进去。

      一看地上躺着个人,近前拿灯笼一照,不是自己的儿子还能是谁!

      “我的儿!”手中的柴刀搁地上,肖氏捧起儿子的脑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颊,都没能将人唤醒。

      肖父上手一摸,人已经凉透发僵了,再一看受伤的位置,凹陷那么大一块,料想也撑不了多久。

      “杀人偿命!”肖父就这么一个儿子,眼底一片腥红,恨得咬牙切齿。

      “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肖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肖父去找了一圈,住在此地的人确实跑了,屋里的衣箱大开,里面翻得一团乱。

      “走,去村口。”肖父将灯笼和柴刀递给一子,“拿着,我背了人这就去同父亲汇合。”

      “你,小心点自己的腰,累了换我来背。”肖氏上手扶了一把,拎着灯笼走在一旁照路。

      两人的脚程再快,快不过抄近路奔跑而至的里正一行,火把的光亮将村口的大树照出几分森然。

      “往哪里逃!”里正厉声呵斥停下脚步的马家姐弟。

      审视的目光打量两人,包袱款款的,不是逃真想不出别的解释。

      马雨桓大惊心神震荡,没想到会被里正一家子逮了个正着,料想到事情肯定被眼前人所知,对方人多势众动起手来,怕是难以逃离。

      马雨心没想到连逃的机会都掐断了,思及忆起种种,本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为何会被里正等人围堵?

      难不成肖盼上门找弟弟挑事,里正等人才是罪魁祸首?

      若无对方的放任,就不会发生今晚的事。

      马雨心认为是里正家一手策划,只不过事情脱离了正轨,人死了而已。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深挖,倘若肖盼仅仅与弟弟夜半起了冲突,无论肖盼拿醉酒认错门当借口也好,亦或是连借口都不找,故意趁夜上门找事也罢,都对她和弟弟没半点好处。

      里正的公正可不在夺人家财事上,近几年年景都不大好,种出来的粮食连交税都成问题。

      紧紧巴巴的过日子,开荒又十分费力,盯上她和弟弟迟早的事。

      哪怕她和弟弟大了能理事了,在这个村子里里正最大,再下来是利益最大,管你是谁天灾人祸之下,吃绝户的事常有。

      马雨桓手抖脚颤,眼看里正一行人步步紧逼,拉着姐姐往后退。

      “孩子他爷,孩子死了!”看到前方的火光,找到家中主事,肖氏大哭道,“您可得给孩子做主啊,不能让两个混账玩意给跑了!”

      两姐弟浑身一紧,侧着身站着,手里的柴刀往上提了提,前有狼后有虎,今晚看来无法善了了。

      清录道长抓住机会,趁原主心神激荡慌作一团时趁虚而入,让人疯得更加彻底一点。

      拉着她衣袖的手一松,身边的弟弟一个箭步,朝肖氏母子三人冲了过去。

      马雨心没反应过来,只见弟弟手起刀落,寒光自两人颈间划过。

      “嗤嗤,咚!”

      “啊!”马雨心惊叫起来,弟弟又杀人了!

      看到转过头来被喷了一脸血的弟弟,马雨心所有的惊呼戛然而止,像变了一个人般,眼睛黑的吓人。

      里正一行也被吓得不轻,以为肖盼的死只是意外,没想到姓马的小子给他们上了一课,妥妥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有人怕了,悄悄的往后退。

      有人则东张西望,找寻逃离的路线,一柴刀下去两条人命,这样的人他们可没胆子上前用命去拼。

      里正更是吓得失声惊得腿软,手里的火把下意识朝一步步逼近的马雨桓丢去,调头撒丫子往城里跑。

      只有报官他才能为死去的亲的讨回公道,硬来只能是送人头。

      “弟弟,够了!”马雨心上前拦住朝里正一伙人走去的马雨桓,“别管他们,我们快走!”

      拉了两下没拉动,马雨心对上一双如冰无温的眼睛,吓一激灵,“你,怎么……”不大对劲。

      “走开!”马雨桓一把推开碍事的家伙,闪身去追逃走的人,不杀了那些人,留下后患不堪设想。

      一个人也是杀,一群人也是杀,那些人该死总是在背后嚼舌根,总是对他们不怀好意。

      清录道长顺着原主涌现的恨意,见缝插针的操控着对方杀人,“对,就是如此,杀得人越多,清醒后越崩溃。”

      “哎哟!”被推倒在地的马雨心感到心凉,弟弟变得让她认不出来了。

      会不会是那块玉牌在搞鬼?

