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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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海市今夜下了一场雨。
祝檀的航班晚点，拿到行李走出机场时已是深夜。
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她一上车便疲惫地靠在后座睡了过去。
在国外完成服装设计和制作工艺的学业后，祝檀在异国打拼学习了两年，最近才递了辞职信，收拾东西回到了从小长大的京海市。
抵达在国内的新住处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家政已经提前打扫好了卫生，还整理好了床铺。
祝檀跟家人报完平安后，将行李箱往旁边一扔，整个人栽进床中睡得昏天黑地。
回来的第一夜，便如此兵荒马乱地度过。
翌日下午，祝檀悠悠转醒，拿起手机开始回复亲朋好友的消息。
昨晚那么一觉，倒是把时差给倒了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下床，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祝檀慢悠悠踱步到门口，可视门铃的画面里浮现出闺蜜穆歆婷的身影。
开门吼，穆歆婷提着几罐啤酒坐到了沙发上，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祝檀也坐了下来，开了一罐啤酒：“不走了。”
穆歆婷和她碰了碰杯：“挺好，你不是想开个手工旗袍工作室吗？用你的手艺捣鼓捣鼓旗袍，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上门。”
祝檀笑嘻嘻地挽住好友的手：“多还得谢穆总把房子借给我住。”
“什么穆总，我这穆总可当得太憋屈了，旗下的艺人一个比一个难搞，傲气得很。”
“开玩笑吧，颂乐影视这样的大公司，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
穆歆婷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说：“你大概是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争番位抢资源这种事要在我们公司里上演多少次……就说最近吧，我们公司投资了要拍个什么民国爱情片，制作班底也是请了最好的人来，这不，为了男女主人选，公司里的艺人够快把我办公室门口的门槛都踏平了。”
祝檀表示理解，宽慰道：“毕竟是自家的饼，又有那么好的制作团队，鼓起勇气争取一下也无可厚非。”
“公平竞争也就罢了，现在背后搞小动作通过投资方施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我头都大了，索性全推给了我哥，让他收拾烂摊子。”
“我记得你们公司大火的艺人不少啊，就因为一个民国爱情剧挤破头？”
“这个ip据说是S＋的项目，冲着上星去的。这不，想拿奖的，想转型的，想爆火的都盯上了。”
穆歆婷又饮下一口酒，继续说：“这部戏的导演之前也拿过不少奖项，业内很多人都想和他合作的……啊对，还有编剧，这个编剧写的本子啊，简直是出一部爆一部，可惜他不怎么露面，就连署名也是用的假名。”
“这么神秘？万一剧本需要修改，他也不出现吗？”
穆歆婷晃了晃食指：“你太天真了，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要求改剧本，不管多大的腕都不行。”
祝檀只觉得惊奇：“影视圈还有这么狂的编剧？”
“人家有狂的资本啊，毕竟爆了好几部了，要是本子被东改西改，说不定就失了本色，这大概就是创作者的坚持吧。”
祝檀赞同地点点头。在服装这块，她也有相同的坚持，若是贸然因为客人的要求修改款式，最后的成品也只会差强人意。
呈现一个好的剧本，和做出一款好看的服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共通的。
“现在选角还没定呢，反正我才不掺和进去，远离纷争保平安。”
穆歆婷做了一个祈祷的姿势，话锋一转：“说起来，你既然回国了，怎么不去接手家里的生意？”
“有我爸和我姐管着呢，我也不想去凑热闹，”祝檀学着穆歆婷刚刚的口吻：“远离纷争保平安。”
“你父母是想让你接手公司的吧？”
祝檀摇了摇头：“我只想做衣服。反正，我姐把公司也管理得也挺好的，我还得从头到尾开始学，没什么必要。”
穆歆婷挑了挑眉，说：“所以你才来投靠我，没回家？”
祝檀满脸正色：“穆总人美心善，肯定不会抛下我不管。”
穆歆婷笑着拍开她手：“明天你要去布置工作室对吧？把你之前做过的旗袍样品图给我一份呗，我去公司里帮你宣传宣传。”
“穆总大气！”
入夜。
穆歆婷走后，祝檀刚洗漱完，手机就震动了好几下。
解锁屏幕后，弹出来的是几条属于父母的消息，无不例外都是在责怪她太任性自我。
祝檀早已习惯，没有回复，愣怔着看着屏幕发呆，任由屏幕自动熄灭。
他们大概以为过了这些年，她身上的反叛和棱角能够被磨平。
可她一如当年那般固执。
从前执意要出国读服装设计，现在执意要继续制作旗袍。
祝家祖上其实有代代传下来的手工旗袍制作工艺，她学服装设计和制作也是为了研究不同材质布料的剪裁和运用。可惜毕业后，在海外跟的项目都是当季的时装，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传统服饰的制作。
这已经背离了祝檀当初学习服装设计和制作的初衷，于是她最终选择了回国发展。
他们不曾知晓，她对中国传统服饰的执念。
无论是从前横渡远洋，还是回到故土，她都有属于自己的追寻。
祖传的手工旗袍制作工艺，唯有她一人接过担子，传承至此。
祝檀将杂念摒除，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构思了一下工作室的构造，接着把自己的旗袍样品集打包发给了穆歆婷。
