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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贪得无厌 ...

  •   漫无目的由着马自行向前,李成半眯着眼睛放空脑子。

      月光下马匹的影子拉得老长,随着走动影子张牙舞爪的左右摇摆。

      马匹冷不丁下陷,嘶鸣声起。

      李成以为马蹄踩进了坑中,不曾想马匹向右侧翻倒,发出痛苦的叫声。

      李成飞身而起落在左侧,定睛一看,瞳仁骤缩。

      马匹整个少了一半,四条腿全部没入影子里,没有血看不见骨头。

      马在嘶鸣中被无声的吞入,只余一个脑袋在来回甩动。

      掌心凝出火焰,即刻丢到阴影上,马头烧没了,地上的属于马匹的影子同时消失了。

      “小心!”四下打量的月光草,眼角余光瞄见地上属于李成的影子在变。

      收回火焰拉长成鞭,李成腾身越起,甩开火鞭子抽向地面的影子。

      影子遇上光瞬间消失,但是,只要李成落地必会有影子再度出现。

      连接着影子的鞋底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吞掉了一半,火鞭好似不起作用。

      影子一再的消失凝聚,杀伤力显著。

      李成眉头微蹙,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耗死。

      急中生智火鞭分成两断,分别缠在左右脚上,就是普通的靴子不防火,李成光着脚踩在地上。

      寒冰剑凝成,往阴影处凭直觉刺入,李成听到金戈碰撞声。

      月光草没闲着,甩出根须在四周的阴影处一通乱戳,毫无反应仿佛使了力用错了地方,没得让人心焦。

      数不清的黝黑箭矢自四面八方齐至,李成挥剑斩去,箭矢一分二落在地上变成影子,不过片刻再次凝聚直扑面门。

      下腰,手中剑朝后方挥去,看到箭断却听不到声音,斩断后的影子再度变成箭时,数量多了一倍。

      凛冽的寒冰之气亦无法对层出不穷的影箭起到压制作用。

      火焰仅仅能将地面形成的影子逼退,四周的树影石影,形成密集而又可怕的包围圈。

      李成惊觉地上的箭影在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方向铺路,蚕食着脚下火光照亮的方寸之地。

      对付影子的最好办法就是光,眼下火焰对前赴后继的影子压根没办法。

      李成试着换成蓝焰,同样效果微乎其微。

      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李成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有形体却抓不住,斩断一条再生两条,数量越来越多烧也烧不尽。

      月光草眉头打结,敌人太狡猾了,滑得跟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

      空耗着它和李成的体力,不像是单纯的影子,一步一计有脑子的像是人为操控。

      可是,月光草有用力的闻四周的气味,一旦出现陌生的气息,绝对能抓到藏于背后的始作俑者。

      然而,最令月光草恼火的是,四周不仅没有布下阵法的波动,除李成和它的气息之外,再无活人的味道,连腐败的尸体气味都没有,上哪里找罪魁祸首去?

      总不能在半空飘着吧?

      月光草想到此处,发觉李成放弃了落地,跃上半空化为风,瞬间掐断脑子里的念头。

      雾气是有形,大晚上一堆浓雾扎堆当下,隐藏了等于没隐藏。

      李成权衡之下,唯有化身风融入晚风当中,观察影子的变化,找出弱点加以破坏。

      光消失了,地上的影子没了克制之物越发的活络起来。

      密密麻麻的箭矢拔地而起,朝半空中刺去,一击未中落到地上,再度攻去。

      一波接一波不断的扫射。

      成为风并不意味着不惧影箭的穿透,毕竟是血肉之躯。

      一旦沾上,李成相信影子会如跗骨之蛆,剜之不掉剔之不净。

      影子让他想起小院围攻时的黑影,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却有着人的身形,神出鬼没难以察觉。

      李成绞尽脑汁想办法,此物不除定会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力竭方休。

      “光的亮度不够?”李成用两种火合二为一往下扔,瞬间换个地方以防被影子锁定。

      “砰!”

      火焰掉进影箭堆中,炸开的火花逼退部分影子。

      火光一消,边上的影子重新聚集过来填补上空缺。

      月光草愁得根须绞在一块,李成手中的太阳真火比之凶人手中的太阳真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真的是同一种东西?

      太阳真火的威力被削弱了,还是说地上影子的实力远高于李成?

      月光草急得满头包,一直拖着不是事。

      李成的应敌经验太浅了,月光草拍了自己一巴,说人的不如人,它也一样奈何不了地上的影子,愁得花瓣都快秃了。

      李成往下方拍出数掌,寒气凝结之后的冰层下影子依旧活跃。

      不断的在凿,朝一个地方使力,看得他心弦一紧。

      “咚!”

      凿穿一个洞,冰下的影子如流水一涌而出,李成听到了碎冰的咔嚓声,像什么东西在用牙咬一样,头皮跟着一麻。

      头大如斗的李成面露难色,眼里的凝重之色乍起悄然落下,留下一双看垃圾的眼神。

      月光草当下一喜,果然遇事不绝找凶人。

      不再隐藏,蔚风勾着嘴角邪笑道:“来得倒是挺快。”说着自半空落下。

      “嗯?”月光草惊了一跳,凶人不用太阳真火烧没影子,而是直接让影子吞掉他,这是什么制敌之法?

      看得它一愣一愣,分明是在自寻死路。

      月光草麻溜的自肩膀上窜到凶人怀中躲起来,它可不想被脏兮兮的影子沾身。

      蔚风从容不迫的没入影子的泥沼中,目露精光寻找着隐藏在深处操纵影子的家伙。

      影子浓到一定程度有如墨汁,朝没入之人扑去,可惜连片衣角都沾不到,被微微泛着亮度的金光弹开。

      月光草仿佛听到四周的嘶吼声,浓烈的血气窜入鼻子,不适的打了个喷嚏。

      探出根须感觉了一下周围,凶人还在往下快速的沉去,月光草狐疑影子到底有多深?

