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度过漫长岁月》YKazuha

33、世界上没有永远

　　第三十三章世界上没有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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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陈曦，三班的班长。或许因为是文科尖子班，或许是沉浸在历史长河内过久，也或许是大家读的黑塞太多，人人都自视清高，他们都自认格格不入。却，又互相抱团。也许，孤独的人才最需要被理解，孤独的人才更需要倾诉他们心里“高尚的孤独感”。总之，到了最后，只有我和林悦，才是那个边缘人。

　　担着班长的名号，为他们收拾烂场子、在同学和班主任两边当好人、差错都由我来承担的种种，都让我不胜其烦。

　　我不禁怀疑起我爸为我起的名字，他让我做一个小太阳的用意何在？去照亮他人吗？如果我照亮了别人，那么谁又来找到在阴森树林中迷路的我？我也曾一直等着这样一个人发现我，奈何没有。甚至，我遇到了孟珂行，那样明丽绚烂的人，却深知他的温暖不是为我。他又是在为谁呢？

　　直到，我发现他的双眼里映出洛叶的影子，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然而，不知该庆幸还是可悲，洛叶竟然发现了在荫蔽中的我。

　　友谊就是开启得莫名其妙，不知不觉，我不再只是一个人。和她们在一起久了，我发现了一个新世界。在他们六个人中，你说要全是友谊吧，但我总觉得林宥枝和温言互相关照得很是仔细；你要说有些其他的感情掺杂其中，但洛叶对孟珂行那简直都不能用朋友两个字来界定，洛叶打心底是把他当做知己的。不仅如此，甚至林悦还是洛叶师父。

　　真真切切是错综复杂。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感觉。

　　黑塞不是有句话吗？

　　“上帝有无数让我们陷于孤独并找到自己的方式”。

　　不过，这句话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以感同身受了。上帝于是为了让我身临其境，还真让我“陷于孤独”。然而，幸运的是，我在这条路上慢慢“找到自己”，也慢慢找到他们。

　　出于私心来说，当初能和孟珂行说上话，我其实很开心。本以为，可以保持着这样，一直到毕业。意料之外，赶在对孟珂行关注加深的前一刻，我偶然发现了他身旁的洛叶，更准确来说，是孟珂行站在洛叶身旁。她让我从遥远的回忆里，唤醒了那种感受，那种曾经在易深身上发现的温暖，在她这里重现。

　　看来，孟珂行也发现了吧？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所以，我深知我不是我爸口中的“小太阳”，这个职位真是令人疲惫。可是，就这么凑巧，你身边就有这样的一个人，用林宥枝的话就是“烂好人”。这是一件我无法指摘的事，毕竟，我就是那个拉住她伸出手的人。所以，这样的我，怎么能忍受张然说的话呢？

　　她凭什么有资格，对陌生的他班同学，轻蔑笑道：“洛叶啊，是挺虚伪的。”

　　她怎么能忘记洛叶当初对她坚定的信任，她怎么能忘记洛叶当初在那些人面前对她的维护，她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她怎么能出口诋毁我的朋友？

　　难道当初不是她主动将手伸出去，希望洛叶拉住她的吗？

　　她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是的，我是陈曦，我不想做别人的太阳，而如果有一天，我真成为了太阳，那便不是简单地照亮他，而是让他深刻记住太阳的温度是无法靠近的。

　　“喂，张然，呸，白眼狼，你再说一遍？”我轻轻笑道。

　　如果女生也可以一言不合就出手的话，可就太棒了。但是，我爸在送我去学散打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只能用来自保，就算是为别人出头也不行。

　　我叹口气，想着要是张然先给我一拳就万事大吉了。

　　no.111
　　第一幕
　　地点：放学路上
　　时间：安晓初二期中考后
　　参与人物：安晓，女生C，女生A，女生B

　　【傍晚，热闹的学校大道，学生们都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女生C：监控虽然没拍到A看小纸条，但是，她夹带纸条这事怎么也推脱不了吧？至少，她可是动了那个心思，她以前的成绩不会都是假的吧？

　　（众人附和）

　　【安晓入场】

　　女生C：喂，安晓，那个纸条真是A的吗？

　　安晓：纸条的确是，但是这不能——

　　女生C：看吧各位，A就是这样的人，连她朋友也这样说了。

　　【女生A与女生B入场，站在她们身后】

　　安晓：什么怎么样的人？

　　女生C：就是你刚承认的那种人啊，考试作弊的人。

　　（安晓震惊得说不出话）

　　女生B（上前）：你们在乱说些什么？耳朵是聋的吗？没听见老师说监控没拍到A作弊吗？他妈的是聋子吗？

　　女生B（向安晓）：原来还真是你说的，还真是你说那个纸条就是A的，当初是怎么写下这个纸条的你是一点也不说啊。果然和她们是一伙的，亏A还这么相信你，把你当朋友。真是他妈的白眼狼！

