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零开农庄》旧时意

21、第 21 章

　　颜欣停了下来，笑着看向怯生生的孩子：“卖的，你要买吗？”

　　温家建在村尾，靠近河头山，抬头就是碧水青山，周围也就几户人家，不像村内人多热闹，平日里甚少往来。

　　不过同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里的孩子，她还是见过几次。

　　她也是农村出身，更加明白穷孩子早当家的道理，农村孩子六七岁的年纪，大多数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做饭打扫、割猪草、捡柴火。

　　父母长辈天不亮就得出门务农、务工，顶多就是在锅里蒸上一锅番薯，长姐如母、长兄如父，大一点的孩子，还要负责一日三餐。

　　更有甚者，在外打工几年不回家，留守儿童一堆一堆。

　　河村的孩子也差不多，早餐咸菜粥、烤红薯，有个鸡蛋已经算是营养餐。

　　至于肉，隔三差五吃上一顿算是不错了。

　　只不过她有些好奇，咸菜一斤也就五六毛钱，省一点能吃上一天，两毛钱一碗白粥不贵，但自己熬更便宜，就是要耗费不少人工。

　　所以她的客户群定位，是没时间、没地方做饭的工人。

　　不过既然对方问了，颜欣也就耐心等待。

　　男孩眼睛一亮，被晒得黑黝黝的小脸有些激动：“鱼肉粥多大一碗呀，白粥也一样吗？”

　　颜欣拿出早餐店常用的大碗头，碗宽足足有孩子脸旁大：“就这种大碗，白粥两毛钱，肉粥六毛，油条也是两毛钱，油炸的可香。”

　　男孩踌躇了片刻，问了起来：“欣姨，你这是要去哪儿卖早餐？”

　　“往前一点，就在工地附近。”

　　颜欣说完，就看见几个孩子对视一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随后一脸认真看向她。

　　“欣姨，你能等一会儿吗，我们等会再来买。”

　　似乎怕她为难，另外一个孩子焦急道：“我们去工地找你，从学校跑过去，最多20分钟。”

　　她不禁摇头一笑：“不急，工地里面危险，你们不要乱跑，我就在路口等你们，慢慢来。”

　　得到应允，孩子一高兴，撒丫子就跑了。

　　颜欣也不耽搁，推着车一路往前走，幸亏工地不算远，不然光是推车就得累趴下。

　　她去工地的时候，天刚大亮，三三两两已经有工人准备开工。

　　她继续往前走，特地找了个平坦安全的位置，不仅离路口近，还特别显眼，孩子们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她。这里还是工人们的必经之路，远离沙尘，正适合摆摊。

　　她又找来几个石头废砖，固定好板车后，开始卸货。

　　煤炉铁锅架起来炸油条，另一个老旧的煤炉则用来温粥，蒸笼放上包子饭团，折叠小板桌摆上熬好的粥和小菜，水桶放在桌子旁，泡好的大米盖上盖子防尘，新鲜鱼虾留着备用。

　　她从麻袋里取出折叠小板凳，沿着另一张长折叠桌，摆了四张小凳子，这一样来，顾客也能坐着吃饭。

　　凳子虽小，但坚韧的编织布艺，哪怕她这个体型，也不会断裂。

　　颜欣收拾完毕，深呼一口气，招牌一摆，也算有点模样——好歹准备了几天，这阵势就是在城里都不唬！

　　正巧昨天闲谈的几位工友，已经来到入口处。

　　几人看见颜欣时，显然被吓一跳，敢情人家昨天聊了这么多，是来试探“军情”的。

　　几人想起昨天说的话，老脸一阵尴尬，他们兜里哪里有什么钱，一天顶多吃两顿，发了工钱倒是有可能一顿吃十碗。

　　不过他们还是笑着走上前，和生意人打交道也挺有趣，顺带挽回一下脸面。

　　“哟，大妹子，都做上生意了。”

　　颜欣面带笑意，上前招呼：“嗐，也不怕大哥笑话，我就是试试，都是不挣钱小买卖，就托大哥几个多多照顾了，不敢说一定合口味，但绝对货真价实，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中年男人挠了挠脑袋干笑一声：“我们早上都在宿舍吃过了，还要干活，肚子不敢吃撑。”

　　另外几个听后，齐齐闭上了嘴。

　　他们心知肚明，大家都没吃饭，昨晚搭建活动板房，可是耗了不少体力，饿得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又要空着肚子干活，别提多难受。

　　但是没有钱啊！

　　早上吃了，中午和晚上吃什么？

　　早上熬一熬就过去了，中午要是没吃饭，干活得出事，晚上更是不敢饿着肚子睡觉，睡不好没精神。

　　几人瞅见各种鱼丸汤、黄鳝粥、肉粥，发现价钱要比镇上要便宜一两毛钱，登时眼睛一亮，关键这肉粥的味道直钻脑门。

　　几人差点就忍不住要上一碗，就算白粥也成啊！

　　好在心一横，忍住了。

　　不如留起钱，中午饱饱吃上一顿肉粥——那可是肉啊！

　　“大妹子，我们中午再来。”