      马雨心爬起来,再找不到弟弟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行,不能干等着,她得去阻止发疯的弟弟。

      再杀下去,真的没有回头路了!马雨心忍着脚伤往前跑。

      脑后生风不等里正有所反应,人头与身体分离,脑袋砸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身体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扑出半米远,断口处的血喷了一地。

      马雨桓心里只有恨,追上曾经辱骂他的人,一刀一个。

      “饶命,饶命,放过我,放过我。”里正家的二儿子跪地求饶,“家里的东西都给你,都给你,留我一命!”

      马雨桓停顿一瞬,想到钱财的重要性,挥刀之时给对方留了个全尸。

      人都杀了,还有人没杀,他得回去拿银子和杀人!马雨桓如今的脑子里只余这两件事。

      有了能力的他谁也不怕,有了银子再也不受村里人的闲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马雨桓抱着这一念头闪身回村。

      马雨心呼哧带喘停下来,看着东一处西一处身首分离的惨状,恶心的胃液翻滚,当场吐了出来。

      “弟弟!”吐到只剩下酸水,马雨心操着沙哑的嗓音喊道,“弟弟你在哪?”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应答,马雨心此时心如死灰,看着一地的尸体白了脸。

      “怎么办,怎么办!”马雨心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她得离开这里,不能再拖了,天一亮一地的尸体百口莫辩,马雨心咬了咬牙,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马雨桓站在里正家门前,上手抓住大门上的铜锁,稍稍用力一捏,变形了,再往下一扯。

      “当啷!”

      没用的锁头随手一扔,马雨桓上脚踹开大门走进去,直奔屋里一通翻找,看到包在红布里的一百两银子。

      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他,兴奋的两眼放光。

      揣在怀里太重了,马雨桓解下背上的包袱,小心翼翼的把银子一层层的塞在叠好的衣服里,走动时不会散开。

      里正家好东西不少,马雨桓全都搜刮一遍,离开时到厨房灶膛里取了火,点燃每一间房子。

      看着火势烧起来,马雨桓举着火把离开。

      浓烟与火光惊醒了邻里,出门一看吓掉魂。

      “快来人啊,走水了,里正家走水了!”

      “马家小子,你怎么在这里?”邻居看到举着火把凝视着里正家火势的马雨桓,心下一凛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

      “是你放了火,你是想谋财害命,反了你了!”

      邻居的话十分刺耳,怒视他时的眼神恨不能吃人,这让马雨桓压抵在心底的邪火瞬间暴发。

      手中的火把扔过去,马雨桓阴测测的笑道:“是我又如何,一群惦记马家家财的臭虫,去死!”

      “你个疯子。”邻居后退避开了扔来的火把,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崽子……”

      染血的柴刀挥去,没有给大骂之人说下去的机会,人头落地身体直挺挺的站着。

      马雨桓捡起地上未灭的火把,走到邻居家中,一边杀人一边点火,眼里已然毫无人性可知,只知道杀杀杀,通通都得死。

      前来救火的人都被杀了,浑身是血的马雨桓狞笑着,对方越反抗他杀的越痛快。

      一些想跑的人也没能幸免,柴刀挥至的时候,只觉脖子一凉失去了意识。

      “还不够,不够疯!”清录道长不是很满意,虽然杀了一村的人,原主的魂魄有重新稳定之相,这可不是好现象。

      “对了,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清录道长操控着原主的身体,借助玉牌的力量,身形化作一缕青烟飘离。

      浓浓的火势冲天而起,火光照亮的半边天,小楼上睡梦中的月光草惊醒,跳到窗台上往下一看。

      “嚯!好大的火势!”

      要不要管?烧下去还能有活人吗?月光草上楼推醒李成。

      “快,快快!”月光草不是要让李成做好人积德行善,而是它从浓烟中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这事备不住与玉牌有关,要真是玉牌引起的杀戮,放着不管不太好。

      李成醒了,趴窗户边往下一瞅,眉头皱得死紧,确实有玉牌的气息,还有浓烈的血腥气。

      撑在窗户上翻出窗外,李成自半空下落之时,几道冰寒的掌风横扫四方。

      火焰在接触到寒气瞬间被冰覆盖,铺天盖地的寒冰摧枯拉朽之势侵蚀着火焰,一片火海不过须臾被冰面全部荡平。

      月光草在干净的冰面上滚动,所至之处全是身首分离冻在冰下的尸体,眼里的惊恐犹在。

      皱了皱鼻子排除混杂的气味,月光草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曾经的记忆展开,让它准确的锁定气味的主人。

      “那个本该死在地底墓室的道长,这么久了还活着?”

