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拆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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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出息。”戒指上红色的流光一闪而过，黑袍的术士淡淡的一眼瞥了过去。
“没有办法啊，我跟着克莱恩导师学了三年的剑术，所以现在看见他就条件反射地害怕……我觉得，我刚才那样子已经算得上是应对得体，超水平发挥了。”菲戈迅速从地上弹坐起来，恢复端正的坐姿，表情纯洁无辜，心里却暗自得意——还好他平时通读熟记自己编纂的《木菲斯语录》，才能用那么沧桑那么愤世嫉俗那么预言师的语气回掉了好几个棘手的问题。
“应对得体？”术士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划，地面上一个紫色的法阵仿佛应和一般发出荧蓝色的光，而后无数繁复的字符在空中猛然炸开，“你唯一做的还算不错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变声法阵了。”
“哎，等等！”随着法阵的炸裂，嘶哑的声音又变成了略带委屈的，柔软的少年音色，“我费了好久才弄出这个东西……”
“我听不惯法阵处理过的声音。”术士微微挑眉，有些纳闷地看着菲戈脸上又莫名地浮现出欣喜和羞涩的红晕。
血契忠实地履行着双方情绪传递和翻译的职责，于是，在接收到那欣然雀跃的“木菲斯喜欢我的声音~真好~”的情绪之后，木菲斯只觉得自己额角一阵又一阵地抽痛，再次无法理解自己契约者诡异的思维回路。
“你的灵魂咒术现在练习得怎么样了？”术士冷着脸，把自己冰冷的情绪顺着契约传递而去，硬生生地打断了少年愈发离奇旖旎的粉红色幻想。
“我感觉没有法阵顺利……”菲戈脸上的兴奋一下子褪去了大半，“我能够感觉到身体里面流动着的灵魂力量，但是它们很杂乱，调动起来非常麻烦……这几天练习的时候成功率都蛮低的，原先就会的那几个咒术十次里面大概能够成功五次或者六次，但是最近新学的几个，十次里面能有一次成功就不错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自家契约者不善的脸色，慌忙地又补上了一句，“但是，那一位……说过，我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因为平时战斗中太依赖长剑，以后只要多按照预言师的方式进行战斗，让精神能够再短时间内快速地集中，就可以逐步改善这种情况。”
木菲斯微微蹙眉，“长剑给我，以后不要用了。”
“嗯……可是……好吧，如果是给你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骷髅乖乖地站在墙角，带着白色镶银边丝质手套的的骨爪却不老实地弹动着，在墙壁上摹画着新的编织图样。
然而，它却忽然发现，原本密不透风的木制墙面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孔洞。
“咔嗒？！”
“怎么了？”小剑士反应迅速，飞快地从层层叠叠的黑袍下面甩出长剑，模仿着不久之前夏拉蒙使用过的，险些将他一箭穿心的剑法，自上而下，颇具气势地挥出。
“嘶……”这是长剑凌厉的破空声。
“哗啦……”这是木板被劈开，木屑四溅的炸裂声。
“呯……”这是两把长剑相交，金属撞击的尖锐声响。
“……克，克莱恩导师？”这是毫无心理准备的剑士学徒因为极度的惊愕和无措，几乎要带上哭腔的呼唤。
“……”这是导师无言地回应。
木菲斯冷冷地盯着菲戈手中的长剑，目光锐利而冰冷，周身的气压低到几乎可以瞬发出冰雪类的禁咒。
骷髅噤若寒蝉，一点一点悄悄把自己的身体移出术士目光直射的区域。
克莱恩眉头紧锁，视线自上而下，顺着少年被扭到侧脸上的银色面具缓慢地滑向他脖颈中悬挂着的，充满诡异气息的骨质饰品，再到松松垮垮，拖到地面上的黑色术士长袍，最后是挣扎着从层层叠叠的黑色布料中探出一个小小角的剑鞘。
蜡烛顶端惨白的烛火飘飘悠悠地晃动着，和着那一束从天窗中投入的夕阳的余晖，一起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中打了个旋儿，投射到少年秀气而苍白的脸上。
那神情，无比悲怆。
菲戈浑身僵直，前胸后背都同时沐浴在冰冷严厉的视线之中，过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导，导师您好，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克莱恩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继续为难自己的学徒，低声地回话。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望向他身后黑袍的术士，“那位是？”
“呃，那个，我来介绍一下……”少年尴尬地笑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木菲斯，这是克莱恩导师，是我的剑术导师。”
“我知道，你已经反复提过很多次了。”术士难得纡尊降贵地向着对方点了点头，神情却是一贯地傲然和冷淡。
剑士的脸色微沉，也淡淡地点头回去。
“这是木菲斯，是个真正的，很强大的预言术师。”菲戈讨好地冲着剑士笑笑，侧身挡在他们之间，努力地挽回预言师的印象分，“呃，他是我的……是我的……”
“是你的？！”
“……”少年的脸颊上又染上了一层晕色。
“预言术导师！”木菲斯忍无可忍，冷冷地一甩袖子，也不管这种行为在普通人类眼中会多么惊世骇俗，直接消失在空气之中，只丢下一句。
