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度过漫长岁月》YKazuha

41、无可救药

　　第四十一章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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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市的天冬，冬天，极少下雪。”

　　孟珂行在台下远远看着洛叶模糊的身影，听她念错了自己写的稿子，不禁咧开嘴肆意一笑。他疑惑着，轻轻告诉一旁的许逸道：“你说，她心里得想着什么才能把“冬天”倒着念？”

　　许逸瞧了一眼笑得正开心的孟珂行，无奈道：“你别说，她还挺镇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洛叶真有趣。”斜前方盛泽的话让孟珂行笑容骤减。

　　何年小声惊讶道：“你才发现啊？”

　　盛泽些微不解说：“你和她很熟？”

　　“熟倒是不熟，但是你如果主动找洛叶说话，你就会觉得她人怪有趣的。”何年皱了皱眉，竭力从脑子里搜刮着可以描述这样奇怪感觉的词汇，最后终于找到，双眼一亮，继续道：“对，亲和力！和她待着总感觉特别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何年接着耸耸肩。

　　盛泽注视着前方，缓缓道：“可能因为她每次和我们说话时，都是笑着吧。”

　　孟珂行听着这话，心里一顿。所以，他终究还是发现了她。可是，这话并不能表明任何事，这无非就是一句再客观不过的评价罢了。孟珂行甚至感到一丝开心，他爱慕的女孩，在别人的眼中也是那样散发着自己的温暖。他却还有一丝难过，这样无意的温暖本就不独属于自己，然而洛叶却偏偏想给盛泽独特的一份。

　　盛泽看到的洛叶是真是假？而自己呢？孟珂行却不再笑，他只暗暗思索着这个，自己无法知道的答案。一个问题油然而生，洛叶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远处看着盛泽？洛叶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这酸涩的时光里，压抑着自己见到对方的喜悦，克制着自己热烈的幻想，又细细琢磨着无处不在的失落？

　　于是他只能走开，从她与他的后方沉默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一张夜色中沉睡的数学答题卡。他不想从洛叶眼里发现她面对盛泽时的慌乱，也不想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他宁愿在她世界之外，坐在她朋友的位置，记下她夜色里的浅笑。即使她看向的是盛泽，即使笑容携了一些苦涩，孟珂行还是认为，她笑得好看。

　　他和洛叶，简直无药可救。

　　可是，注视着洛叶微红的眼尾，他却还是心疼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出于本能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触碰她柔软的发丝。洛叶只向他眨眨眼，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更多的是不解。孟珂行只能将手撤回，但也收不住那份温柔。他似乎越界了，似乎朋友之间是不能这样做，似乎异性间这样做只能徒添困扰。

　　似乎洛叶只怕孟珂行尴尬，便说道：“有什么好吃的？”

　　他有什么办法呢？洛叶把自己视作朋友，真诚相待。她不过是个旅客，在匆匆赶路时，不小心路过自己门前，而他却因为她真诚留下的花，愿为她开一间花舍。予她梅兰菊竹，予她长夜清早，予她今日明日，予她叶飘雨落，予她四季，再予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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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体育课的孟珂行恰巧碰上了走出教室的林悦，他就像一棵救命稻草般被林悦抓住。孟珂行瞥了一眼她手里绿色封面的物理题，疑惑说：“你拿着物理必刷题干什么？”

　　林悦这才发现，尴尬一笑：“诶，不好意思，拿错了。你就在这儿等着，不要走动！”

　　孟珂行没辙，况且教室里肯定都是男生们汗液的味道，不如在走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五月末的校园生机勃勃，银杏树翠绿，灌木葱葱，碎阳满园。

　　“孟珂行，这题。”林悦翻开重新拿来的文科数学，递给孟珂行。

　　孟珂行接过后，好奇道：“那本物理题谁的？”

　　林悦又翻开物理必刷题的封面，指着上面的名字说：“小徒弟的呗。”

　　只见潇洒的“洛叶”俩字，一旁还画着一个小人儿的头像，笑得憨厚可爱。孟珂行勾起唇角：“她还画了个小孩儿？”

　　林悦得意道：“对哦，而且我也有！”说着，又把孟珂行手里的数学必刷题翻到了第一页，在“林悦”旁的确趴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你名字也是洛叶写的？”

　　林悦点点头，笑着说：“因为小徒弟说写上名字这书就是我的了，我要好好对它才行。说不上为什么，我真感觉这本题像我的孩子一样。你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每一页的题我都写得很认真！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洛叶写的？”

　　孟珂行眨了眨眼，认真忽悠林悦说：“你也不看看你徒弟是谁，写的字多有特点，多好看。”