      月光草已经能够凭想象,堆叠出眼下事的几种可能。

      不必寻找幸存者,在李成打出寒冰掌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此地无活人。

      “走。”李成带上月光草去找始作俑者。

      玉牌被封印是不会影响到一个正常人变成杀人的疯子,只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月光草甩出根须缠上李成的胳膊,荡秋千一样落到肩膀上。

      李成犹豫一瞬,在考虑要不要把全是尸体的村子一把火烧干净。

      毕竟尸体长时间搁置不理,难保不会有瘟疫滋生,这片土地怕是要变成荒地。

      等把人找到再回来一趟,李成考虑到拥有玉牌的人,或许想亲手安葬亲人,他不能替活着的人做决定。

      夜晚漆黑一片,从家中拿着的灯笼掉了,马雨心不敢回去找,摸黑拖着不敢用力的伤脚往前走。

      一道影子倏然落下,马雨心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本能的往后退,手里的柴刀握紧,手心里满是冷汗。

      “姐姐,大晚上不在家你去哪了?”

      看似关心的话,带着说不出的埋怨,好似对方不该乱跑让他好找。

      黑影两眼放光步步逼近,控制身体的清录道长察觉到原主的抗拒,意识到有门,既然走到这一步,眼前人定不会放过。

      有这么一个血缘上的牵绊在,因果上的偿还可以预见会没完没了,清录道长不会再留下任何阻碍。

      狰狞的面孔上挂着阴翳的笑容,“姐姐,你为什么跑这么远,为什么不等等我?”

      马雨心顿觉毛骨悚然,自己的亲弟弟变化之大令人畏惧。

      “没,没有不等你,你,你刚才去哪了?”马雨心一边后退一边发问,眼角余光瞟向两侧,时刻准备逃离。

      “我回村了,那些每天在背后当小人的家伙被我杀掉了,姐姐不用再躲起来偷偷的抹泪,你也挺高兴的对吗?”

      马雨心闻言一个冷颤加身,动了动唇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杀人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说话?”马雨桓咄咄逼人道,“那些长舌妇本就该死,那些窥视我们家家财的人同样该死,你在为该死之人可惜吗?”

      “不不不。”马雨心看出弟弟疯得不轻,肯定得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才行,要不然她也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那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背着你把人都给杀了,还是,你怕我这个手染鲜血的弟弟?”

      马雨桓打从心底害怕姐姐因此不要他,他只是一时没控制住,是那些该死的人先挑衅。

      “对,就这样!”清录道长乐见其成,被亲人否定的伤害成倍增长,一定程度加大了心神游离,不愿面对事实的窘境。

      “别这么说,人都死了说这些没有用。”马雨心劝道,“快点离开此地,天一亮满地的尸体会引来路人报官,再迟就来不及了。”

      “是吗?”清录道人露出本来面目,期身而上朝眼前人砍去。

      跑!

      早有防备的马雨心,一听话声不对撒腿就跑。

      “姐姐,你不要我了?”马雨桓大为受伤,脸色立变道,“你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表面装得像个好人,实际上恨不能我死。”

      不听,不听!她什么都不想听,眼泪不知何时落下,马雨心心痛到了极点,不解怎会变成如此。

      脚下一滑被绊倒在地,脸朝下扑了出去,脑后生风死亡降临。

      马雨心脱下背筐扔出去。

      马雨桓一击未中眼神一暗,侧身避过扔来之物,扑上去掐住对方的脖子,一刀挥下。

      被扑倒在地,压在身下掐着脖子的马雨心脸色涨红,快要窒息了。

      眼看此刀落下,挺起上半身用脑门上去撞。

      马雨桓额头一痛,落刀的速度暂缓,嘴里骂了一句:“小贱人!”

      再次挥舞着柴刀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马雨心摸到了掉落在手边的刀柄,拼着一口气挥下。

      “噗嗤!”

      “该死!”清录道长饮恨当场,没想到最后的反扑,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贱人削掉半个脑袋。

      掐着脖子的力道一松,马雨心用力推开身上的人,颤抖的手拿着柴刀又补了两刀,趴在一旁干呕,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了。

      杀了亲弟弟的负罪感翻涌而至,马雨心无声的哭着,染血的柴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要稍一用力,她就可以与亲人团聚。

      “丝!”疼痛唤醒了马雨心不理智的内心,她不想死!