“明晚之前，把中级防御法阵画出来。”
房间中的压力骤减，骷髅在房间的角落里，舒心地舒展开全身的骨骼，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一抬头，却撞见了自家主人忧伤的眼神。
“这又是……能自由活动的骷髅？”克莱恩冲着菲戈摇了摇头，目光炯炯，“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另外一个高八度的女声如同一道闪电，凭空凌厉地刺入人的耳鼓膜，无论从音高，音量还是气势上都完全压制住了剑士的询问，酒馆的老板娘一脸心疼地望着破裂的木板，圆圆的脸上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我的房间啊！”
太阳一点一点地沉入了山峦之下，暮色渐渐拥住了这个平和的小村庄，带着它一起沉入寂静的睡眠。
酒馆的一楼，菲戈不情不愿地从贴身的包裹里掏出是个银币，买了五袋“霍顿村特产的果酒”，用来安抚老板娘“受到惊吓的心”，而后垂头丧气地带着骷髅，跟随剑士走出了酒馆。
“早知道就不和她合作了……”少年兀自愤愤不平。
“合作？就是你用所谓的预言术替她把客人骗到酒馆之中，然后她付给你相应的报酬？”克莱恩皱起了眉头，这种行为和剑士一贯遵循的法则完全相悖。
“也不是完全骗人啊。我学预言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少年慌忙争辩。
“那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大部分我觉得都是真的……不过，木菲斯说我的预言的准确率不算太高。”菲戈讪笑了一下。
“那你忽然决定逃离希瑞家，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吗？”剑士的声音里有一股冷冽和寒意。
“算是吧……他让我意识到，我不能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而且也让我有了把这个念头化为现实的勇气和希望。”少年露出轻浅而温柔的笑容，“克莱恩导师，你不用担心他的，木菲斯……很好，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灵魂保证。”
“但我记得，预言师是千年前就应该消失的族群。”
“但是，事实上，他们留存下来了。”少年犹带稚气的脸上露出罕见的郑重和严肃的神情，“虽然以一种非常艰难，非常残酷的方式。”
“你见过他们聚集着的族群？”想起之前木菲斯诡异的消失方式，克莱恩心里又多信了几分，但是心里的弦也又紧绷了一些。
“是的……”菲戈忽然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导师，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的话，我担心又会出现几千年前那样大规模的……”
“我答应你。”剑士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少年接下来的话，粗糙的手掌在对方的头顶上揉了揉，棕色的眼睛带着欣慰和信任，温和却坚定，“菲戈，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冒险者了。”
“哦……”少年讷讷地出声，垂下眼睛，头顶上熟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希瑞家的时候，克莱恩导师虽然在教授剑法的时候非常严厉，但是私下里却因为雪莉表姐的缘故，对他很温和。
认识三年以来，他和她都是一直把他当做小孩子来保护和照顾的，虽然其实他们和他的年龄其实相差不大。
菲戈忽然想起之前水晶球里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血色线条，和那大片大片的，毫无光亮的，铺天盖地的黑色，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这次肯定又是他的预言失误，一丝一丝不详的寒意还是抑制不住地从心底里蹿升上来，一直扩散到了掌心，指尖冰凉。
他多么希望，他之前说的那一道“银色的希望”是真的存在的……
“咔嗒？”骷髅赶上了两步，担心地扶住少年的左臂，望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没事儿……”菲戈小声地回话，转而望向剑士的方向，“导师，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怎么了？希瑞家的追兵还在追捕你？”
“不是的！我已经把他们处理好了，希瑞家的人都已经当我已经死了，木菲斯也检查过我的身上，没有追踪魔法的痕迹。导师，让我和你一起走吧？我，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而且我会配草药……”菲戈咬紧了嘴唇。
“……我们接下来要去凡赛尔城。”
“啊，那刚好同路！”少年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我们本来也是要去那里的。”
骷髅僵硬了一下，在听到剑士报出的目的地之后才放心般地“咔嗒”了一声。
“那你去准备一下。”克莱恩的目光在菲戈身上一扫而过，又加了一句，“去换件衣服，身上的挂着的东西也摘一摘。”
“好~我马上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拆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