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局外人》越北疆

6、08年5月

　　这一场灰狗短途旅行，就像是跳下兔子洞后一样梦幻。等他们在终点站下车时，时间已经往前流动了大半个月。

　　半夜十一点的芝加哥车站

　　老唐跑去买饮料，谢九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等他。屁股下的塑料坐垫冷冰冰的，她抱着背包望着玻璃墙外的夜空发呆。远处摩天大楼漆黑的影子巨人般耸立，把月亮和半片光污染造成的暧昧色夜空挤得狭小。

　　路鸣泽在和她隔了两个座椅的地方坐着，那张稚嫩的侧脸上流淌着辉煌的冰冷月色，但他的瞳孔是反方向的滚烫鎏金，如同太阳和月亮相交汇。两个人就这样互不相干扰地默默坐着，一个人在看月亮，一个人在单纯的发呆。

　　直到老唐咋咋呼呼的声音把谢九猛地惊醒，热咖啡和炸鸡的气味一下子涌上来，车站外属于大都会的嘈杂人声也蜂拥而至，她才从梦中苏醒似的重返人间。

　　“你要吃三明治还是炸鸡？”老唐拎着标着赛百味logo的袋子，里面是堆在一起的盒装炸鸡块和三明治，另一只手上是加奶的热咖啡和冰可乐。

　　谢九选了三明治和可乐，老唐看起来有些失望，他嘀咕着炸鸡和可乐才是标配后才狼吞虎咽地把那盒脆皮已经被热气烘软了的炸鸡块吃掉了。

　　吃完后两个人头挨着头缩在一起等车，老唐吐槽赛百味为什么不学学肯德基无偿收留一些半夜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谢九没听懂他的意思，有些迷茫地接话：“那要去车站附近找一家酒店住吗？”

　　“不不不，还有两个小时车就到了，没必要浪费钱。”只是随口说说的老唐大惊失色，连忙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谢九默默从背包里拿出苏恩曦给她的黑卡，递到罗纳德手上。

　　谁知道青年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他一副被什么哽住了的表情，艰难地撇过脸去，用右手把黑卡推开，力图坚定地拒绝这个奢侈的选择：“真的不用！区区一两个小时罢了，想当年老唐我在外面做那些危险任务的时候，在天台上趴一天都很正常！现在更是小菜一碟！”

　　在青年自吹自擂的干笑声中，谢九慢半拍地鼓起掌，这过于认真的捧场行径反而让老唐更尴尬了，他的声音渐渐虚弱，最后低不可闻。

　　他看起来有一肚子槽要吐，但因为前车之鉴还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两个小时后，火车汽笛的声音远远传来，刺眼的车灯把月台照得亮如白昼。

　　车到了。

　　等走过检票台，坐在乘客寥寥无几的车厢里，老唐才后知后觉地询问：“我们要去哪？”

　　暖黄色的内置灯洒在她毛绒绒的发顶上，老唐看见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那一瞬间，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他傻乎乎地张着嘴发出疑问。

　　“我不知道，”谢九翻开那本典藏版的《龙族III》，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发现这本书变成了一种“龙族”概念上的集合。凡是她看过的龙族相关的文字都可以在打开书页后看到，包括龙族I。

　　【我约他在一座铁道桥下见面，那里来往的人很少，如果他的表现可疑，我可以不被人知地制服甚至杀了他。

　　我在大衣里裹了一柄□□手枪。那时漫天大雨，我看见那个男孩站在红绿灯下，提着他唯一的行李。】

　　她的手指触及那一行行整齐的黑色方块字，“我只知道他在芝加哥的某个铁道桥下，那是一个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或许很靠近芝加哥大学。”

　　老唐终于知道这么高的赏金难拿在哪里了，这么模糊的描述，芝加哥又这么大，铁道桥和十字路口多了去了，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又怎么能确定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呢。

　　老唐难得有些垂头丧气，谢九安慰他，“没关系，找不到也无所谓。”

　　她只是来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可以在某个雨天，看见那个一无所有孤注一掷地男孩，看见他迈上人行道，走向自己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