      爬起来借着月光散下的光找到背筐,落下的东西胡乱的扔进筐里,弟弟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放筐里,马雨心拎着柴刀略作思量,决定上山。

      山上的路她熟悉,呆在熟悉的环境才有安全感,一身的血进城只有一个结果。

      马雨心想不出进城之后如何过活,要房子没房子要地没地。

      山上有野菜能对付的吃一阵子,山下的村子看情况,若是能回去最好,马雨心抹了把眼泪,重新振作起来。

      来晚一步的李成只找到尸体,从中获取到那枚导致普通人发疯的骨牌。

      洗去沾到的脑浆,骨牌入手的分量过轻,反复细观发现端倪。

      压根不是之前制作的骨牌,上面的刻痕十分的粗糙,根本就不是骨头而是玉石。

      李成隐约能感知其中不属于人界的力界。

      指尖轻轻碾动玉牌纹丝不动,李成祭出太阳真火煅烧,这才将玉牌烧化蒸干成水气。

      月光草皱了皱鼻子,还有一个同样味道的玉牌,追是不追?

      李成放出蓝焰烧掉地上的所有尸体,寻着气味去追。

      若是真的骨牌,是不可能同时在一地出现两块,假的用来控制普通人,其心之恶当诛!

      前方一道身影自半空落下,手捧火焰的人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马雨心戒备大起,眉宇间沟壑再起。

      “玉牌让你变得比一般人强,不属于你的东西会让你变得噬血喜好杀戮。”

      开门见山直入正题,李成希望眼前的女子能够配合,实在听不进去他只能动手了。

      “玉牌,是那个半月型的东西?”弟弟的疯癫何偿不是警醒,马雨心害怕自己变得失去良知,因几句口角杀人。

      “对。”李成打量女子,说起村子的情况,“火灭了烧了大半房子,人都死了,你如果想回去也不是不行。”

      “可以吗?”马雨心自然想回家,哪里也没有家里好。

      但,死了一村的人就她一人活着,官府查下来哪怕她无辜,也会被当成替罪羊推出去。

      消失的是一整个村子的人,少了一地的赋税,官府没办法向上面交差,马雨心不是傻子,清楚其中的门道。

      “自然可以,等天亮去官府……”李成话还没说完。

      一道金光骤降,准确的落在女子身上,眨眼间将人带离。

      李成挥出火刀斩去,慢了一步只削下零星金光,金光一闪即灭,带着人不知去向。

      “这……”月光草懵了,一介普通人还有人不惜暴露身份来救,是不是太过离谱了?

      不单是假骨牌的气味,还有金光本身的波动全都消失了。

      月光草有努力过,奈何敌人过于狡猾。

      李成转身往回走,月光草愣了一下,“不追了?”

      来到村口,李成放火烧尽一切,回到小楼中。

      金光中的马雨心昏过去,突如其来下落感一重,仿佛在跳崖,摔在地上的一瞬,醒了过来。

      金光散去之时,马雨心借光环看四下,熟悉的山风刮至,四周彻底归于黑暗。

      “这里是……”马雨心无论如何想不到,金光送她到了山上。

      此地正是眼熟的拆得七零八落,只余几根石柱屹立的道观。

      “那道光不会是道观的观主吧?”为什么不亲自露面?

      是不能还是另有原因?马雨心犹记得观主对她和弟弟截然相反的态度。

      “太巧了!”马雨心猜测捡到的玉牌是不是中了观主的圈套?

      弟弟性情大变,会不会是观主一手操刀?

      不行,她得下山去!

      马雨心背着筐步履蹒跚的往山下走,行至半山腰,山下忽见火光冲天。

      “那里是村子的方向!”马雨心加快脚步往山下跑去。

      大火很快便熄了,马雨心跑得太急差点撞树上。

      放眼望去村子烧得只剩下半个,地上看不到尸体,马雨心朝着家的方向急步而去。

      “太好了,家还在!”找不到大门上锁头的钥匙,马雨心抄起手里的柴刀对着锁头一顿砍。

      “咔嚓!”锁头掉到地上,马雨心喘着粗气推门进院,慌忙进屋点起蜡烛。

      筐放在地上取出里面的东西,打开弟弟的包袱。

      衣服里裹的银子掉了出来,马雨心手忙脚乱的接住,拿在手里不敢相信是真的。

      翻了翻数了数,一共十锭,马雨心上牙一咬,感觉是真的。

      这些银子的来处只能是里正家。

      一晚上的折腾马雨心疲惫不堪,身上的血衣脱下来,凡是沾血的都拿到厨房,灶膛里点上火全都烧掉。

      回屋关好门窗躺下沉沉的睡去,梦里马雨心看到了那块玉牌,拿起来想要丢掉,丢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急得满头大汗。

      玉牌上金光乍开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感觉脑子发蒙,好像有东西塞了进来,满满当当的十分不舒服。

