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对Be情有独钟》时雨及芒种

14、卷一（14）

　　交丞听到他回答，松了一口气，玩笑一般道，“……别那么…狗血好不好？——那都，都是什么年代的，剧本里面，才有的——的情节，什么……一昏就死……都是不可能的啦……”
　　凌微墨抿唇不语，步伐倒是没方才那么紧密了。
　　他低低道，“……你别睡就是了，随便和我说点什么吧——什么都行……”

　　交丞胡思乱想起来，可是脑子里面乱乱的，又不想这么晕了让凌微墨担心，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你等着，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等我有机会了，就用我的能力给你设一道防护——从此以后，谁——任何人和事物——也不能侵入你的意识，占据你的身体——就，就像这样……”
　　他在那人微微颠簸的步子里轻轻闭上眼，无意识地比划了一个触摸他脑门的动作，呢喃般咕哝着，“……就是这样，然后，然后你就安全了……凌微墨，我待朋友也一向很好，这一点我相信你是知道的，你……不要再试探那个位置了，我们，我们真的，不合适……”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没什么能想到的了，脑子里空空如也，唇也越来越沉，不再能掀得动，不得已还是慢慢昏了过去——昏在那人温热颤抖的怀里。

　　……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凌微墨松开清源，抬手摸了摸那人叩过的额心，看着那隐隐约约的蓝色荧光，顿了顿，如是想。
　　他有秘密，愿意让他知道，却不愿意细讲……想来在他心里，他不是那个值得全部告诉的人。
　　他啊，果真是，界限分明……
　　他叹了口气，无声地回身把清源拎起，身影匆匆隐入夜色，再无迹可寻。

　　交丞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醒时人已经安然回了府上，听闻“母丞”辰时来过，寻他和凌微墨夜班离府的证据，大约没能抓到他的把柄，所以悻悻而去。
　　交丞闻言面色凝了凝，却没说什么——想必是昨夜他伤了魇兽，南宫辛作为其契主也元气大伤，一时半刻不会再有精力来找他麻烦。
　　凌微墨为了避嫌，当然也是不让人有他二人在一起一夜的证据，早早离去，墨浅浅安然趴在他身边，依旧未醒——或者说，当然未醒，毕竟那一缕魂魄还在他身体里，自然不可能轻易恢复正常。
　　交丞的伤被凌微墨处理过，无伤大雅，他颤巍巍爬起来试着用“言灵”把小猫咪的一魂一魄归还，可是想起自己昨夜应该是用过能力了，想来也并不能够，试了试果然没有效果，果断放弃，唤人将自己院落封闭，隔绝众人视线之后手动摆阵，打算尽早将小猫咪的魂魄归还。

　　清源伤了半条手臂，虽然是能养好，可是一时半会儿却不能有所运转，颇尴尬地站在一边，想要插手却不能，讷讷道，“多谢公子……嗯，昨夜肯带我出来，否则……”
　　交丞沉默了一下，半晌道，“只希望你是真心待他好，视他为主人的……倘若不是，我只怕会怨自己救错了人……”

　　墨浅浅昏昏沉沉的，意识到自己在交丞怀里时嘤咛着想哭，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流不出泪，更睁不开眼，只好死死将人抱着，含糊道，“……公子……公子哥哥……我好难受，好想你——欺负我”
　　——欺负我，拥有我，宣示你的主权……主人，我是你的……你不要放手，不可以不要我！
　　“主人……”
　　交丞，“……？”
　　——猫咪，你在想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身上还那么烫？发情了嘛？
　　一边担心着胡思乱想，一边……面无表情丢下人回屋，拿东西继续画阵了。

　　清源看着他额心一闪而过的红痕，好小声地舒一口气……
　　——还好焦公子没在意，不过……就算看见，告诉他也不是不可以……
　　清源的目光落在那人呢喃着“主人不要走”的唇上，思绪颤了颤，又若无其事滑开 自顾自地想，“算了，还是等他清醒地叫出（主人）这个词以后，容他自己与交丞说吧……”
　　……
　　墨浅浅生命力何其顽强，加之国中秘术加持，哪怕是分裂神魂这样的大事，也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不多时阵法大成，阵中之人缓缓张眼，看见交丞的第一眼，整个人抖了抖，低眉顺目地唤了一声“主人”。
　　清源掩面离去。