      十个呼吸之后,月光草实在忍不住了,自凶人怀中探出头去观望。

      发现无能狂怒的影子在疯狂的攻击着凶人,可惜功德金光加身,阻挡了影子近身,所展开的攻势全都弹回毫无作用。

      “就这点手段。”蔚风下沉到一定的地方,自觉差不多了。

      凝出火剑环胸平扫,磅礴的火势爆起,平推并以横扫千军之势,荡平目之所及处的影子。

      “嗷呜!”

      兽吼声刺耳,吼得月光草鸡皮疙瘩起一身,不由的打起冷颤,宛如死后的悲鸣声让人不寒而栗,颇有一种鱼死网破之态。

      “阴沟里的老鼠,滚出来!”蔚风手中的火剑化作万千火箭,朝四面八方掠去。

      影子一减再减马上就在见底了,不再义无反顾的往上冲,调头就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嗯?”蔚风动了动耳朵,空手一抓。

      月光草探出看戏的脑袋,忽觉腹中一空,只见凶人手上多了一把银球变化而成的火枪。

      “咻!”

      感觉有东西飞出,月光草瞪老大一双眼睛愣是没看到,搓了搓耳朵,希望能听到一击必中的好消息。

      “砰!”

      “中了!”月光草闻声当下喜笑颜开,“凶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快狠准,在这方面李成该像凶人多学学。”

      收了枪转手塞探头探脑的月光草嘴里,蔚风朝着子弹击中的落点行去。

      “唔!”嘴巴撑大了,月光草干瞪眼,直到枪回归银球的状态方才吞下,搓了搓嘴角没变形还好。

      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月光草都还没准备好直接塞,以前吞东西都是目测好了大小再下口。

      “这也不像是在地底啊。”

      收回心思,月光草的目光放在了前方,借着亮如白昼的火光打量四下。

      凶人就这么毫无阻力的往前走,猜测可能此地布了阵法。

      “不对啊,布阵的人不是死了,那用什么来维持阵法不破?”月光草挠头想不通。

      前方躺着一个人,全身漆黑不是那种穿着打扮的黑,是连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黑成炭的黑,月光草第一次见这种人,还能算人吗?

      “人傀?”蔚风见过长相正常的,地上这种有傀儡的气息,却不全是死气缠绕,怪怪的像是与鬼将的拼接之物。

      一掌拍去,地上的尸体翻了个面正脸朝上,蔚风登时望之怯步。

      “这也太丑了吧!”睁开的眼睛白的,全白,比纸都白。

      嘴是艳红色,像吃了死孩子一样,鼻子塌陷就剩下发黑的骨头,脸上没有肉两颊凹陷,眉心处一道泛紫的竖长额印,中间处有一手指粗的血洞,黑色的粘稠的发腥的血涌出。

      “眼睛一闭真像一道影子。”月光草被丑到了,移开视线观察周遭,还有没有流窜的影子未除。

      放扩的火势追着四处逃窜的影子进行扑杀,收网后汇拢落在了尸体之上,片刻间烧成烟气。

      火焰飘回到蔚风手上,从中吐出两粒珠子,黝黑黝黑大小如同眼睛,硬度和亮度像极了黑曜石。

      月光草要来看,转着黑珠子瞧不出特别之处,应该大概可能是双眼睛,人身上能找出成双成对的就那几样,总不能是骨头化成的舍利子。

      蔚风自地底破土而出,拍去身上沾到的土渣,脚下咯得慌,忘了穿鞋。

      月光草赶紧吐出一又靴袜,马没了要怎么走?

      “晚上行路不累?”月光草很想回家美美的睡一觉。

      仿佛听到它的心声般,八角小楼出现在高空,凶人连鞋都没穿,一跃而起回到楼内。

      月光草又拿了一整套衣物出来,放到浴室去,它自己就用寒冰简单的打理一下即可。

      今晚月色正浓,拿出花碗摆好,抱着银球躺进去,呼吸渐沉。

      蔚风在小楼上加了一道顺风符,随风而动飘到哪算哪。

      打理干净腹中空空,蔚风抓来月光草晃醒。

      “干嘛呀?”月光草困死了,正是长身体的时期,多睡有好处。

      突然间被凶人晃醒,半睁着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凶人。

      “食材吐出来。”李成那小子就记得赶路,晚饭都没来得及用,蔚风饿了。

      “哦,哦。”

      月光草一听这话立马醒神,蔚风做饭有一手,存的东西都吐出来,觉可以吃完再睡,不差这一时半刻。

      杀完人的银球此时当烤盘用,月光草切了一大块龙髓放上面,再洒点盐和烤过的冰花粉,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一堆肉美美的吃下肚饱了,月光草拿出桃块放到凶人面前,它吃不下凶人看着还可以。

      月光草吃完往花碗里一倒,半碗月光溅出,被冰质的地面吸收,根须留出两根搭在银盘下方,不用了再捞怀里抱着。

      蔚风用过饭上楼歇下,关于功德金光的一些常识,自记忆中提取出来,复制一份塞到李成的意识海。

      影子只是小垃圾,想方设法下界的神界中人,会用尽手段来取他性命,今日仅仅是个开始。

      蔚风有必要让李成的知识储备扩充起来。

      多多上进,自创招式提升实力。

      阳光热热的洒在身上,月光草翻了个身面朝下没入碗底,咕噜噜的冒着泡,喝两口再睡。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楼上没动静,月光草在花碗里赖了一会儿起身。

      银球搁地上,中午吃饭还要用,跑到窗边看看到哪了。

      会飞的房子就是好,哪怕速度比不上马快,胜在安全。

      月光草趴在窗边往下瞧,快进城了,路上行人好多,排在后面的都是商队。

      小楼没有在府城上方停下,而是偏离了方位飘到了山上,直到下午楼上才有动静。

      月光草等人下来,闲来无事暗暗猜测,下来的是李成还是凶人?

