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火葬场里捡老婆》幺橘

50、古怪

　　郁时川又累又困，闷头一觉睡到了五点，迷迷糊糊被尿憋醒。睁眼的时候伸手习惯性一捞，捞了个空。

　　他立马就清醒了，掀开被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床铺，满脑子诧异，心说林渝不会还在头悬梁锥刺股吧，怎么着打算冲刺诺贝尔？可诺贝尔也不给法学生颁奖啊。

　　起身下床趿上脱鞋推开卧室出门一看，书房房门大开，里面灰不隆咚空无一人，除了被夜风吹得晃晃悠悠的窗帘之外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蚊子都在睡大觉。

　　“人呢？”郁时川抓了两把头发，打开客厅灯满屋子转悠了一圈儿，“这小王八蛋大半夜的跑哪儿去了？”

　　尿也顾不上撒了，家里找不见只能打电话，好在林渝接得还算快，不然郁时川以己度人，可能会怀疑他趁自己睡觉偷偷出去嫖/娼。但林渝接起电话来第一声“喂”居然带着点喘，这下刚刚压下去的怀疑又开始冒尖了，郁时川狐疑地问道：“你在哪？”

　　林渝微微喘着气说道：“我在晨跑。”

　　他怕郁时川不相信，直接挂了电话改拨视频过去，画面连通，屏幕上显示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空无一人的公园跑道。林渝穿着运动服，额头上还有些微微沁出的汗珠。

　　居然真的在晨跑，通宵不睡之后跑出去晨跑？

　　这更诡异了，还不如是出去偷腥。郁时川看到屏幕上的自己眉头蹙了起来，语气不太好：“林渝，你到底在干什么，昨晚没睡觉吗？”

　　林渝抬手擦了擦汗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看书越看越清醒，干脆出来跑步了，一会回来正好给你们做早餐。才五点多，你怎么醒了？”

　　“你也知道才五点多？”郁时川听着都觉得神经，“要不是国内大/麻犯法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嗑药了，你最近精力是不是有点太充沛了？”

　　前段时间天天看书看得晚还能以热爱学习为借口，但今晚这出就实在有些过于反常。哪有人床上折腾了俩小时还有精神又啃书又跑步的？到底是大学生还是特种兵？

　　郁时川忙着尿尿，也没工夫跟他掰扯，喊了一句赶紧给老子滚回来睡觉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躺在床上原本想等林渝回来，但实在太困了，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再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林渝坐在床边说：“早饭在微波炉里，你待会起来带柚柚吃，我早上有课，先去学校了，下午放了学再过来。”

　　仔细又妥帖，简直二十四孝好男友，但郁时川一把拖住他手腕，目光灼灼：“你昨晚回来睡了吗？”

　　林渝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真的不困，状态很好的，你别担心。”他俯下身来亲了亲郁时川的额头，“晚上见。”

　　别人熬了一个大夜不管怎么说眼下都会显出些疲态，但他不仅不疲惫，反而看上去神采奕奕，甚至比郁时川这个睡了五六个小时的人还精神焕发，郁时川目送他走出卧室，走进浴室照着镜子破天荒地有些怀疑自己。

　　郁时川疑惑地喃喃：“差六岁精力差距真有这么大？”

　　.

　　夏柚柚在郁时川这儿过了个周末，下午就被乔书曼接回去了，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没见着林渝来送还哭了一场。

　　郁时川送完外甥女，回程的时候双手插兜，漫步在满街暖融融的绿意里，边走边抬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街边有个女生正摆着摊卖花，他路过的时候不经意一瞟，目光就被那些姹紫嫣红的鲜妍吸引了去。老板娘见有客青睐，立即扬起热情洋溢的笑容甜声推销：“要不要挑一束送女朋友呀？”

　　红玫瑰绿百合矢车菊挤挤挨挨在花车上簇拥，阳光下露珠折射出莹莹的光，郁时川驻足停留了一会，居然还真的有些犹豫。

　　可最后还是没买，他摆了摆手，心说一大男人拿着玫瑰花站学校等人也太二逼了，还是算了。

　　乔书曼带夏柚柚走的时候问他哪天回美国，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送送他，郁时川模棱两可的敷衍了，给不出个准话。

　　他不是不想说，是真的还没想好，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不止一两个，乔纳森和卢卡隔三差五消息电话炮轰，直言郁时川不在他们连参加群趴都不得劲。郁时川嘴上骂得过瘾，说你俩别来烦老子，自己滚去磕伟哥。

　　可挂了电话，愁也是真的愁。

　　他知道自己待在国内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不能再拖下去，可现在有了林渝，想走就又成了一个难题。异地恋尚且考验人性，异国恋就更特么严峻，他倒不是担心林渝，他是担心自己，在美国那些狐朋狗友不是炮王就是夜店小王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出淤泥而不染对他来说可能有点难度......

　　但是他又不想再伤害林渝了，喜欢了就得负责。

　　郁时川踢开脚下枯黄的落叶，叹了口气。万万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会为了爱情发愁。

　　下午时分，校工还没来打扫，C大校内的梧桐大道叶子簌簌落了满地，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很松软。

　　林渝从外墙攀满深绿爬山虎的教学楼里单肩挎着书包走出来，看到郁时川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啦，来接我下课？”

　　“明知故问。”郁时川转身，觉得他问废话，“不然我来干什么，上厕所吗？”

　　林渝在学校里也丝毫不避讳，绕到他身边牵他的手，郁时川低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肉麻，但到底顺着他没有抽出来。

　　两个人在放课后的人流中手牵手走在林荫道下，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小情侣。郁时川还从来没有这样干过，觉得有些新鲜，盯着俩人交握的十指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你跟你那些前男友也一起这样走过吗？”

　　语气随意，像是只是有些好奇。但林渝却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看他：“你会在意这个吗？”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林渝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挺认真的，似乎还带了点隐秘的难以察觉的期待。但郁时川没有看他，只是“嗤”了一声笑着说，“在意这个干嘛？”语气中透着一股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什么都不在意倒是别跟五岁小外甥女吃醋。但是林渝这么问郁大少是不可能承认的。

　　这个点儿有些闷热，手才牵了这么一会就出了一层薄汗，郁时川嫌黏黏腻腻的不舒服，抽出手在裤子上擦了两把，走向前方的小便利店：“喝不喝冰水？”

　　他这动作纯粹是无心下意识，但林渝显然不这么想，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郁时川自顾自过去买饮料，没注意到身后人脸上有控制不住的阴暗晦涩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在意？”

　　林渝表情又开始变得有些古怪，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