穆歆婷一连回了好几个点赞的老年表情包，祝檀实在忍不住，狠狠吐槽了她的表情包库。
接着，她敷衍地回复了父母的消息，手机却再次震了震。
[祝杨：听爸妈说，你回国了？]
祝檀回复，说明了自己暂时不会进公司，住在朋友家后，祝杨那边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若在这时出尔反尔，姐姐说不定会有情绪，尤其是她已经将公司打理得这么好的情况下。
祝家的氛围一向很和谐，也并未有兄弟姐妹为了夺权而勾心斗角的戏码出现过，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运营公司。
她本就无心家族企业，更不会在祝杨已经站稳脚跟的时候横插一脚。
祝檀刚想合上电脑，穆歆婷却在此时直接打来了电话。
她诧异地按下接听：“怎么了？”
穆歆婷的语气很是古怪：“宝啊，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不知为什么，祝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发给我的旗袍样品集，我刚刚本来是想传到电脑上来着，结果不小心点错传到我的工作群了……”
祝檀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不过就是社死一下而已，还能接受。
谁知道穆歆婷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位民国爱情剧的负责人恰好也在群里，说是看了你做的旗袍以后很喜欢，想让你来负责这个剧的所有服装。”
“……哈？”
祝檀呆滞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他让我联系你，希望找个机会和你当面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
祝檀的大脑几乎要停止运转。
穆歆婷的声音很是悲壮：“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檀宝！如果不是我发错了群，就不会有这桩事了……”
“他怎么会看上我做的旗袍的？”祝檀很是费解，继续道：“国内有那么多位优秀的服装师，哪个不比我经验丰富？”
“别妄自菲薄嘛，再说，那位负责人的确就是看上你的设计的旗袍样品了，还说很符合电视剧的女主人设，所以希望能和你聊聊。不过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帮你回绝了。确实是我脑子不清醒导致的失误，抱歉啊檀宝。”
祝檀的脑子又乱了起来。
她略略一思索，说道：“不用回绝，见见也没关系。”
如果是她设计的旗袍可以在电视剧上出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我就去回复他了？”
“嗯。”
穆歆婷似乎松了口气，又撒了几句娇便挂了电话。
这样的阴差阳错，的确是祝檀没有想到的。
就算是她有心拒绝，但也不能不给穆歆婷面子，毕竟她现在还住在人家的房子里。
想到这里，祝檀有些烦躁地一撩头发。
得赶快把一切都推向正轨，她才能说服家人们自立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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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歆婷效率极高地安排了和剧方的见面。
祝檀处理好工作室那边的事情后，便循着穆歆婷给她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高档茶馆。
大概是制作方的人今天正好在这里聚会，祝檀推门而入的时候不止一人在场，全都略带好奇地抬眸看向她。
她简略阐明了来意，其中一位名叫朱杰的中年男子便神色和善地请她坐了下来。
祝檀猜到，或许他就是那位看上自己设计旗袍的甲方爸爸。
“祝小姐的旗袍样品，我给制作组的其他人都看了看，大家都还挺喜欢的，不知祝小姐是否有合作的意愿。”
祝檀有些不好意思：“能得到朱先生的赏识，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只是个刚刚回国发展的新手而已，可能在服装这块领域还不够成熟。”
朱杰笑道：“祝小姐太谦虚了，您做的旗袍简约大气，很适合我们这个剧组的服化道。”
对方都这样说了，祝檀没有再推拒的理由。
隔间的门在此时被打开了，带动了悬挂的风铃。
不知为何，祝檀的神经下意识绷紧，反射性地想要回头。
“娄荻，你终于来了。”
祝檀的表情瞬间僵硬，无由的紧张和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
娄荻神情平静地应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背对着他的人身上。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同样令他皱了皱眉。
“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剧组新合作的服装师，祝檀小姐。”
祝檀终于转过身，一脸错愕。
娄荻的瞳孔剧烈地震颤着，被钉在原地忘记了呼吸。
“这位是我们剧组的编剧，娄荻。”
祝檀几乎是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下一秒抬眸看向娄荻时，已然是满脸镇定。
“你好，娄先生。”
久别重逢，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错觉一般。
一些久远的回忆和片段在此刻几乎要倾巢而出。
娄荻垂下眼睑，哑声开口。
“好久不见，祝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