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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装睡的人 ...

  •   人的内心在经历过巨大的挣扎之后,往往会异于常人般的冷静。就像被狂风暴雨洗礼过的街道,总是出奇地安静。

      千惠也一样。哭过痛过怀疑过,心也渐渐清澈起来。孩子才三岁,幸福还没完全散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年,她学会了遇事第一时间要权衡利弊。

      她洗了把脸,默默地将那封挑战书放进睡衣口袋,开始跟往常一样按顺序洗起了衣服。拿起一件上衣,那是云霄借她遮羞的外套,腋下容易有味儿,千惠挤了一坨洗衣液,慢条斯理地揉搓。

      一切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就像那张纸从来没出现过。只是感觉心口缺了一大块,很空洞地痛着。

      虽然不舒服,倒也能忍。

      千惠把衣服一件件晾好,又刻意将地板来来回回拖了好几遍,直到累得快虚脱了,才走进卧室准备睡觉。她没有跟之前那样蹑手蹑脚生怕吵醒床上的人,而是故意将拖鞋跟地板摩擦,又重重地坐到床上,屁股用力一颠,身子也啪地往床上一躺。

      整个过程非常的夸张,但萧文胜好像睡得很沉,没有一点反应。

      千惠忍不住回想最近的各种不正常,她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身边这人变得跟木头一样了,没有之前那么主动,每次都是千惠贴上去求欢,有几次他还正儿八经地以工作太累没兴致为由推脱。

      这事儿当然是你情我愿才能进行,所以千惠不但不生气,还很同情他。现在想想真是细思极恐,千惠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无情地践踏,哪有什么工作累压力大没兴致,说白了就是外面乱开枪,到家连弹片都没剩下。

      看着萧文胜侧躺在床沿,千惠竟有些想笑。这是有多怕被检查作业,才故意瑟缩在那一个角落里装睡。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想必他(她)当时也是经历了不能忍受之痛的人吧。千惠冷冷地盯着那个曾经视为唯一靠山的肩膀,她想试试萧文胜一直以来是不是真的在装。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姨妈来了。”

      声音并不大,但萧文胜很明显动了一下,嘴巴还卖力地演了句台词:“嗯...快睡吧...”

      果然一试就露馅。千惠不禁失笑:刚才床被我弄得地动山摇都不醒,倒是这么一句小分贝的话就惊到你驾了?

      呵呵。

      演戏?很好。既然你要演,那我当然要全力配合,但规则必须由我制定!

      千惠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安排了详尽的攻略,列举了未来各种可能和解决的办法,估计打出来得有十几页。无奈当时她是躺在床上不能用电脑,要不然估计能做个百来分钟的PPT。

      没人会怀疑一个部长的能力。

      千惠计划的第一条就是不动声色,她知道一旦揭露很有可能会撕破脸,后面就算她能选择原谅,父母那边也绝不妥协。

      到时候真要离婚的话,萧文胜虽然是什么都得不到,但孩子的抚养权他一定会争夺的。当然那也是最坏的打算,大概率是萧文胜又当又立,犯了错还想不离婚。

      毕竟在海市有房有车又衣食无忧的日子,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次日一早,千惠照常做好早餐,两人静悄悄地吃完,萧文胜就起身急急匆匆地拿包准备上班。走之前还象征性地亲了一下千惠的额头:“老婆再见。”

      千惠露出一脸幸福的笑,挥手道别:“老公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哦!”,门轻轻地关上,千惠伸手擦了擦额头,转身开始麻利地收拾桌子。

      海市第一批安置房小区。

      杏儿一早就给孩子穿好衣服准备送幼儿园,每天天没亮她就起床了,不但要准备老公跟自己的早餐,还要做精细的儿童餐。

      马少忠是海市本地土著,比杏儿大整整十岁。长着一张标准的鞋拔子脸,还是那种不对称的歪拔子。海市男人一般都是白白净净的,他像是冒牌的一样,皮肤黢黑,鹰钩鼻绿豆眼。

      特别是那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长年被烟熏火燎的,都结了厚厚一层牙垢。

      “这世上估计找不出第二个丑鬼能跟马少忠媲丑了。”

      第一次见马少忠,杏儿就想吐,那种恶心的感觉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好,最后她得出上面那个结论。讽刺的是,马少忠自打拉了她一回,就天天守在那片旧弄堂里等着拉杏儿上班。

      那时候杏儿刚刚大学毕业出来工作,还是实习期。租住在老街弄堂里,就半间房。每次马少忠拉她,都不要钱。一开始杏儿还硬扫码付款,后来记着人情给一半,再后来就免费坐车了。

      这一来二去的,杏儿也就对那张丑脸免疫了。特别是当她知道马少忠是海市本地人,并拥有三套拆迁安置房时,她便彻底沦陷。

      看看自己租住的老破小,再想想马少忠的三套房,杏儿便主动添加了他的微信,还自欺欺人地说是不想让他经常扑空,有个联系方式就不用在弄堂口瞎等了。

      弄堂里的阿妈们底下议论纷纷:“作孽哦,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女了,跟个大龄丑八怪。”
      “还不是相中他的房子票子了,这些外地女子精得嘞!”

      杏儿现在住的是三套安置房里最大的一套,有七十平,还有两套分别六十跟五十,都租出去了。按说杏儿也不用去抛头露面,在家收收租金,老公在外挣点,日子也算过得去。

      但马少忠可不是善茬儿,婚前有多哈巴,婚后就有多拧巴。别的不说,光是领证那天走出婚姻登记处,马少忠就定家规了:

      “杏儿,虽然我们结婚了,但你不能靠我养活你,要接着上班挣钱养家。”

      当时杏儿还以为是考验她的真心呢,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到后来怀孕生子,杏儿才知道自己当初答应得多么草率。

      孕期想吃点草莓,马少忠拖延一周,最后买了六个,还一个劲儿地嘀咕太贵,说以后想点便宜的。生完儿子月子里也没享受好待遇,他跑他的车,一天就两顿饭回家吃,还是给杏儿点的外卖。

      月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只吃两顿饭,严重营养不良让杏儿的气色受损,一直都没回到做姑娘时的水灵。后来杏儿因为要照看孩子所以就丢了工作,就被马少忠各种嫌弃,恨不得让她背着孩子上班去。

      做了两年家庭妇女,杏儿肉眼可见的衰老。平时马少忠掐着给生活费,还规定杏儿每一分钱都要记账,他每个月休息一天检查。

      另外两套房的租金,也跟杏儿没有半毛钱关系,人家直接微信转账了。那两年,杏儿过得紧巴巴的,白天伺候老公孩子,晚上还得供马少忠发泄。

      最奇葩的是,马少忠见杏儿姿色渐退,慢慢地又如法炮制,去别的地方等女人了。直到那天别人说:“傻女人,你老公在外面养鸟呢!”

      跟踪马少忠,亲眼见到那个女人依偎在马少忠怀里,杏儿彻底失望了。她开始四处找工作,由于跟社会脱节,之前的行业也在更新,她就只能找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了。

      这才做了酒水业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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