      敲了敲打额角,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涌现,画面中充斥着看不见面孔的人,修行二字重重的敲击在心尖。是她渴望不可及的妄念。

      所有的画面分崩离析,马雨心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还活着。

      谁知脑袋钝痛,意识突然间模糊瞳仁涣散倒在榻上,呼吸几不可闻。

      神界,围在桌前而坐的六人在下同一盘棋。

      “行不通,不必再费人费力的去试了。”其中一人开口。

      “有何高见?”其他人愿闻其详。

      “下界不易,少不得走一遭剥皮拆骨之痛,能否活着进入人界要看运气,不若把人弄上来,在自己的地盘上,看那小子还有何造化!”

      “嗯?有趣。”

      “言之有理,此计绝妙只不知如何让一介凡人飞升?”

      “这还不简单,只要……”如此这般的一说。

      其他人闻言不住的点头称赞,都认为花点无伤大雅的小代价,能把人骗上来更好。

      “尽快,此事可拖不得。”

      “放心,已经在动了。”说着移动棋盘上的棋子到指定的点。

      看不见的黑暗中,身体的各个关节涨大,撑起了皮肉挤破了衣衫,血液自毛孔渗出浸透衣衫。

      身体在不断的壮大缩小再壮大,骨节咔咔作响,后脑勺外突鼓出两个大,血肉有限经不起不断的拉扯,撕裂声此起彼伏。

      不贴骨的血肉自行剥落发黑发臭,眉心处金色的印记时隐时现,促使巨大的骨架上重新长出新的血肉。

      “哐当!”

      窄小的床榻撑不住巨大的骨架,塌了。

      新的血肉全部覆盖在骨头上,再不断的鼓胀下,彰显出血肉强横的一面。

      多余出来的脑子回缩至正常大小,看上去不再突兀。

      眼皮下眼珠子转动,睁开后一双绿眸如狼眼,巨大的身形一跃而起,顶破了房顶踩塌了地面。

      “哗啦!”

      巨大的双手推挤着卡在胸前的房顶,木头渣子和瓦片碎屑大片大片掉落,整个屋子转眼间成了废墟。

      巨人仰起脖子,脸上和颈侧的青筋暴起,双腿微曲奋力向上一跃,半空中有它要找的目标。

      “砰!”时机抓得极佳,巨人整个抓握住移动的小楼侧面。

      刚准备躺进花碗里的月光草,被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掀翻在地。花碗直接扣在了脸上。

      掀起花碗看向窗户,巨大的黑影趴在小楼上。

      绿绿的透着杀意的眼睛贴在窗户上,透过冰制的玻璃望向屋内,吓得月光草缩回花碗中。

      好强的力量,直接将它压制的动都不敢动。

      月光草推测一定是李成破坏了假骨牌,幕后策划者派了另类杀手找上门来。

      这么大的个头,李成能是对手?

      在月光草的印象当中,如此庞大的身躯也就凶人现出真身后能与之一战。

      李成从二楼直接跃到房顶上方,透过高高的天空朝下方俯视,一个不着寸缕的大块头趴在小楼上,整个楼身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倾斜。

      气息浑厚磅礴来势汹汹,精准的知晓小楼的移动位置,幕后黑手对他的了解看来下足了本钱。

      李成眉头微蹙,在思考对敌之法。

      一个如楼高的巨人,看他那身腱子肉像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其上看不懂的符文在游转,全部汇聚在了头顶。

      李成在找巨人的弱点,忽闻剧烈的敲击声震耳欲聋。

      “咚,咚咚!”

      巨大的手掌紧握成拳,一下接着一下对着透明的玻璃猛砸。

      预想的裂纹并未出现,李成从楼顶一跃而下,不能让巨人毁了屋子,龟缩于小楼内同样不是好办法。

      落地抓起花碗捞上月光草,李成果断收起八角小楼。

      自高空直坠而下,月光草火速吞了花碗,吃饭的家伙丢不得,根须紧抓着李成肩膀不放,快要落地时甩出根须,自肩膀上滑落荡到一边的树上。

      巨人身上的威势不是月光草能够硬扛的,哪怕在李成身边有功德金光相护,窒息感仍无法消除,为了不拖后腿观战即可。

      天蒙蒙亮,扫过此处庆幸落在了山林间,不至于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月光草心底暗暗的呼唤凶人,以小博大看样子不太行。

      “砰!”

