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几辈子你都是我的》如不见

40、晴天霹雳一纸书

　　郑琳琳满脸是笑，可萧秦笑不出来，他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甄琦这两年该有多幸苦，她这位铁闺蜜外加副总是多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一个与甄琦日夜奋战两年之久的左膀右臂，郑琳琳竟完全没弄明白甄琦的心思，而能让琦林商贸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业务做大，公司稳中求进，甄琦一定是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萧秦心中焦急，没有再和郑琳琳多聊，便起身离开。
　　萧秦的车又在马路上疾驶着，他这次直奔医院，义城市第一妇幼，那个出报告的医院。
　　萧秦找到了报告上签名的主治医生左丽云，在和左大夫长聊了半个小时后，他大致了解了情况。
　　甄琦是在一次洗澡时，摸到自己左侧□□处有东西，出于学医的敏感，她很快去了义城第一妇幼做了检查，接诊她的就是左大夫。
　　左大夫在两个月前做了一台乳腺癌手术，病人四十岁出头，两个□□均有病变，因已是乳腺癌三期，必须做全乳切除，术后进行了放化疗。
　　这个病人在排队等候复查时，正巧和甄琦坐在了一起。病人好心分享着自己患病的经历，以及术后放化疗的全过程，甄琦听得后背直发凉。
　　当那女人摘下她的帽子时，甄琦倒吸一口冷气，女人白亮光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整张脸因为化疗而显得格外苍白瘦削。
　　左大夫看着甄琦的检查报告，告诉她最好尽快安排手术。
　　甄琦问左大夫，是否会像前面那位病人一样，切除□□，还要放疗化疗。
　　左大夫回答甄琦：“如果手术时，快速病理报告出来是恶性的，不论是几期，都建议尽快切干净病灶，术后再放化疗配合治疗。当然义城是小地方，大城市大医院，可能会做得更专业些。先靶向穿刺再次确诊，如果是恶性，术前先放疗，然后再切干净病灶。”
　　当时甄琦就问：“是否可以保守治疗，我不想切除□□，也不想放化疗。”
　　左大夫回答她：“当然不建议。”
　　左大夫说：“ 你还是尽快来医院手术，到时让家属陪同，在手术单上签字。”
　　“你看，这报告都是三个多月前的了，她后面就没再来过。”
　　左医生看了一眼萧秦，又继续耐心地说着：“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医院本来人就不多。这个病人进来我就觉得她长得好看又太年轻，就对她映像很深。你是她家属吧，你要好好劝劝她，女人爱美，况且还这么年轻，我是女人我当然能体会病人的心情，但是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活着更重要。作为家属回去一定要开导病人，人吃五谷，谁没有个病痛脑热的，平常心对待，健康活着就是最好的。”
　　萧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左大夫的话还在耳畔，他的双腿在发软。他不是怕甄琦手术后会变成什么样，他是怕他会失去甄琦。
　　这时萧秦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甄琦打来的。
　　“喂，萧秦。”甄琦的声音是欢快的，她说：“萧秦，我现在在香港，处理一些急事，走之前没来得及跟你打电话。不过，我处理完，明天一早就会回来。”
　　萧秦闷闷地回了两句，说：“知道了，你多注意身体。”

　　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甄琦终于和港商签下了单，这是一笔由香港东贸商行牵头，将琦琳商贸的货直接发往欧洲电商保税仓库的大单。
　　香港东贸商行是欧洲Vesta集团驻香港的分公司，负责东南亚及大陆地区的进出口贸易业务。在香港展会时，他们一眼就看中了琦琳商贸的参展货品，但是针对下单到交货，对方只开出三天时间，琦琳派出的驻香港的业务代表表示没办法做到。
　　当甄琦得知此事后，立马启程赶赴展会现场，她要这笔单子，这是她要给琦琳商行未来一段时间加油的机会。琦琳想再往前走一大步，必须要有几个稳定的单子在后面支撑。
　　虽然目前琦琳也有很多稳定的客户，但是规模都还太小，而且零零散散，大伙忙得昏天黑地，但都还是散兵。如果有几笔稳定的单子，撑住琦琳两年，让郑琳琳带的团队再稳稳地成熟一段时间，她哪怕再也回不去了，她也是能安心的。琦琳商行就是甄琦的孩子，她一手创办起来，她要它能够长大。