      凭气息感应,凶人!

      蔚风望向窗外,控制着小楼从山上下去,退回到之前路过的府城,带着月光草收了小楼,到城门外排队。

      连买带吃傍晚自城中骑马出来,前方不远入有一商队,蔚风偏过头去扫了一眼。

      月光草抓着凶人的衣领略紧张,商队的马车下方的阴影里有东西在动。

      两个红点一闪即灭,‘鬼’之一字跃上心头,不会真有吧?

      蔚风曲指弹飞抓皱衣领的月光草,拍了拍肩膀处的褶子目视前方,有人过来了,高手。

      半空中翻跟头的月光草甩出根须,抓着马鞍尾部荡回马上。

      吐出一口郁气,它不是怕鬼,左不过一把火烧干净的事,凶人真是的!

      “敢问阁下可是路过?”一脸胡子的彪形大汉行到马前,开门见山道。

      蔚风颔首示意,“除了身后的府城,前方可有打尖的地方?”

      确实对路线不熟,问问而已去不去另说。

      “有,一处小客栈,打尖可以住店有点难,地方不大只留给熟悉的商队。”

      大胡子观马上之人气色,料定是位习武之人,判断不了实力的强弱。

      单看对方一人一骑出门未带行囊,若不是打前哨很可能是独行侠,兵器可能藏在身上看不出来。

      不像一般的剑客、刀客佩戴在身。

      “能否指个路?”官道也有岔路口,蔚风不想白跑一趟。

      大胡子思虑再三,总觉得眼前人有几分熟悉之感,于是便道:“若无急事便跟着商队一同前往。”

      咦?他以为会被大胡子三言两语支走,不曾想反其道而行之,目的明显不纯。

      马车底下的玩意没打算管的,既然对方这么主动,盛情难却之下蔚风点头道:“不忙,有劳。”

      大胡子前去支会商队管事一声,提了一句自己的看法,“反正顺路真有不好的事发生,到了地方不足为虑。”

      管事与其对视一眼,诧异之色表露无疑,这可不是人多欺负人少,“为何?”

      不问清楚心里揣着事一晚上不踏实。

      “说不上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为妙。”大胡子凭直觉做选择。

      “也罢。”管事听大胡子的,看人的经验确实不如对方。

      商队加快速度,眼看天快要黑了尽快赶到落脚地,误了送货的时辰,又得掰扯许久。

      “驾!”

      催马向前,蔚风不经意瞥向车底,影子正常了,扫过前几辆马车,未再见到之前的黑影。

      不急,总会露出马脚。

      晃动的马车内,在坐的六人面无表情,缩手束脚的盯着指尖,没有人说话,随着车身的摆动摇晃,不似活人更似木偶。

      脚下的阴影略重,车内发暗桌上除了一壶茶水、六个空杯外再无他物。

      知道会被卖,早就心如死灰,家仇难报唯剩苟活,面上再麻木,心里对于今后的日子无比的慌恐,不自觉的揪着袖子上的毛边。

      只恨自己生来不是男儿,家破人亡时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看不见的黑影在脚下游荡,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寻找。

      漆黑的眼睛骤然泛红,悄悄的起身拉长附于一人身上。

      约一盏茶,前方可见高高挂起的灯笼上写着客栈二字。

      风吹起灯笼左摇右摆,火苗跟着晃动。

      离得近了打眼瞧去,黑底红字的牌匾上写的却是‘酒楼’二字,与悬挂的灯笼上的字互相矛盾。

      “吁!”

      拉住缰绳让马停下,蔚风微眯起眼睛打量面前三层高的小楼,下马自正门入。

      ‘回’字型的结构多用砖石搭建而成,木料的用量并不多,内外灯火通明,人却少得可怜,不像酒楼更似土堡一类的哨所。

      院中看不到绿意,就连大堂内的桌椅,都是沿墙而做的长条石桌石凳。

      入眼之处皆是石制,跟石城有得一拼,防火一途无人可比。

      看不到小二和掌柜,颇有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错觉。

      蔚风上了楼,从左到右转了一圈,站在封死的窗前,透过小块玻璃往下望,正下方是大门的位置。

      商队绕到后门,并不在前门下车,目前没看到人,整个酒楼是空的。

      蔚风上了三楼,终于找到后院地位置。

      酒楼后方很大一片院子做空地,停放着商队的马车。

      只有三楼拐角这一个小窗户能看到后院,其他地方虽然有窗,却是用厚厚的油纸糊上,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随便找一间屋子推开,里面没有家具,地上只有一块看起来厚实的毛毯,木门上一股新刷的防火漆的味道。

      “四个角上是玻璃窗,其他纸糊的窗户也比一般酒楼小上许多,天未黑灯点的怪早的。”

      蔚风关上门自三楼一跃而下,坐到大堂内靠门的位置上。

      后院正与酒楼掌柜交接货物的大胡子,往酒楼方向递去一眼,示意掌柜来了个外人。

      “一个人好说,容易打发。”

      周掌柜叫来村民,赶紧趁天黑把货理出来送回去,他去前面招待客人。

      大胡子等得看着货,何时货全部运离此地,何时才能放心。

      一进门,掌柜朝门边上坐着的年轻人拱手,“客官来此打尖还是住店?”