　　安晓（向A）：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女生A：可你同样也没反驳她们。我不怪你安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只是有点难过，原来你并没有站在我这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事情发生后的这么多天内，你都没有为我站出来过。但这并不怪你，我知道，我只是太理所当然了。

　　女生A：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吧。

　　【女生A，女生B退场】

　　【安晓独自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目送她一去不返的友谊。然而，A说的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事情发生后的这么多天内，她都没有站出来过。她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第二幕
　　地点：南高校园大道
　　时间：晚自习放学后
　　参与人物：安晓，张然，陈曦

　　【安晓认为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场的剧幕，她不知道何时上演，也不知道何时结束，她只是尽职尽责地演好自己的角色】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剧本，只是这一次，角色不同，她该怎样扮演？】

　　张然：洛叶啊，是挺虚伪的。

　　陈曦：喂，张然，呸，白眼狼，你再说一遍？

　　安晓：张然，你真是个懦夫，得到过她的帮助，转身就忘了。不，你也没忘。你就是仗着洛叶对你的维护，利用她对你的善意来讨好别人。你真是，他妈的白眼狼。

　　【安晓终于说出了这些话，对张然，更是对曾经的自己。然而这些话，那些人再也听不到。甚至到最后，她都不愿再回想起她们的名字，她没有资格。她不是为曾经的朋友，也不是为洛叶，而只是单纯地为自己。而这样的选择，注定了，她不会陪她们走到最后。】

　　第四场落幕。

　　no.112
　　洛叶安静地听完了她们的对话，心里刺一般的疼。她回想起很久前许逸说的那句话：“如果结果是好的，那么你就要替那个人承担本属于他不好的部分”。那么，此刻的她是不是要替张然承担那部分？

　　她认了，毕竟，她当初做了这个选择。哪怕没有缘由。

　　洛叶在张然无措与惊慌的眼神里缓缓上走前，她在心里苦笑：怎么，自己偏偏要遇上这种事？你说你，张然，挖墙脚也不谨慎一点，怎么偏偏就被我们所有人给撞上了？

　　林宥枝和李之远说得没错，她还真是个“烂好人”。

　　还好，世界上还有她们为自己辩护，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她都很感谢她们。毕竟，这事从本质上来说，与她们无关。

　　洛叶略过一旁的张然，对安晓笑道：“谢谢你安晓，你先回宿舍吧，等会就关门了。”

　　可是，“烂好人”就一定要这样吗？

　　洛叶鼓起勇气扭头看向张然，她眼里满是惊恐，甚至带着一点泪光。洛叶突然笑了，“所以，你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啊？”

　　好，她甘愿承担这个结果。

　　可是，难道她的善意、她鼓起的勇气、她的真心就是些廉价的唾手可得的随时随地可以抛弃的什么垃圾吗？

　　可是，就算当初伸出手的是自己，但，不是你提出要和我做朋友的吗？

　　可是，如果她是张然呢？

　　只有这个问题，洛叶知道答案。她不可能是张然，她是洛叶。洛叶甚至渐渐觉得，张然都是咎由自取。她真想破口大骂，又想把这件事告知天下，她想，就让张然，永远溺死在大家的鄙夷中吧。

　　洛叶直视着张然，开口道：“没关系，张然，事已至此，你不用自责。”可是，她做不到，她还是难以说出那些话。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还和那些自己所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一边在心里痛骂着自己懦夫，一边又继续说：“没关系，张然。这件事，我不会到处说的。”

　　哪怕，洛叶早已从俞成口里知道了“走后门”事件的真相，她还是说不出口。

　　洛叶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交织的愤怒与失望：“没关系，张然。但是，我不准备原谅你。”

　　洛叶不知道张然到底怎么看待这段短暂的友谊，这份世界给世人最好的礼物，张然选择撕碎，烧成灰烬。

　　竟又是这样的夜晚。月色似水，白玉兰树摇曳，小池子里的水安静入眠。洛叶的心里却空荡荡的，在伤心之外，她意识到真心难得，在难过之外，她发觉人们复杂又可悲，在昨天之外，她明白友谊的难能可贵，在今天之外，她记住了对人真诚的界限。

　　于是，洛叶浅浅笑着，“张然，你不用感到抱歉，我们就当作从来不认识吧。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明天，或者随意哪天，如果我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些什么出来。

　　晚安，张然。”

　　晚安，张然。

　　洛叶第一次庆幸，世界上没有永远。

　　因此，她们不必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