　　林悦听着这话，给了孟珂行一个大大的赞。孟珂行继续看题，思考着怎样讲，才能把这道圆锥曲线给林悦理清楚。刚把距离公式的未知数给约掉，眼看就要柳暗花明时，林悦冷不丁开口说：“孟珂行，你初中拒绝别人表白还真有意思。”

　　孟珂行正算得起劲，根本没注意林悦在说什么。林悦继续感慨：“而且洛叶竟然还猜对了，真是神——”

　　“你说谁？”

　　林悦硬生生把“奇”吞回肚子里，拿过孟珂行手里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心满意足道：“我说，洛叶猜对了你拒绝别人告白时说的那句话。你不觉得她有时候很懂你吗？真奇怪。”

　　孟珂行听着这句“她有时候很懂你”，心里飘飘然，又被“告白”两个字拉回地面，担忧道：“什么告白？”

　　林悦看着手里的解题思路，漫不经心说：“你放心吧，我说了你现在眼里只有学习，谁来告白你都不会care，洛叶不会来劝你分手的。”

　　孟珂行一头雾水，皱了下眉，却又莫名勾了勾唇角，鬼使神差地开口：“其实，我也不是谁都会拒绝。”

　　林悦缓缓抬手捂住自己张大的嘴，接着慢慢后退两步，转过身想跑进二班的后门。好巧不巧，一转身就碰见了洛叶。林悦一把拉住路过的洛叶，盯着洛叶的双眼，认真道：“小徒弟，孟珂行说他想谈恋爱。”

　　洛叶僵硬地扭过头，震惊地看着呆滞中的孟珂行。接着机械地抬起了右手，拍了拍孟珂行的肩膀，郑重说：“我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悦凑近洛叶，小声道：“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洛叶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认真说：“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说毕，带着惊讶的表情走进了二班。

　　两分钟后，在原地僵硬站着的孟珂行接受了从二班后门由五组传来的惊叹目光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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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终于结束，孟珂行和许逸走在熟悉的街道。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老林竟也不见踪影，师徒俩和陈曦却还是老样子，要么留在学校里讨论一会儿题，要么放学就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伴着路边的汽笛声，孟珂行惆怅说：“许大爷，我觉得我好像没救了。”

　　许逸调侃道：“你说你想谈恋爱那件事啊？”

　　孟珂行沉默地点点头，思衬原来许逸也知道了这件事。

　　许逸叹了口气，拍了拍孟珂行肩膀，劝慰说：“大家都知道你在开玩笑，没事。”

　　孟珂行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缓缓道：“早上洛叶也是这样拍我肩膀的，你都不知道她多么庄重，一脸真挚地祝我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一时都不知道我是该开心地接受她的祝福，还是该难过地明白她只是我朋友。”

　　许逸听完孟珂行自嘲的话，瞅了一眼他的淡淡忧伤，却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看不是你没救了，你和洛叶都没救了。你俩干脆做病友吧。”

　　天上明月，风飏游丝，少年笑容浅浅，唇角勾起内心酸涩，眼尾流出淡淡柔情，轻轻说：“对啊，洛叶和我一样无可救药，她甚至藏得更深。”

　　许逸“唉”了一声，本想再次拍拍好友的肩膀以示安慰，又想起孟珂行的话，只好拍拍他的背，笑道：“顺其自然吧，而且，我觉得洛叶现在心里只有学习，其他什么都只能排在物理的后面。我看，咱们几个可能都要跟着洛叶跑了。”

　　孟珂行震惊看向许逸：“想不到有一天，许大爷还会跟我们一起奋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顺其自然。”

　　许逸摇摇头，“顺其自然不代表不努力，况且，看洛叶这么在乎物理，我突然想起来我物理好像还行。”

　　“怎么，你想玩竞赛？”

　　许逸讪笑：“我这水平，还是别去折腾了。只是，想到多少能帮到洛叶。并且，我们几个可是约定好了要去同一个城市，怎么说也不能被她们几个给丢了吧。”

　　孟珂行认真起来：“说的有道理，洛叶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很优秀啊？却总是跟物理折腾。”

　　然而许逸却开口说：“希望她折腾的时候是快乐的吧。”

　　孟珂行皱了皱眉，看向身边云淡风轻的许逸，悠悠道：“有时候和你说话，我总感觉站我旁边的是你爷爷。”

　　“这说明我离我的梦想不远了。”

　　孟珂行看着好友的自满的神情，无奈摇头，不禁感慨：“要是时光一直停在这儿就好了。”

　　“虽然不太可能吧，但我支持你。”许逸轻笑。

　　少年们并肩着走入夜色，星星闪烁，月色如水，微风渐渐，树叶低语。夜的静谧令人心醉，少年的心却拦不住地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