      眼神落在对方身上,从上扫到下。

      “打尖,你这地方可住不了人。”蔚风故做停顿道,“刚上去看过了,要什么没什么。”

      周掌柜脸色随着对方的话微变,松了口气的同时道明,“店小人手少,打尖可以,只卖酒水和鸡鸭肉,别的小店也做不了,商队自带厨子,瞧不上店里的吃食,您看?”

      “都来点。”蔚风自袖中掏出十两银子扔给掌柜,“多退少补。”

      “行,您稍等。”

      周掌柜出了门往后院去,路上咬了咬手里的银子,是真的方才揣于袖中。

      “大朋,你去村里看看,哪家做了鸡鸭匀出个三四只,再拿一坛米酒,前头客人等着快去快回。”

      周掌柜叫人回村置办,酒楼当初压根没建厨房,好在离村子不远,来回也就半盏功夫。

      各家都养着鸡鸭,做饭捎带出一两只,就当是赚个饭钱。

      “知道了,这就去。”

      大朋一路小跑到村里,边走边喊,转一圈回到村口等着,自会有人做得了送来。

      折了只草梗搁嘴里咬,大朋站在道边看着同村的人兴高采烈扛着货往里走,拦下走在最后空着手的人。

      “李子,今儿轮到你和我一道送饭,前边还有一份饭要送,你先回去取,我们一道走。”

      大朋转而朝眼前人挤眉弄眼,嘴角扬起调侃的笑容,不必言明对方亦知。

      李子上手拍了大朋肩膀一下:“瞧你那眼神,下次不就轮到你了,说不定哪家睡一晚不要了,现捡个大便宜。”

      “我倒是想啊,舍不得银子,女人都一样,天黑了往榻上一扔看不出好赖,有这份挑头孩子早有了。”大朋嘴上这么说,心里馋坏了。

      眼见村里一个个娶上曾经的官家小姐,别提多羡慕了。

      奈何穷怕了,刚有点起色不愿在这上面浪费银子,找个不丑的会生养的,照样能过日子。

      “要得不就是官家小姐知书达理知情识趣,模样胜过别村的丫头,睡起来也舒服,看着赏心悦目。生出来的孩子也有俏模样不是。这等便宜不占白不占。”

      李子笑大朋是个抠货,“哪个地方不能省,攒攒就出来了,别人都有,单你没有,面子上也难看不是。”

      大朋有点犹豫,这样的话每逢送货商队来时都听过,话糙理不糙,可他就是抹不开面子,担心半年来的好日子扭头化为泡影。

      不是他杞人忧天,大朋皱眉小声问:“那位关起来小半年了,真这么关下去?”

      “里正是这么个意思,总归当初帮了村里一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真做了不太好。”李子说起此事,一样的愁容满面。

      “那人如今瞎了废了,我看大宇那群人的心思恶得狠,说不定就在这两天。”大朋不希望事情出在自己手上,心里不落忍。

      “你我又没资格过问,上面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不是说都还清了,不碍事。”

      李子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心里隐隐不安,眼皮这两天总是跳,希望是好事。

      “不说这个了,你去吧。”事儿办完了扔给别人,眼不见为净。

      大朋吐掉嘴里苦滋滋的草梗,低头上脚碾了又碾,心情格外的烦躁。

      来送鸡鸭的村里人,拎着四个包好热乎的纸包来到村口,手上的吃食递过去便走了。

      另有一人前来送了一小坛米酒,家里灶上还烧着菜,话都来不及说,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前脚刚走没一会,远远看到李子拎着篮子来了。

      “今天的菜多了?”

      以往都用单层的篮子送饭,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用上了四层篮子装。

      大朋心起不好的预感,脸色不由一变,与李子视线相交,眼底的忧色尽显。

      李子叹了一口气,“刚说了大宇,这不就安排上了,左不过就今晚了,人没了便没了吧,省得村里是个人都惦记。”

      大朋气道:“又不惦记那位的好,恨不能个个把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伸出双手数数,几个有良心的。”

      怕什么来什么,心里苦不堪言又没办法阻止。

      “你就当人生来都得走这一遭,早一点晚一点一样的。”李子宽慰大朋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找借口。

      “恩将仇报!”大朋气不过咬牙切齿道,“有了几个银子不知道姓什么了!”

      “可别!”李子怕得要死,左瞅瞅西看看,四周没别人才放心。

      “小心祸从口出,一个村里的人干大事,哪由得着你推三阻四。”

      “心都硬了,麻了!”大朋看了看自己的手,连拿吃食都觉得脏,心梗的无以附加。

      “快走吧,早去早回,大宇还等着我回信呢。”

      李子用手肘撞了大朋胳膊一下,快步朝前面的酒楼走去。

      月光草在院子外滚了一圈,进门跳上石桌,朝凶人比划道:“黑影不见了,这地方透着怪异,好好的酒楼不开,客栈没法住,建起来有什么用?”

      掌柜拎着纸包和酒坛进屋,“您要的东西都在里。”

      东西放下,掌柜问道:“客官呆到何时,晚上酒楼没人住得关店。”

      蔚风拆开纸包,蒸的整鸡整鸭瞧着还行,拍开酒坛闻了闻,米酒度数低不醉人。

      “吃完就走。”阴深深的地方他可呆不惯,蔚风上手撕下热腾腾的鸡肉,大口大口吃下肚。

      掌柜闻言一松,不是别有目的而来就行,到门外等着,人不走锁不了门。

      月光草瞄了眼看上去极为寡淡的吃食,下不了嘴。

      米酒那酸味就更不用说了,凶人是真不挑给什么吃什么。

      大朋和李子在酒楼的门侧门站了片刻,你看我我看你的,最终李子推开了门走进去。

      一间放杂物的屋子,地方不大重点不在屋里而在地下。

      大朋上前掀开地窖的门,放放气等了等,才沿着台阶往下走。

      地窖石墙上有火把照亮,每天都有两个人负责看守,只为了困住不多见的阵师。

      头顶上有动静,下方看守的人站起身相迎,一看到下来的是大朋和李子,不是之前说好的大宇,双都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接着吃喝。