　　签完约的甄琦显得有些疲惫，但她终究还是强打着精神，笑着和东贸商行的代表聊着。一旁，丁晓的心中不免隐隐担心着，她是甄琦招进琦琳商贸最老的一批员工，她和甄琦也算是出生入死两年了，甄琦一向稳扎稳打，但这次，她出乎意料的选择了冒险。或许是她太想要这笔大单了，琦琳商贸经历了两年的打拼，的确太需要这样的大客户进来，但是这次无疑是一次大考验。为了拿下这笔单子，甄琦把压力全部都扛到了自己身上，接下去她要怎样说服工厂，全力以赴配合生产到出货，到欧洲下单客户手里，仅仅三天时间内完成，如果逾期，后果由琦琳商贸承担。
　　正聊着，东贸商行的代表接了一个电话，随后挂了电话，笑着对甄琦说：“甄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甄琦和丁晓齐看向这回子满脸笑容的东贸商行钟代表，他长得有三分像梁庆周，这让甄琦想到了那年梁庆周面试她的情形。
　　签约前，钟代表语气咄咄逼人，开出的条件苛刻到把丁晓直接吓退，直到甄琦赶到，签下协议，他才满脸是笑的和甄琦攀谈着。
　　甄琦嘴角上扬，笑了笑，不急不慢地也笑着道：“是什么好消息，能让钟先生这么高兴啊！”
　　“你知道吗，我们Vesta的老板想见琦琳商贸的签约代表。听好了，不是东贸的，是Vesta集团的大Boss，说也巧，他今天正好在香港。天，我在东贸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集团的大Boss，没想到他正好在香港。”
　　钟代表看起来很兴奋，甄琦也感到非常意外，琦琳这么小一个不起眼的商贸公司，怎么就惊动了Vesta集团的老板了。
　　甄琦心中又惊又喜，又疑惑，毕竟小小琦琳商贸引起了Vesta集团的重视，这是小商贸公司想都不敢想的事。只是甄琦只淡淡地笑着道：“我代表琦琳商贸感谢邀请。”
　　一行人，坐着钟代表的车，赶往约定的餐馆。这是一家有着浓浓异国风情的豪华餐馆，里面的陈设和墙上挂的照片，蒙着重重的年代感。
　　钟代表说这是香港最有名的意大利餐厅，里面的厨师都是意大利请来的，做的菜都是地道的意大利风味。说着，服务生已经热情地迎了上来，带着一行人等坐上电梯，来到了三楼预定的包房。
　　服务生敲门而入，甄琦和丁晓跟着钟代表后面进入包房。包房内已经坐了三人，甄琦抬眼望去，不由得一惊。萧秦正端坐在其中，他的边上一个戴着玳瑁眼镜的中年男子和他正聊着什么，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坐在玳瑁眼镜男边上，认真地听他们聊着。
　　待钟代表上前向他们打招呼，玳瑁男方才停下来，看向进来的一群人。萧秦也转过脸看向他们，他也看到了甄琦，面色却一如平常。
　　萧秦神色冷清，甄琦倒不觉得奇怪，他一向公私分明，这样的场合，符合萧秦的行事风格。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啊。”钟代表指着那个玳瑁眼镜道：“这位是我的Boss，东贸商行的总经理Alex顾，这位是琦琳商贸的甄总。”
　　甄琦礼貌地微笑点头，Alex则把手伸向甄琦，甄琦随即自然地伸手，Alex与甄琦握手道：“甄总，很高兴见到你。我给你介绍一下。”
　　Alex与甄琦热情握手，随即又转身看向萧秦：“甄总，这位是Vesta集团的最大股东，也是东贸最大的老板Kevin萧先生。”
　　甄琦不免吃惊，萧秦什么时候成了Vesta集团的大股东了。她愣了片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微笑着伸手向萧秦道：“萧先生，您好。”
　　萧秦表情依旧严肃而淡然，抬手却没有去握甄琦的手，而是在空中一挥，示意大家入席。
　　于是，一席人围着大圆桌入座。Alex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他的普通话不好，浓浓的广东英语，偶尔夹着几句粤语，侃侃而谈。
　　从Alex的聊天中，甄琦才知道萧秦刚到的香港，Alex的助理Nancy，也就是边上那个年轻女子去机场接他过来的。
　　甄琦暗自好笑，他不会是不放心自己，匆匆赶来了。想到此，甄琦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不经意地抬眼看向萧秦，而萧秦却淡淡地吃着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听说Kevin来香港了，不知道有多高兴。他可是大忙人，我上一次见他还是一年前的事了。本来是我和Kevin在这里会面，没想到Kevin听到我和助理说起刚签了一个单子，就来了兴趣，我就让甄总过来，一起聊一下啦。”
　　Alex看向甄琦，他说：“没想到琦琳商行的甄总竟这么年轻漂亮。甄总。。。”
　　Alex的话音未落，萧秦打断了他的话，他说：“甄总，请你过来，是想听一下你的计划，你准备怎么做到三天交货到我们欧洲客户手中？”
