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度过漫长岁月》YKazuha

40、Life goes on

　　第四十章 Life goes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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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可以说是洛叶最快乐的时光。那时的学习洛叶还算游刃有余，即使有时考的不好，她也只是难过一下又继续前进。洛叶总是在周末抽空回老家的，她从不将作业带回外公家，这只会给她增添负担。于是，她总是在周末的夜晚，苦熬。

　　初中的洛叶，一年四季都往外公家跑。读到余光中的《乡愁》总觉离自己太远，又在回家的车上暗自庆幸她未能真切体会。那时候她就想，世界上不是所有感情都经历一遭才好，有些感情，有些文字，有些歌，还是不懂为妙。

　　回外公家的路总是在窗外播放。绵延起伏的群山隐在路边的房子后，青黄相接的田野如海面宁静又生波浪，路边房子大坝里的小孩围聚着嬉笑，银色的乡间小道直通故里。三月里的老树，春阳一般的温馨；六月中的田野，在风中温柔；九月下的苍山，云雾封弥；十二月的烟囱，袅袅不散。

　　十三岁的五一假期，洛叶躺在二楼的瓷砖地板上，冰冰凉。她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看着太阳缓缓下沉，又看院子里年事已高的核桃树轻曳翠绿的树叶，阳台边偶尔还路过一只矫健的狸花猫与她对视。夕阳染红半边天空时，外公便在楼下叫她吃饭。等晚饭也过，洛叶便冲个凉，穿着大概是表姐的小裙子同外公去转山路。

　　林间落日，风过山谷；鸟雀归巢，虫鸣乍起；车辆慢行，脚步从容。外公慈祥的声音入耳：“洛叶，要听妈妈的话。”

　　洛叶点点头说：“好。”

　　外公的思绪飘过沧桑的岁月，继续道：“时间真是快，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小时候你还老是要我背，我连农活都干不了。还记得有一次半夜两三点，你爸打电话给我说洛叶在找你，只哭又不睡觉。外公我就喊了个车，赶过来，你这下还真不哭了。”

　　洛叶眨了眨眼，看着外公布满皱纹的脸，瞧了瞧他粗糙的手，笑道：“我都还记得，哈哈哈。”

　　“洛叶好好上学，以后对妈妈好一点。”

　　洛叶说：“好，我也对外公好。”

　　外公笑起来，轻拍洛叶的肩膀，“外公怎样都好，倒是洛叶，你要开心才对。”

　　洛叶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牙，“我一天可开心了！而且，我考试考得好，咱班主任还给我发奖金嘞。”

　　外公点了一支烟，点头笑笑。洛叶立即道：“外公你还是少抽点烟吧，这对身体不好。”

　　“要是洛叶能考上大学我就不抽烟了，我说到做到。”

　　洛叶自信一笑：“不就大学嘛，我肯定行的，小意思。”

　　外公呵呵一笑，吐出一口白烟，“那外公我可要加紧一点儿了。”

　　洛叶看着外公洋溢幸福的脸，默默叹了口气。日落西山，夕阳无限好，山间小路总也没有尽头，路旁的白杨树总也看不尽，树下的杂草地总也开出小花，快乐的时光却总也抓不住。

　　洛叶与外公外婆道别，一行人走着来时的路，转一个弯，再回头，已不见那老屋的砖瓦。外公的家能有多大？不过五六棵并排的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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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假后的周一，难收回的心思。一个假期过去，洛叶似乎回到了解放前，她看着写满笔记的课本，很是怀疑这些字的来历。她写的笔记？那她怎么没印象？况且这笔记还条理分明，重难点抓的叫一个准确，她自己看了都有种恍然大悟，惊为天人的感觉。然而，没办法，落下的就捡回来，忘了的就再来一遍。于是，在别人还沉浸在假期的余味中时，洛叶就已经在为自己的疯玩买单了。

　　终于赶着在放学前整理好似乎是上个世纪学的知识点，与季和道别，接着与唐双说再见，最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家。家里却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有。洛叶不解之余，拿出手机，确有爸妈的未接来电。她疑惑地歪歪头，还未再次重拨，爸爸又打了电话过来。

　　洛叶眨眨眼，心里不禁发出疑问：爸？他回来了？

　　接通电话，爸爸亲昵地叫了洛叶一声女儿，洛叶迷糊地回了一个“嗯”。

　　“你外公脑溢血摔倒了，我和你妈他们在老家这边的医院，今晚回不来了。你要是晚上害怕，我叫洛时回来陪你。”

　　“不，我不怕。”

　　“你也别担心，外公醒了，明天就转到市里的医院来。好好吃饭啊。”

　　“好。”

　　洛叶呆呆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一袋汤圆，默默地煮着。家里安静得可怕，她能听见风吹楼下树叶的声音，能听见晚上小区草丛里的虫鸣，甚至能听见心碎的声音。这晚她破天荒地没再看书，早早躺在了床上。窗帘半拉着，月光入户，五月初的风撩起垂挂的风铃。洛叶听着风铃唱歌，又听见客厅关门的声音，黑夜里自己卧室的门被打开，洛叶在这一刻闭上了双眼。