      两人对视一眼,与看守在此的同村人并不熟,既然说不上话只能是往里走,把事儿办了离开。

      大朋和李子越过吃喝说笑的两人,往里走拐个弯就到了。

      蓬头垢面坐在小窗前的人听到脚步声,心知是来送饭的,侧过身去望向声源处。

      一双白目看人瘆得慌,吓得李子手抖,差点将篮子打翻在地,还好一旁的大朋眼急手快拖了一把。

      “饭来了。”

      多余的话不兴说,李子朝大朋递去一眼,不必留下看人吃完,自会有看守处理善后。

      从地窖出来,万千愁绪化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李子和大朋不言不语默默的低头往村里去。

      平时送来的都是咸菜、窝头,今天闻到了肉味,楚寒早已冰冷的心彻底凉透,后悔也无济于事,死期将至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起身来到门边坐下,摸索着探出手去拿吃食,吃进嘴里的肉味同嚼蜡。

      楚寒闭着眼睛默默的吃,做个饱死鬼也好,下辈子投胎一定不能再烂好心下去。

      吃饱喝足仰面朝天平躺在地,双手置于身侧,闭上眼睛等着毒药发作,希望不要太痛苦。

      不过片刻腹中绞痛难当,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楚寒咬紧牙关不愿叫出声,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全身汗湿双脚在地上乱蹬,很想将腹中的肠子扯出来,太痛了!

      楚寒痛到以头抢地,巴望着快点过去一了百了。

      终于鼻子嘴里尝到了血腥,楚寒浑身抽搐着不过须臾不动了。

      外面喝酒的两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知道今日是姓楚的死期,饭送进去有一会了,没个动静不太对劲。

      两人相视一眼,起身一同来到关押的牢门前。

      地上篮子里的东西吃得剩下骨头,倒门边的人面朝下趴着不动,地上能看到滴落的血,应该死透了。

      两人开了牢门进去,忍着难闻的气味,踢走地上的稻草,拉开下方的地窖门。

      另一人嫌脏不上手,用脚将尸体踢到地窖口,两人合力踹下去,盖子一放,拍了拍手相视一笑。

      “终于解决了,省得轮班派人守在此处,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里正吐口了,大宇给了多少好处?”

      以前都不让动姓楚的,说什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能把事做太绝。

      话是里正说的,心里怎么想的未知,反正当初给姓楚的下药,毁了眼睛关在此地的人可是里正,那时怎么不说把人放了一笔勾销。

      “自然是白给里正一个官家小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以为。”

      许出心头好自然点头答应,再拖下去,里正的位置可就得换人坐了。

      “走吧,走吧,回去挑两个可心的丫头暖被窝。”

      一想到能睡官家小姐,心里痒痒的迫不及待家去。

      “走吧。”走之前看了眼地窖入口,下方修了坡道直通田里,连埋尸的功夫都省了,甚好。

      酒楼内,蔚风解决掉三只鸡一只鸭一坛洒,起身走出门去,站在外面的掌柜错身而过。

      周掌柜亲自送客官出了大门,看到其人上马离开,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院门一关往后院去,看到刚从地窖上来的村里人问道:“解决了?”

      “解决了,扔地里去了,死在亲自布下的阵法中,也算死得其所。”总算摆脱麻烦。

      三人一块往村里走去,看着灯火通明的村子,周掌柜不由得感慨万千,能吃上饱饭多亏了楚寒。

      只恨姓楚的管太多手伸得太长,这才迫不得已痛下杀手。

      马儿跑了一段路,自主停下到路边吃草,马背上哪还有人的影子。

      石头楼盖成‘回’字型,分明是阵法的出口。

      蔚风化为风掠至空中俯瞰,整个大阵的中心在地里,村子里的地居然连成了一片!

      十八个阵眼在夜里十分醒目,向前飘起的血色分明用血肉之躯填桩,以血气来催动补养整个大阵。

      蔚风看得是直皱眉头,阵法并不是一个整体,未能形成完整的环,有填补扩充的痕迹,断点处生硬的让人挠头。

      一处阵眼骤然点亮,有新的血肉进入,蔚风抱臂观望了片刻,闲着也是闲着决定去看看。

      阵法不是为了伤人,真正的用处在于抵挡灾害,庄稼在阵中能够得到更好的生长,产出的粮食比以往多仅此而已。

      蔚风如入无人之地,迈开步子进到阵内,走到之前亮起的阵眼之处,果然有一具正在被阵法所消化的尸体。

      “嗯?”月光草眨了眨眼睛,尸体在动,是它看错了,还是阵法在吃人时产生的正常波动?

      楚寒痛醒过来,掀开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近前一个光影在闪夺目非常。

      “光!”楚寒用力的抬起右手,朝着光抓去。

      “活人!”月光草扭头看凶人,救是不救?

      蔚风眼睛微眯,发现一个好玩的现象,原本吞食血肉的阵眼,居然抽空其他阵眼的力量,充填已经死去的尸体。

      “阵师本尊?”若非如此尸体是不会重新活过来。

      蔚风兴致大起,对上一双半睁着的白目,心情一时复杂起来。

      “活尸,如此之巧。”蔚风空手一抓拖出阵眼中的尸体,阵眼所在随之偏移,硬是往尸体身下汇聚。

      其他方位的阵眼一个个消失,力量抽空了便没了,简单的阵法只剩下尸体所在之处成为阵心。

      “命不该绝。”蔚同稍作掐算心下了然,抓下肩膀上的月光草往地上一丢。

      “干嘛呀!”月光草在土里滚了一圈,差点沾到尸体,忙根须扎地止步。

      蔚风指了指尸体道:“把那两个黑珠子安到眼睛里。”

      “啊?”月光草错愕难当。

      怎么安,需要把原有的抠出来再装新的?还是直接揭开眼皮,用力的往里按进去?