　　甄琦清楚这次是在冒险，琦琳商贸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保证交货的，但是无论如何她很想试一次。
　　冒险，萧秦如果知道她是在冒险，会不会把她刚签的单子给撕了？她想到了那年萧秦是怎么当着她的面质问Teresa的。Teresa站在他的办公室里，萧秦说，做不好就辞职回去生孩子。那时候的甄琦吓得直冒冷汗，而此刻的甄琦被他这么厉声一问，本来不紧张的，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喝了一口水，看向萧秦，这哪是自己的老公啊，简直就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冰面人。
　　“是这样的，”她说：“三天时间如果放在以前，不要说琦琳商贸，哪怕是其他大的商贸公司，估计也做不到的。我们知道，现在所有公司都在追求零库存，Vesta要求供应商在接到订单后，三天内把货送到他的终端客户手中，这样Vesta在不需要仓储的情况下，通过物流公司将货从工厂直接送到它的客户手上。客户只需要在Vesta的网站上下单后，在家等待三天，就能收到来自大陆义城的货。Vesta需要降低成本，琦琳需要长期稳定的单子，客户需要便捷和快速服务体验。这是一场交易，更是一场合作，紧密合作。您放心，琦琳在选择物流公司和供货商方面，很专业。”
　　Alex听到此，笑着拿起面前的红酒往甄琦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他说：“甄总，看不出来啊，你是女中豪杰。你是第一个敢给我们签三天协议的供应商，没有之一。为此，我定要敬你一杯。”
　　萧秦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只是这细微的表情，在场没有一个人发现，除了甄琦。甄琦心中有些为难，她是琦琳的一把手，这两年为了琦琳，不但在职场上打拼，在应酬场上也是绞尽脑汁，即不能失自己的体面，又要让对方高兴。
　　而面对萧秦，她不免有些窘迫。她偷眼看向萧秦，他虽依旧面无表情，但冷峻的眼眸里飘过一丝不悦，甄琦看到了，她不免有些气馁。
　　从第一天真正认识他起，她知道围在他身边的都是精兵强将，在他身边供职的女人，她们都不是女人，她们没有性别，她们个个精干强悍。
　　甄琦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至少可以在遇上事的时候，她能够活下来。而萧秦不愿意，他还是那个当年来青石镇上傲气地站在她面前的萧秦，甄琦从来都只能在他身影之下活着，哪怕她决绝离他而去两年之后，回来他依旧还是那个当年的他。
　　甄琦心中没来由的憋闷，拿起酒杯将一杯红酒一饮而下，翻过见底的空酒杯对着萧秦笑了笑。
　　萧秦只淡淡地看着，表情冷漠，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甄琦愈加烦闷起来，新愁旧愁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她随手拿起酒瓶，往自己杯里满满倒了一杯，又往萧秦和Alex杯里倒满，她红扑扑的脸上微微沁出些许薄汗，这些酒，虽不至于让她醉，但多少是喝猛了，心跳加快。
　　“来，两位，我敬你们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又一饮而尽。
　　Alex笑着干了杯，萧秦却没有喝，他连酒杯都没有碰。甄琦想起他谈生意，谈工作，滴酒不沾，我行我素，不留半点情面。甄琦心中兀自苦笑，他毕竟是含金钥匙长大的。
　　Alex只以为萧秦不喜红酒，便笑道：“Kevin，要不要换一瓶啸鹰的白葡萄酒？”
　　啸鹰酒庄的白葡萄酒是全球最为昂贵的葡萄酒，又名长相思。Alex正要喊服务生来换酒，被萧秦拦手打断。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早点散了。”
　　Alex点头称是，毕竟萧秦刚下飞机不久，许是疲乏了。于是Alex陪笑着说：“Kevin一路幸苦了，我让Nancy开车送您回酒店。我和甄总他们再聊一会儿后续协议的事，过会儿我亲自送甄总回酒店。”
　　萧秦站起身沉声道：“不用了，我太太和我一起回去。”
　　所有人听闻都惊了，齐齐看向萧秦。
　　就见萧秦站起身，踱步来到甄琦身边，甄琦泛红着脸，许是两杯红酒后劲上来了，头还有些晕。不过她没醉，这些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她只得借酒掩饰住她的心慌。
　　萧秦将手伸向甄琦，甄琦将手放入他的手中，就这样，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群目送着两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