　　交丞，“……”
　　墨浅浅讪讪笑着，爬起来找公子哥哥贴贴，眼圈微红，显得柔柔弱弱地，“……对不起，公子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私自跟去，差点害你回不来……”
　　交丞捏了捏隐隐发烫的耳垂，不自在地侧开脸，躲开他的吐息，“无所谓——南宫辛脑子不清醒，哪怕我不跟去，他也有的是由头找我麻烦……与你去不去无关。”
　　顿了顿，他轻轻道，“……墨浅浅，东西我已经给你了，相府我也没什么留恋了——与其在此等他恢复元气找我麻烦，不如我自行离去，各自安好——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许伤及无辜百姓……至于其它，我无权也无心顾及……”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本是我的国家……可是南宫辛让我觉得，也许他它需要一场动荡，洗洗这被遮蔽了的人心……”
　　墨浅浅没理会他的喃喃自语，怔怔问道，“……你要走？——什么，什么时候？去哪里？”
　　交丞觉得头发沉，可能是方才设阵费了太多精力之故，一边摇摇晃晃往院内走，一边道，“……很快吧？兴许你哪一日醒来，我就不在了——至于去哪里……我不知道……我没什么可留恋的人和事了……事了拂衣去，蛮好。”

　　“公子，你！——”

　　他隐隐约约听到小猫咪气极又无可奈何的声音，茫然地顿住步子，回头看他。可是奇怪，明明看见他唇动了，却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脚下似乎少了支点，他拼命想站稳，却还是在他眼前一点点跌在地上，失去意识。
　　累……真的好累。
　　他好想母丞回来……否则，这个本就虚假的世界，又有什么值得他存在的意义？
　　就这样昏死过去吧，也未尝不好……
　　这样，就再也不必考虑那许多的人和事了；只是，小猫咪……总还是不放心……

　　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低声念着自己的名字，“丞……你这样做，到底想要证明什么？——还是想要证明他是错的么？……耗尽心力，构造一个虚幻的地方，又费尽力气推翻摩徽，创建新朝……到底哪一个王朝，是能够代替他的那个？还是说你，已经认输，觉得他没错了？”
　　“丞……交丞……南宫已经易主，你还要执念下去吗？……执念太深，就是万劫不复！”
　　“……”
　　然后是寂静，沉寂过去，是母亲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似念语，“我只望着你安好……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在哪儿……”
　　他骤然梦醒。

　　睁眼时，夜已经深沉，墨浅浅守在他面前，眼睛死死盯着他看，寸步不敢离。
　　交丞意识尚且朦胧，奇怪地问他干什么。
　　墨浅浅没眨眼，一字一顿，“你真的要走？”
　　交丞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小猫咪，人都要学着长大的……你白切黑也好，黑切白也罢，等复仇了，就重新做人吧……别被往事牵绊……”
　　墨浅浅眼圈微红，捏着他的手指，“……哪怕为了浅浅，也不能留下来吗？浅浅可以保证，有办法护公子哥哥周全……只要——”
　　交丞平静看着他，说出的话却像是自言自语，“墨浅浅，你只是一个过客罢了……为什么一定要在人心里留下痕迹呢？你只是我创造出来的人物……为什么……”
　　他后面的话没再继续，墨浅浅忽然自床边直起身，将他按在床上，吻了过来。
　　难舍难分——墨浅浅单方面的。
　　吻闭，墨浅浅松开他的手，声音恢复了清冷，“……那，公子哥哥休息好了再走吧？总不至于让浅浅担心……浅浅给公子哥哥做了晚饭，将就着吃点吧……”
　　交丞被他吻的有点缺氧，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待人离去，才默默地想着，这个人设怎么有点熟悉，就，很像师徒文里以下犯上的小徒弟？？？
　　……
　　晚间是墨浅浅下厨来着，做了一堆“黑暗料理”给他家公子，结果可喜的是，他的手艺虽不曾练过，却是遗传了其家长天赋地好，哪怕已经这样保证“不中看”了，却依然做出了“不中看中吃”的效果。
　　交丞原本应付地吃两口的心“半推半就”地吃了一大碗，人吃得困乏，加上精神并未养好，早早便入睡了。
　　之后朦朦胧胧似乎是小猫咪试探着爬山他的床……他也没心思管，索性就这般放着，全做不知。
　　朦胧间听见一个声音，有几分沙哑，轻声唤了一句，“阿娇……”
　　——可他未理，嘟嘟嘴，揽着小猫咪，捏着他额顶辫的头发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