      它没做过这种事,凶人也不说清楚一些,月光草吐出黑珠子拿在手上两眼一摸黑。

      “光,光!”虚弱无力的楚寒,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前面触手可及的光。

      月光草转向尸体,“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看到凶人身上的功德金光?”

      难不成属于特别的人,所以才会引来凶人的侧目。

      “快点,塞进去就行,其他的要靠活尸自有意识决定生还是死。”蔚风催促月光草快点动手。

      月光草甩出根须置于尸体眼睑处,一上一下撑开眼皮,一枚黑珠子生生的按进去。

      “噗!”

      全白的眼球瞬间爆浆,尸体没感觉没反抗没吱声。

      月光草快速的把另一个也装上,抖了抖根须滚到凶人脚边,在上去与否迟疑了一下。

      淤血自眼眶中流出,黑珠子慢慢占领整个眼球,不断的扩大再缩小。

      活了一般在找合适的位置,眼白的部分吐出一圈,黑色退至正常人的瞳仁大小,自我感觉不对,再次放开不变,开始接收光线的变化。

      看得月光草毛骨悚然,黑珠子如此灵活,会不会占领尸体尚存的意识,从而达到操控的地步?

      楚寒有点懵,身上的痛还在,只是不那么剧烈了,抬起僵硬的手臂,抹了把鼻子和嘴角处的半干血迹,侧过身去看向光。

      咔啦咔啦的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每动一下骨头在响,不是很灵活的自地上坐起身,楚寒扭头一再看向光,柔和的并不刺眼。

      里正家院内,两个大圆桌摆出来,一桌坐的是里正一家六口,小孩子和女人在屋里用不上桌。

      另一个圆桌上坐着大宇一家七口,女人和孩子也都让去屋里用饭。

      屋里地方有限坐不开,桌子便挪到了院内。

      再就是各家男人们喝开了,热得慌少不得扯开衣领露个膀子,坐外头风凉。

      还有十二个如花似玉的,犯官家赎买出一的小姐陪着,岂不乐哉。

      两人之间加个凳子,看上哪个官女子拉到身边坐下,让官家小姐伺服自己吃菜喝酒,美美的凑过去亲香亲香,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浑话,笑着闹着好不快意。

      “来,来嘛,给爷笑一个。”

      大庆从送来的犯官小姐当中选了个最漂亮的,就喜欢看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拘谨不适的模样。

      尤其看到大小姐敢怒不敢言惊恐万状的瞪视,大庆恨不能化身恶狼,将人压在身下好好的磋磨一番。

      就喜欢听呼高呼低的惊叫声,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欲拒还迎起来。

      不听话的大耳刮子下去就老实了,大庆有经验。

      一边端起碗来朝里正那一桌举杯,一边空着的手没闲着,揽着女子的腰来回摩擦,看着人左摇右摆躲闪的窘迫模样放声大笑。

      眼睛逐渐变得清晰,楚寒不敢相信的抬起手捂住眼睛,摊开手再度向前方看去,光的位置上渐渐的显出一个人的身影,淡淡的光辉在对方身上停留,绝不是天下洒落的月光。

      僵硬的身体逐渐回暖,楚寒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跪下来朝带光的同龄人磕头感谢。

      “说说。”蔚风想听眼前人的遭遇,阵师再不济,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楚寒抬起头木愣愣的跪坐在地,半年前的记忆蜂拥而至,痛苦的扭曲了面容,眼中渐渐涌出恨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将至他死地的人生吞活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楚寒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心脏的跳动很慢,没少看杂书的古籍,活尸二字冲入眼帘。

      能活谁又想死呢,他也一样。

      “去年春天,因大雨被困来到此地。”楚寒想到过往不由得自嘲,“村中苦于旱灾家家捉襟见肘,当时住在村民家中,感动于村民拿出不多的口粮招待,便主动提出保护田地的法子或可一试,成与不成秋后见真章。”

      “也许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里,那户人家同意了,我便去地里布阵,用得是山上打猎所得的兔子、野鸡一类,匆忙之间只能如此,小阵不需要太多的血肉供给。”

      楚寒捂着脸低笑,笑声中透着愤慨。

      “各家的动静瞒不过村里人,里正找上门索要阵法护地,并许诺了好处。”

      楚寒接着说道,“布阵并不难,保地护民也算大功一件,便让里正去准备血肉,没应对方的许诺。”

      真给了酬劳,功德便不会落到头上,这笔账他算得很清。

      “做了就真的有功德到手?”月光草上了凶他的肩膀,满腹狐疑继续往下听。

      “大阵布好了,我便离开此地相约秋后再来验证。”

      恶梦便从这里开始,楚寒呼吸略急眼中恨意涌现。

      蔚风换了个姿势站着,封住的嗅觉,对方身上气息随风直往鼻子里钻。

      太难闻了,不是一般尸体的味道,夹杂着多时不洗澡的那股酸臭,受不了。

      “得到阵法保地,秋后有了粮食村里人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邀请我一定要在此多住几日。”楚寒恨自己过于自信,到头来坑了自己。

      “天灾人祸哪个地方都有,村里有了粮交完税还能剩下不少,卖了粮食有了银子,自以为有了阵法便可在灾年大赚特赚一笔,全村的人联合起来要求扩地。”

      楚寒坐累了朝后一倒躺在地上,望着天空数着星星。

      “这人站没站样,坐没坐相。”月光草嫌弃不已,“倒是快说啊,停在半中间急死人。”

      “双方都能得利的情况下同意了,山上的动物遭了殃。”楚寒悠悠道,“村里有一家刚出生的孩子夭折了,当地习俗太小的孩子不让入祖坟,那家人白天一副明事理的样子,晚上便将孩子扔到了阵眼中,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月光草好奇道:“不能用人做阵眼,哪怕是死了的?”

