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献祭【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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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菲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轻飘飘的，却又柔韧到极致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手腕和脚腕，愣了一下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刚才那些蛇一样舞动的烟。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感觉到从自己手腕和脚腕上和烟接触的部分那里传来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感，让他一点儿力气也提不出来。冰凉的感觉一寸一寸地顺着血管，向着心脏浸过来。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传来“咯吱咯吱”的抓挠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瓷片撞击带来的清脆声音。菲戈挣扎的动作猛然一顿，脸上忍不住显出惊骇到极致的神情。
那声音是从高台的方向传过来的，黑暗之中，他影影绰绰地能够看见那几个白色罐子的轮廓，它们像是得了热病的人一样剧烈地颤抖着，其中一个更是不停地向着墙边撞击，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爬出来一般。
一时间，以前看过的所有恐怖故事在菲戈脑海中飞快地回放了一遍，几乎要忍不住向着那些罐子一样哆嗦起来。心里一胆怯，手脚上仅剩的力量也马上飞快地流失了，整个人都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僵掉了。
随即，罐子与墙碰撞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悉悉索索的走动声，应该是有人捧起了它。
这时候，大门缓缓地挪开，有些许光线投进了暗室。照亮了高台周围的老者们，兴奋到扭曲和狰狞的脸庞。
菲戈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见萨尔曼穿着式样简单的白袍，赤着双脚，松开了长发，静静地站在门边光和影交界的地方。
他的身后是火把明亮的光芒，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因着逆光的缘故，晦暗不清。
“父亲，抱歉，我来迟了。”
“没有关系，我的孩子，仪式不过刚刚开始。”声线颤抖得几乎变调，老者的眼神是近乎疯狂的狂热：“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这个年轻人的身体被我们最初的祖先也是这片土地的庇佑者看重了，虽然并不是完整的灵魂，但是不要紧，不要紧……这样就足够了。”
“不是完整的灵魂？”菲戈心里一动，想起自家契约者之前异乎寻常的欣喜，‘那个罐子里的灵魂，是不是您的灵魂残片？’
‘不会错的。’术士微微皱眉，‘不过上面施加了一种相当强烈的力量，以至于在这么接近的距离上，我还是无法建立明确的力量联系。’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菲戈抿了抿嘴唇。
‘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他们想要把你作为容器的话，肯定会自己想办法解开上面的束缚的。’木菲斯浅浅地勾起唇角。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步，你们就会成为我们一族的王，成为我们一族的希望。”另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捧着另一个罐子走上前来，“休耶大人，请关上门，这里的仪式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萨尔曼顿了一下，菲戈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停滞了很久。
“休耶大人？”
“是的，叔父。”男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菲戈的身边，缓缓地坐下。
他身后的门一寸一寸地合拢，无边的黑色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仅有的光线，和菲戈身上一样的青色的烟雾从熄灭的油灯中冉冉飘起，绳索般缠上了他的四肢。
萨尔曼对着菲戈微笑了一下，然后柔顺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白色的罐子分别放在了菲戈和萨尔曼的身前。
长袍在地面摩擦，带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高台前后所有手持法杖的老人全都围着罐子站好，表情虔诚而恭敬。
萨尔曼的父亲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法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迅速褪去了刚才的颤音，变得沉稳而庄重，带着朝圣般的热忱：“各位，我们期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休耶大人走过了两千年的时光，即将在此刻重新回到我们的身旁。作为见证者的我们，将以鲜血和灵魂来献祭！”
言罢，他用力转动手中的法杖，向上拔起。一道青光闪过，那法杖中间是镂空的，其中隐藏的匕首登时显了出来。
在匕首的寒光中，菲戈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然而对方却几乎没有犹豫地倒转匕首，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顺着法杖的凹槽缓缓地滑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萨尔曼面前的罐子之上，伴随着“嘶啦嘶啦”的溶解声响，光滑的外壁像是遇到了腐蚀性的魔药一般，迅速地冒出缕缕烟雾。
‘原来如此，是以鲜血和生命作为封印的手段和解封的献祭么？居然做到这一步了……’木菲斯喃喃地自言自语。
菲戈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惊骇的惨叫。只见老者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苍老和枯槁下去，身体如同被一点一点抽干水分一般萎缩黯淡下去，皮肤也堆起层层的皱褶。
几乎是片刻之间，匕首猛然坠落，老者的身体如同烧焦的枯木一般重重地坠地，骷髅一般的面颊上依旧凝固着适才兴奋的神情。
尚未凝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寂静的空间里，愈发显得突兀和明显。
紧挨着的另一个老人缓缓地弯下腰来，摸索着避开了犹自温热的尸体，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无声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同样的过程再一次重复。
血的腥味从未向这样一般，浓重的让菲戈感觉窒息。他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明明手脚都渗着冷汗，但是心里却因为契约者异乎寻常的情绪，像是被什么烧灼着一般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起来。
忽然手指触到了什么冰凉潮湿的东西，少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飞快地握紧了拳头，却发现那不过是萨尔曼颤抖着的指尖。
身形单薄的男孩子死死地咬住了嘴唇，闭紧了的睫毛轻颤，像是努力憋住眼泪和声音，秀气的脸惨白一片，上面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悲痛。
菲戈试探着把手摊开了一点，结果马上就被攥进了对方的手心，指甲刺入皮肤，带出尖锐的疼痛，几乎要刺破血管。
对了，他和自己还不一样。刚才自杀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族人……或者说是他的亲人……他们死去只为了能够让一个千年以前的灵魂占据他的身体……
菲戈盯着眼前那两个越来越薄的白色罐子，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谬之极的噩梦一般。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做法。’术士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您也是这么觉得么？’
‘很显然。他们太过于向往曾经的力量和荣光，以至于达到了盲目依赖的程度，所以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和理智。为了封存这些灵魂而损耗的鲜血，已经超过了灵魂本身的力量。这种法阵的运行需要足够的鲜血来献祭……’
‘够了，别说了！我听不下去了……’冰冷的感觉已经蔓延到胸口，虽然下意识地知道有木菲斯在，即使是那白色的罐子打开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他心里还是郁结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闷气。菲戈学着萨尔曼的样子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再听了，一切赶快结束吧……这些人都是疯子……’
‘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就承受不住了么，人类？’木菲斯感受着从对方那里传来的汹涌的情绪波涛，白皙的手指伸入血海之中缓慢搅动，带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目光悠然而嘲讽，‘闭上眼睛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悖于你一向认定的那一套贵族的价值观，颠覆了你对世界的认知？还是因为你对那个容器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同情心，进而想起了悲伤的童年，引发了自怜自伤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菲戈下意识地攥紧了和男孩子交握着的手，掌心相贴的部分被汗水濡湿了，寒气直入骨髓。
‘但是，这样的死亡方式我没有办法接受！太残忍了……而且，而且，萨尔曼也并不想死啊……’
‘那么，你能接受怎样的死亡方式呢？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小鬼不想死，他有说过么？’术士冷冷地勾起唇角，‘你现在所想的一切，不过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的角度上，妄自对他们的行为作出的注解而已。’
‘我……’菲戈一下子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在垂死的粗重喘息之中，罐壁一寸寸破裂的声音格外清晰而突兀。
菲戈清晰地感觉到，与自己紧贴着的身体颤抖得剧烈，手指上感到的力度也更大，像是在挽留什么一般绝望而无助。
他微微地睁开眼睛，看见满天的红光从罐子之前扩散开来，一点一点地渗进了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献祭【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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