　　颜欣笑着连连点头：“好咧，中午一定好好招待大家。”

　　一行人走后，颜欣也知空欢喜一场，看来温景说得不错，对方说大话的成分很高。

　　好在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不急。

　　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个年轻工人，大概是年轻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没有太多的顾忌，肉粥搭配油条吃得连连感叹，还问她明天来不来。

　　“大姐，你这手艺真不错。”

　　“姐，明天你还来不来，我带我朋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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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走了以后，小摊又冷清了片刻。

　　她没有手表，只能估摸个大概的时间，将近40分钟只招待了3个客人，赚了1块几毛，要是每天这样，就算县城再卷，都得考虑去城里闯一闯。

　　至于原本约定要来的孩子，也没有发现踪影，估计是上课了吧？

　　眼见已经七点半，工人越来越多，却无人上门，颜欣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早餐可以说是十里飘香，工地上下应该都能闻到香味，但是效果怎么不理想？

　　正想着，突然一大帮孩子朝她跑了过来。

　　颜欣惊得瞪大了眼，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起码大半个班孩子都来了，她这是捅了孩子窝吗？

　　“欣姨！”

　　先头跟她交涉的男孩，喘着大气看向她：“欣姨，我们八点就要上课，得快一点。”

　　男孩叫杰豪，他的朋友一直喊他——阿豪，阿豪，我要白粥、我要肉粥……

　　叽叽喳喳声音有些嘈杂，颜欣这才发现一帮孩子竟然还自带饭盒，幸亏带了饭盒，不然同时接待这么多小客人，碗筷肯定是不够的。

　　颜欣也不耽搁，麻溜开始干活。

　　人比较多，幸亏提前泡好了米，不然不够招待小客人，她急忙拿开蒸笼，准备再熬点粥，可等她询问孩子们要多少早餐时，听到回答差点没破防。

　　杰豪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生，站在她的跟前。

　　“欣姨，我们只要一碗黄鳝粥。”

　　颜欣一愣，也没有多说，笑眯眯给孩子盛粥，挑的都是大块的鱼肉。

　　两个小家伙得到想要的食物，迫不及待找个位置坐下来。

　　小女孩欢欢喜喜拿出饭盒，杰豪立马倒了一半过去，肉也是对半分，大碗粥对半分，分量对大人来说有点少，但对饭量小的孩子来说足够了。

　　小女孩惊喜低呼一声，两眼亮晶晶，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小手不忘递给杰豪3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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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二十八个孩子，只要了5碗肉粥、12碗白粥！

　　大多数都是平分一碗，有些则是吃半碗，又留了半碗白粥装饭盒里，还笑嘻嘻对同伴说，留着中午在学校吃。

　　她的价格确实比镇上便宜一两毛，但为了一两毛，犯不着跑这么远。

　　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小小的声音。

　　“咱俩对半分，能省一毛钱，还可以多吃一顿。”

　　“我中午终于不用饿肚子。”

　　“我攒两天的钱，就能给我奶奶买根油条。”

　　颜欣鼻尖突然开始泛酸，都是半大的孩子，只可惜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无法做些什么，只能尽量给孩子盛多一点。

　　板凳不够坐，她又是卸了轮子擦干净板车，让孩子坐在上头休息。

　　孩子点得不多，粥也不用再熬，她索性帮着孩子分食物，不经意就多听了几句。

　　乡镇小学基本是走读生，学生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离学校远的同学，中午回不了家，全靠一个烤红薯填填肚子。

　　万一没有食物，就只能干饿着。

　　有些孩子父母外出打工，只有爷爷奶奶在家，手里的钱都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别说肉了，家里没地的或者生活条件难得，经常在学校饿着肚子。

　　还有几个孩子，家中亲人生病，或者是单亲家庭，只想为家里减轻负担。

　　当然也有一部分同学，纯粹是能省一分是一分，买新笔盒卷笔刀……

　　孩子们还赶着上学，来时匆匆去也匆匆，约莫十分钟后，又提着饭盒成群结队，笑呵呵唱着歌回学校。

　　她不禁感叹，物资匮乏的年代，好在孩子们精神不空虚。

　　送走一批小客人，摊位再次变得冷冷清清。

　　八点左右，监工和工头也陆续赶到，倒是有两三个监工闻着香气，满脸新奇，在摊位一连品尝了几种食物。

　　大概兜里有钱，就是无人问津的饭团都连连吃了几个。

　　白净的饭团子，用糯米、少许粳米，蒸米时加了一点小酒饼，饭团带了一丝丝米酒味道，香甜又回味，夹心里头加了少许木耳和火腿肠粒。

　　六毛钱只有拳头大，不管饱，小朋友和工友都选择忽视，但味道却是极好的。

　　她还想着，东西要是卖不完，她就带回去和老公、女儿一起吃。

　　她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经快九点，外围已经没有工人，将近两个小时，早餐只卖了一半，除了一帮孩子外，就只招待了7个客人，多少有些气馁。

　　难道真的是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