      “之后扩地少不了将地里的坟划归进去,再加上阵法需要大量的血肉,窟窿填补不上,有人便将埋下去老人放到阵眼上。”

      楚寒当时制止过,里正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说可以提供一批活鸡活鸭先把阵法立起来,以后有了余粮再还我不迟,没人听,反正不是自家亲人的尸骸。”

      “大约是看到了埋人的好处。”楚寒讽刺一笑道,“接下来路过的匪徒,衣衫褴褛的灾民,村里人集结起来害死人,晚上偷偷的拿去填阵眼。”

      “如此行径,不是积德是谋财害命,我便要将大阵撤掉换成各顾各家的小阵,断了胡作非为的念想。哪知动手之前被一碗水药倒。”

      楚寒没想到与他关系不错的那户人家不仅没听他的,反而笑盈盈的朝他下手。

      “村里人都疯了,舍不得到嘴边的利益,人的血肉确实可以带动阵法,对地里的庄稼有些微的催熟之效,提前收获卖出去能赚不少。”

      楚寒用亲身经历见识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真谛。

      “用来填桩的人从过路人到灾民,再到花钱去买人、拐人无所不用其极,阵法因此变得脱离掌控,粮食越积越多之下,干起了私贩的买卖,搭上了拐卖人口的商队,两者互利互惠来往密切。”

      “造孽,该杀!”月光草心道,难怪酒楼掌柜身上有血色红光,散发着沉郁的死气。

      楚寒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眶,说不尽的悲凉道:“为了不让阵法变得噬血如命主动攻击活人,动用秘法舍了一双眼睛,遏制阵法的走向。”

      “典型一个想要谋求功德的人被坑了。”月光草一点不同情对方,过于目的明确以利益为重。

      “贪婪使人痴狂,不紧不改还以此为荣,全村上下一丘之貉毫无人性。”楚寒长长一叹,心底压抑的怒火疯涨。

      “看不上村丫头,腰包鼓了食、色、性也,打着为后代着想的名义与商队勾结,买犯官之女为妾,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知情识趣,长得好孩子生得也好,生下来还能教导孩子读书,孩子生不出来,或者偷跑的人拿来填庄。”

      自袖口滑进来的粗糙大手极不规矩,躲也躲不掉,背后另一只手将她死按住,被迫的承受着折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桌子粗人又叫又笑,拿她们当乐子当玩物。

      满口黄牙喷着酒臭气,崎岖的脸上满是鼓包,恶心的让人想死。

      一想到之后比眼前更不堪的画面,不是她能忍受的。

      手摸到桌边的筷子,单拿了一只握紧,趁对方醉眼朦胧之时,手起筷落。

      “嗷呜!”

      突如其来的笑闹声被一声惊叫打断,在桌的众人愣在当场,眼见大宇捂着右眼哀嚎,鲜血顺着眼眶流淌,吓得人一个激灵。

      “啊!”身边的女人大叫并起身往后退。

      “咚!”

      一不小心带倒了凳子,愣神的其他人忽然回过神,起身大手一伸揪住往后退想跑的女人。

      “啪!”重重的一巴掌下去,打得女人脸侧到一边,嘴边沁出血沫。

      “鬼叫什么!再叫割了你的舌头!”先回过味来的人,快步上前拦人。

      大宇身边的女人撩起灰布裙往半开的门外跑去,作死的贱人胆敢当着众人的面伤了大庆,抓到非活剐了不可。

      看到大庆的惨状,纷纷起身逮住来不及跑的女子,上去就是巴掌伺候。

      嘴里骂骂咧咧,将人踹倒在地拳打脚踢。

      同一批送来的货色,难保没有对他们起杀心,再好看也没用。

      女子痛呼声淹没在脏话连篇的辱骂中,恨不能当场死掉。

      有人受不了这般折辱,当下咬了舌头,有人发起狠,扑上去抱住打人者的腿,狠狠的咬上去。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各管各的,这些买来的女人拼死反抗,拉扯起来双方都见了血。

      “反了天了,杀了,都杀了!”里正一脚踹趴下一人,上手揪着女子的头发往地上死命的撞,直到人咽气为止。

      其他人见此也都不再手下留情,这些个祸害不除必成后患。

      路上,李子和大朋快来里正家门前了,见一女人仓惶的从院内跑出来,心疑一瞬没去追,快步行至里正家,听到院子里一团乱,当下一瞧吓一激灵。

      “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里正气哼哼的抬眼,发现门外的两个人,支了人跑腿。

      “哦,哦,这就去。”李子看到一地的女人的尸体,心下一突,正愁没借口离开,里正帮了大忙。

      大朋闭了闭眼睛,跟着李子跑远,心里颇不认同里正的行径。

      里正走到大庆身前,眼睛的伤不知会不会要人命,看上去好吓人,作死的贱人真会给他添乱。

      大庆整个痛昏过去,庆家的男人们手忙脚乱,不清楚该不该拨出大庆眼里的筷子,那可是之前用过的。

      “愣着干什么,快去追那女的。”里正要被大庆的家里人气吐血,扯嘴皮子的功夫,人早抓到了。

      “对对对,不能饶了凶手,抓到碎尸万段!”大庆的家里人你看我我看你,抬抬脚出了里正家大门。

      “这些也都带去地里,没用的玩意。”里正吩咐自家人把院子都收拾了。

      出了门的大庆家兄弟几个面面相觑,都不着急的找那伤人者,心里盘算着大庆废了之后,哥几个能从其手上分多少家底。

      爹娘不在了,大庆一手把持着赚钱的门路,只给兄弟几个喝汤,早有反意的几人各有算盘。如今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几人眼神一对,不去追人反而往家的方向走。

      “呼,呼,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频频望向身后,脑子里只剩下逃离二字。

      “哎呀!”不小心踩在了石头上滑了一脚侧摔在地,累得满头大汗脸如火烧。

      爬起来脚疼得直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来时的路她不记得了,该怎么办?