      巨人落下地面塌陷半米深,扬起的尘土足有一人高。

      低下头居高临下审视对面之人,连自己小腿高都没有的目标,像是臭虫轻易能被踩死,于是乎抬起赤足用力碾压下去。

      飞扬的尘土阻隔在寒冰形成的盾牌上,随着阴影的落下。

      李成一面倒飞出巨足覆盖的范围,一面收起盾牌在身上套上一层冰制的盔甲,从头武装到脚。

      双掌合十拧转再张开,指尖飞舞道道符文叠加,拉扯出一张大网朝巨人盖去。

      李成释放两种火势,直击巨人各个关节、要害,足尖点地掠至半空,对着巨人的眼睛凝出冰锥,掷出。

      月光草紧张无比,看得是心惊肉跳,就李成甩出去的火蛇,连巨人一根脚趾长都没有,这能伤到人?别是隔靴搔痒白费力气。

      不行,它得做点什么。

      月光草不能在此干看着,想起之前要接月光的,没有存货了。

      李成万一受伤,月光可是保命的良药。

      拿出花碗找了个月光最浓的地方搁在树叉间,月光草一边盯着战况揪心不已,一边瞅着碗里的月光接得如何,忙得一双眼睛都嫌不够用。

      “凶人一直不出现,如此大的阵仗不可能毫无所觉,不会又离家出走了?”

      月光草很担心李成能否战胜巨人,凶人真是该出现的时候不来,出了事又埋怨李成实力不济,妥妥的马后炮。

      月光草心脏跳到嗓子眼,巨人身上的气味杂乱无章,即有之前女子的人味,又有如桃子般所带的神界气息,还有尸体身上独特的浓烈腐臭,大体模样是个人型,不男不女的,又像是在污辱人,看着颇为来气。

      一道看不见的气息接近中,月光草毫无所觉,密切的注视前方,缠在一起的根须都替李成捏一把冷汗。

      气息一触即离,悄然的消失于无形。

      “轰!”一脚踩下,小虫子套上了一层漂亮的外壳,对着他的眼睛攻击,巨人轻笑微垂下眼帘,小小的冰锥压根伤不到分毫。

      眼睛一闭锋利的冰锥没能在巨人眼皮上划出一道哪怕再细小的痕迹,李成猜到结果并不气馁。

      翻身而上拉着符文纺织的大网跃上巨人头顶,手中的火剑猛地刺入天灵盖,一击即中拉着大网自巨人脑后跳下,在颈侧略作停留补上一刀。

      落地松开手中的网,李成手指翻飞掐诀,收束大网困住巨人。

      受伤的巨人没有一滴血流出,火焰化成的利剑自天灵盖迅猛的朝下钻去,颈侧的火刃亦是如此。

      巨人怒吼着并不是因为痛感,只是对被突然束缚无法行动表达不满。

      吼声震天如雷鸣,声波攻势激得月光草所在位置,树木折断倾倒,地面狂风大作卷起飞沙走石。

      月光草眼急手快接住掉落的花碗吞入腹中,滚至地面再找一处可以接月光的安全地方。

      “咔嚓!”

      吼声对于李成的迫害十分严重,身上无坚不摧的寒冰盔甲出现裂痕的瞬间碎成数块。

      离得巨人太近,脑袋嗡嗡的耳朵直接穿孔流出了血。

      眼睛、脑仁像是要炸开一样鼓胀的难受,李成火速撤离巨人身边,掐的指诀一一打出。

      巨人看似高大威武,实则有一个通病,行动不那么自如。

      李成以围困为主,加上符文的禁锢,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对方,要不然区区金网困不了巨人太久。

      咽下溢出的血沫,脏腑看样子也被吼声震伤,李成加快速度用符文封住巨人的七窍,用火箭、冰刃凿开一个个要穴。

      “轰隆!”巨人双腿膝盖碎裂跪倒在地,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火盾也好冰盾也罢,一层一层加诸在身,仍旧抵挡不了魔音侵入。

      身上的屏障碎的碎裂的裂,李成已然无暇分顾,火焰巨龙释放直袭巨人眼睛。

      李成在巨人的眼仁中,看到了六道不同的光影围坐在桌前,其中两道光影前伸的细线,分别显现出一白一黑两个点。

      再观桌上黑白光点纵横排列闪烁着,像极了棋盘上的黑白子。

      很可能借着巨人的眼睛在落子,李成要做的是毁了窥视者的途径。

      “嗷!”

      两条火龙一左一右钻入巨人的眼睛里,顺时针旋转硕大的眼珠子绞了个稀碎,不能视物的巨人怒吼着。

      “咳!”