　　走进屋内的人轻手轻脚，也没有开灯，在洛叶床旁站了两秒，又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洛叶又睁开双眼，盯着阳台边的吊兰。洛叶听着洛时和爸爸的对话，体会着心痛的感觉。一个问题在脑海里涌现：她现在是不是该痛哭一场？

　　可是她却哭不出来。奇怪的是，她也没有很悲伤，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那纯净的月亮，月亮照亮了黑夜里的云，云如薄雾般漂浮其间，美得让人不能移开双眼，美得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美得让人心痛。

　　洛叶不知道自己如何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睁开双眼，又如何坐在了教室里。快到放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将洛叶喊出了教室，她皱着眉说：“你爸打电话给我说，让你中午到你表姐家去吃饭。”

　　洛叶点点头。

　　洛叶敬爱的语文老师又心疼道：“妹仔没事吧？你爸说你外公生病了。”

　　洛叶摇摇头，也不知道为何莫名挤出一个微笑回答：“没事没事，我爸说外公没什么大碍。”

　　语文老师终于松了口气。洛叶再次回到座位，看着眼前的数学题，苦熬。时间漫长得令洛叶感到麻木。终于等到周六，那个早晨，她跟在妈妈身后，走进了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那里树木葱绿，蔷薇盛开。洛叶却只能闻到消毒水的气味，那种味道将春天狠狠埋藏，又将阳光无情吞噬。

　　洛叶终于看见了在病床上躺着的外公，终于看见了在五天前还见过的外公，而如今却是两个模样了。大家告诉她外公记不得人了，叫洛叶走过去试试看外公能不能认出她。洛叶大脑一片空白，面无表情，拖着脚走近外公的床边，轻轻喊了一声：“外公。”

　　外公混沌的双眼看向身边的小姑娘，眼泪就这样滚出来，却笑着说：“哎哟，外孙女，看外公现在都这样了，对不起。”

　　外公记得自己，洛叶徒感心痛，听外公说对不起，洛叶再也扛不住，抚摸着外公粗糙的手，像小时候那样埋在外公怀里，只有无尽的眼泪，难以言说的心疼，提醒洛叶此刻是现实。

　　她呜咽着回应：“你不用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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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孟珂行，我找到温言了，就在城北有一片栀子花的小河那儿。记得给林宥枝说一下。”

　　洛叶挂断电话，慢步走向温言，安静地在她旁边坐下。栀子花香令人陶醉，小河的水声带来往事，有那么一瞬间，洛叶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夕阳西斜，岁月静好的下午。

　　“洛叶，我外公走了，就在昨天。”温言淡淡说道。

　　洛叶只感心碎，她什么也说不出，她只能无力地轻轻拍拍温言的肩膀。她有什么可以做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无法弥补温言心里空缺的地方，她也无法让温言心里的悲痛少一点，她无法将那位慈爱、无私的老人带回来。洛叶甚至感到害怕，害怕这一天终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害怕上帝会狠心地也带走她爱的人。

　　她只能就这样陪着温言，默默告诉温言她不是孤单一人，洛叶只能极力忍着眼泪不让现实更加悲戚。

　　谁都帮不了温言，只有温言自己，这个现实只能由温言自己接受，哪怕会痛。直到天边出现了月亮的影子，孟珂行才提着一袋零食出现。

　　“林宥枝能行吗？”洛叶担忧道。

　　孟珂行看着洛叶微红的双眼，没忍住摸摸她的头，温柔笑道：“你就相信老林吧，他在你心里可是神仙般的存在。”

　　洛叶苦笑，又看着孟珂行的零食说：“有什么好吃的？”

　　孟珂行立刻拉开袋子，递到洛叶面前，“你师父选的，据说都是些好东西。”

　　洛叶随意拿出一盒巧克力棒，看着熟悉的品牌，感动地撕开包装。林悦顺势凑到洛叶跟前，眨巴眼睛道：“我有眼光吧？”

　　洛叶点点头。

　　许逸仔细看了看洛叶，悠悠道：“洛叶，别害怕。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现在就好好珍惜吧。”

　　“啊？”洛叶的悲伤回忆被震惊一扫而过。

　　许逸摇摇头，无奈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初中同学，你的事我还是多少有所耳闻的。”

　　洛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许逸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现在很有理由怀疑许逸是个神仙。

　　“没事，洛叶，你要相信温言，相信她可以的。生活总要继续。”许逸看向远方，轻轻道。

　　这时候孟珂行咧着嘴，故作正经道：“Life goes on。”

　　林悦瞪大了双眼，看着孟珂行愤懑道：“孟珂行，那明明是我的台词！”

　　孟珂行顺势躲在洛叶身后，无辜说：“你看看你师父，一点没前辈的样子，不如我来当你师父吧？”

　　洛叶被孟珂行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晕头转向，林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孟珂行拖出来，把着洛叶肩膀，不屑道：“就你？你根本不明白我们之间的羁绊，是吧，小徒儿？”

　　洛叶肯定道：“对！”

　　Life goes on，生活在继续，勇敢前进吧，相信爱你的人终究在身后，为你一往无前的脚步，而由衷地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