      迈开的步子未等落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浑身发抖,瞪大的眼睛由黑转红,指甲边缘向外延伸,多出来的部分呈黑色。

      目光不再清明,脑子里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她所伤之人没有死,一旦活下来必会报复回去。

      “不能,再,等了。”眼中的红光一闪即灭。

      女子调头往回走,脚步游离仔细看便会发现,鞋底未沾地,整个人是飘着的。

      里正坐在桌前,拿起筷子捡盘子里未动过的肉菜吃,多好的东西浪费了可惜。

      吃着吃着忽觉背后有点冷嗖嗖的,里正转过身扭过头去一瞧,嚯!

      “啪嗒!”

      筷子脱手掉在了桌上,刚想起身喊人来,里正忽感肩膀一沉,被生生的大力的按在了椅子上。

      尖长的指甲抠进肉里,痛得里正吱哇乱叫,瞬间疼痛的地方换了位置,两条胳膊离他而去,登时吓掉了魂屎尿齐流。

      屋里听到外面里正的嚎叫声,掀开门帘走出来,只见一个之前见过的女人拧断了里正的头,拨萝卜似的揪下来,血喷涌而出溅得哪哪都是。

      “啊!”

      一屁股坐到地上的里正妻子,面带惊恐的手脑并用的往屋里挪,只知道赶紧回屋把门关上,鬼,鬼来了!

      不明所以的屋中人,纷纷抱着好奇心出门看情况,一双满是新鲜的手嗤嗤两声,探入看热闹的两人咽喉,拨出来时一左一右甩了另外两边站着的人一巴掌。

      “鬼啊!”

      转身往屋里去,意识里家中才是最安全的,哪知一步慢步步慢,背后钝痛呼吸一滞,带着血手印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面朝下砸在了地上。

      “都得死,都得死,该死!”怒火仇恨蒙蔽的不只是双眼还有心智。女子进屋杀了个痛快。

      尤其是轻薄欺辱她的人,留在最后折磨。

      “别,别过来!”

      满地的尸体与血腥气,刺激着刚醒来的大庆薄弱的神经,一个劲的往床里躲。

      眼看红着眼睛的女人满身是血的朝他伸出尖锐的手,吓得面无人色。

      后背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的大庆跪下来磕着头不住的求饶,眼睛四下乱瞟,趁其不备冲下床去夺门而出。

      “嗤!”

      两侧后腰刺痛,低头看去一双指尖泛黑沾满鲜血的手穿出,下一刻身体分成了三段,脑后头皮一紧,被迫后仰的大庆对上一双阴测测的眼睛,眼底的惊恐满溢。

      张了张嘴想说求饶的话,然而,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顶着,身体朝前倒去。

      “还有,还有,全得死,全得死!”

      瞬移到其他人家中大开杀戒,不论老人还是孩子,有一个算一个,肮脏的人生下的孩子连畜生都不如。

      一定会有样学样,杀了,都杀了,铲除祸害。

      一道身影入了村,寻着血腥味找过去,踏入半开的院门,目之所及到处是头颅乱扔的尸体,惨状不忍目视。

      进到屋内,同样没一个活口,死法相同是一人所为,出了院子再去其他人家看看,能救一个是一个。

      罗可来晚一步,每户人家都遭了难无一幸免,飞身来到最后一户人家院中,院子里站着的血衣女子十分可疑。

      “阿弥陀佛,女施主此为过了些。”

      罗可一路追踪黑影而来,曾经的村子遭了难,发现是黑影所为,既然看到就不能不做为,降妖除魔铲奸除恶是为功德。

      “无辜之人罪不致死,冤有头债有主,何苦牵扯不相干的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罗可第一次劝说杀人者,绞尽脑汁拼拼凑凑,在女子愣神之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第一次与黑影附身的人交手,罗可心里打起了鼓,希望一气呵成拿下此人揪出黑影。

      “臭和尚,多管闲事,去死!”女子双手成爪抓向念经之人,吵得她脑仁疼。

      罗可先一步出手抓住了机会,大擒拿手一出,手指扣住女子右肩膀往身后一拧,卸掉一条手臂。

      接着出掌击在其人胸骨中间,趁其变招时腿一抬将人撂倒在地,抓向面门的左手自罗可脸侧袭去。

      避开出掌直击女子颈侧,打人打昏,卸掉左胳膊和双脚,罗可亮出佛珠,一手碾着佛珠一手置于胸前,口中念着除邪祟的经文。

      “啊……”起不来的女子在经文的作用下,满地翻滚颤抖。

      眼中红光退去,黑影自女子身上回缩到地下,悄无声息的躲在阴影里游走。

      地上的女子不在动了,罗可念完最后几句经文,小心翼翼上前查看,谨防使诈大意遭殃。

      扶着女子肩膀翻过来一看,罗可当即大惊失色,上手去探女子鼻息,没气了。

      “糟糕,上当了!”罗可再三确认女子七窍流血而亡,惊觉黑影可能提前逃脱。

      罗可环顾四下,猛然间察觉到不远处飘起白因,何处着火了,纵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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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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