      二度震伤忍着剧痛,李成刮起了火焰龙卷笼罩巨人周身,加大火焰的热度。

      月光草看得是心惊肉跳,原以为不可一世不可撼动的巨人要战上一天一夜。

      李成出手虽然环环相扣并不简单,却给它一种巨人是个傻大个的即视感,该有的实力难不成都用在了威压上,想用气息直接碾压李成?

      奈何李成好似对威压不太敏感,看不出对其有多少掣肘。

      月光草眼看着巨人在光网中抱头怒吼,在火焰的席卷之下血肉大片大片的融化滴落,白骨呈现于眼前,眨眼间烧成了黑炭。

      李成加了一重寒冰,一冰一热加持下让骨头碎裂的更快。

      “咔嚓,咔嚓!”

      巨大的骨头架子炸开堆成小山高,直到现在李成仍没有收手的意图。

      谁知道这些碎骨会不会重生出数不清的小巨人,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咳咳!”

      抬手抹去嘴边溢出的血迹,李成忍痛忍得脸色扭曲,咬牙坚持到最后,不看到骨头化成飞灰,或是青烟绝不罢手。

      烧了半个时辰终于结束了,看着粗粗的青烟飘飘扬扬的飞入空中,李成祭出多道风刃将之斩碎,怀疑青烟最后的作用是报信。

      月光草赶过去,李成在平巨人踩出的深坑。

      “给。”月光草拿出接了满碗的月光递去,李成身上的血腥气不小,看样子受伤不轻。

      接过花碗一饮而下,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脏腑所受的伤在月光的抹平有效的愈合。

      李成刚把花碗还给月光草,忽然面容一变,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了?”吓了月光草一跳,难不成吃错药了,不对,是不该喝月光?

      会不会一不小心遭到巨人临死前的诅咒或是暗算?

      月光草一个头两个大,好心办了坏事,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可不能有事!”月光草拿出冰花和桃子,往李成嘴里塞,希望能顶一点用处。

      然而,李成根本吃不下,一口血喷涌而出,半死不活的躺倒在地,感觉到生命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月光草深身是血,吓得噤若寒蝉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的在呼唤凶人出现。

      呼吸渐弱几不可闻,就在生命消亡的最后一刻,蓬勃的生命力重新涌入四肢百骸,给奄奄一息的李成注入新的生机。

      从生到死由死而生,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蓦然一股庞大的威势骤起,月光草离得近首当其冲被波及。

      “不!”稍有意识的李成伸出手去,染血的花在他触及的刹那分崩离析。

      澎湃的力量不只波及到周身,整个山头瞬间移为平地。

      “不,不!”李成彻底崩溃,恨意懊悔占领顶峰淹没了理智,想要毁了所有。

      月光草因他力量的暴动死在了面前,李成不能接受杀死月光草这一事实,睁大的眼睛瞬间通红如血,转瞬间踏入入魔的前兆。

      “唉!”一声叹息夹杂着几许疑惑,火红的身影自李成身体中走出来。

      八角小楼在蔚风掌心旋转变大,浮在半空覆盖住整片荡平的区域,阻止探查的外来人士入内。

      蔚风拉即将一念成魔的李成入楼,丢在地上察看其惨状,手指结印打出一道符文。

      符文浮在面前缓缓的向左右两边张开,黑漆漆的空间逐渐在灰色水滴镜面成形的刹那,变得亮如白昼,里面出现了一张颇为欠扁的面孔。

      “李成吃下了混有仙骨幼苗的月光,正在接受被动成仙的过程。”蔚风平铺真诉所看到的情况。

      镜中人挑了下眉头,转过脸直面镜前的蔚风,左手前伸握住镜框水平移动镜面,让他能够更好的看清楚李成现下的处境。

      李成确实在接受身体上的强势改造,由不得他说停。

      骨头像是蛮力敲碎后重新再长,旧骨与新骨磨合不了,新骨马上吞了旧骨,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血肉更是泥浆化,鲜血变成了浓稠发酸的墨汁,光是一条手臂便如此,可想而知身上其他地方的大改造何等惊心。

      “仙骨速成,这是吃了多少?”镜中人打量完,移动镜子回到原点。

      “很多,数不清的骨芽在催促着仙体塑成,之前的巨人只是个幌子,转移视线的工具。怪只怪李成大意了,并且失手杀了月光草,若非功德金光拉着,差一点就疯魔了。”蔚风真的很想翻白眼,恨铁不成钢。

      “一切皆如你所料,不是吗?”镜中人一语揭破真相,很是看不惯蔚风装莫测高深的死样子。

      “多好的成仙机会,不用白不用,顺水推舟而已,不至于脱离掌控。你要清楚,在这个时代若想成仙难如登天,纵然有我所附加的功德在身,很难得到此界天道的认可,如今则不然。”

      蔚风又不是白痴,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还能毫无所觉,他也活不到现在。

      “事已至此,你通知我有何贵干?”镜中人不太想参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蔚风转过头去对地上饱受折磨的李成道:“去神界,那里有你的敌人,是他们设计坑害于你,此仇焉能不报。”

      理智不存的李成听到报仇二字,眼中的血色更加浓重,杀意迸发铺天盖地的肆意扩张,摧残着周遭的一切。

      要不是楼内有层层符文加持,片刻间会被疯涨的力量摧毁。

      “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荡平一切。”蔚风击掌打开房顶天窗。

      屋顶经过多次重修,已经能达到自动开启的地步,来自高空投射下来的接引金光落在了李成身上。

      向上的拉扯感逐渐增强,李成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浮于半空。

      蔚风扔下最后一句提醒:“神界只有一个神位,切记,切记。”

      听在耳中的李成心神大恸,随着接引金光掠出屋顶,化为光点消失在高空。

      “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镜中人无语凝噎。

      “那又如何,是算计者应得的。”蔚风耸肩无所谓道,“李成能因月光草而疯,是我未曾料想过的。”

      一朵花而已,至于疯魔?蔚风实是理解不能。

      平日里也没见李成对月光草过多的假以辞色,蔚风以为能让李成触动颇深的会是死亡,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

      镜中人淡淡的斜睨了蔚风一眼,点破关键道:“主打一个陪伴。”

      蔚风闻言颇为不服,“从他年少时我便陪伴李成至今,数度救其于危难之间,敢情白费力气出力不讨好,连一朵花都比不上!”

      要多心梗有多心梗,就差指着李成的鼻子破口大骂,其人好没良心。

      “刚才你还让正在渡劫中的李成去神界与人拼杀,典型的送死行径,他能在意你才怪。”镜中人拆台道,“月光草本身没有威胁。”

      蔚风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冲着我阴阳怪气什么。”

      “好像我有威胁似的。他那死样子,没了月光草像是要与世界为敌般,论起来比我都疯,要不借着脱胎换骨的机会,狠狠的拼上一回,不就白吃一回苦头。”

      当他想让李成嗝屁一样。

      “你干脆说我不尽人情得了。”蔚风气恼道,“脱胎换骨之痛不比当太监一刀下去容易,当初是我替他扛的后续,如今不借着痛楚找到宣泄的出口,你不会指望我打他一顿吧?”

      镜中人默然,半晌才道:“他是我人性的一面,自然有柔软的内在。

      你是我魔性的一面,疯狂肆意才是你的底色。

      而我本人拥有单一的神性,只注重公正与审判。

      你的不满到底是针对月光草顶替了你在李成心里的位置,还是李成本身对你莫然无视的态度,亦或是我本人?”

      “他是成仙最顺利的一个,我心生嫉妒难道不可以?”蔚风恼羞成怒道,“看看你当初是怎么教导我的!”

      镜中人戏谑道:“论灵魂的年纪你、我和李成都是一样大,你现在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若真的累了,你我重新融合未偿不可。”

      “滚,看见你就烦,论冷血无情我和李成都没能继承分毫,倘若不是你要成神,将三魂分开各自独立成人,就不会有……”一时间卡了壳,蔚风越发的烦躁。

      “怎么不接着说下去?”镜中人调侃道,“没有我一时的心血来潮,哪来如今赫赫扬扬威震四方的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蔚然!”怒火中烧的蔚风大喝一声,“闭嘴!”

      “话头回回都是你先挑起,全都怪到我头上,你是不是太闲了,以至于对不该有的情绪产生了依赖?”

      蔚然一只手穿出镜面,一把揪住蔚风的衣领拉到近前。

      “放,放手!”快勒断气了,蔚风去掰蔚然的手指。

      “无聊便回你的神界干活去,此处不在需要你来看顾。”李成即将问鼎神位,蔚然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

      “我那边的人毫无造反征兆,无趣得很,不如等我忙完这边的事,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去你那边如何?”蔚风理了理抓皱的衣领旁敲侧击。

      “随便。”蔚然不反对也不欢迎。

      蔚风见好就收,“既然李成这么在乎月光草,如果他能问鼎神位,凭一人之力铲除所有阻碍,那么我可以利用功德帮他复活月光草。”

      “呵!”抠门鬼如此大方是蔚然没想到的,这其中要没点猫腻,配不上眼前人的尿性。

      蔚风不再多言,怕越说越气,抹掉了半空的水镜静候神界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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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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