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沟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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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菲斯很不满，非常不满，极度不满。
他不过是刚刚冥想了一会儿，结果醒来就发现他愚蠢而又脆弱的契约者陷入神志迷糊的状态，连灵魂都险些因为容器不能维持恒定的温度和合适的肌肉弹性而消散。
就算是自己当年也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
不过是收拾了几个不入流的家伙，就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还浪费了大量珍贵的血液，简直和其他孱弱的人类没有两样。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毕竟血契中蕴含了的力量和结构绝非短期内就能够弄清楚的，而他可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耗在照顾他的契约者的饮食起居上……
黑袍的预言师托着下巴开始郑重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需不需要找一个健康而细心的人类来专门照顾他的契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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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戈从浓黑的梦魇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身下是干爽的床铺，床板略有些硬，但是被褥却松软温暖，空气里飘荡着浓汤的香味，金色的阳光顺着窗口在他的身上缓缓泻落。
少年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又坠入了另一个梦境。
“怎么会被伤成这个样子？”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语气冷冷淡淡，隐隐含着一丝责备。
“……克莱恩导师？”菲戈眯了眯眼睛，总算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大脑里依旧有些混沌，“我，我昨天不小心……。”
话音戛然而止，菲戈犹豫了一下，然后接上“……受到魔法攻击。”
这句话算不上是说谎，不过也并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他很尊敬自己的剑术导师，不愿意欺骗他，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关于契约的事情都是必须保守的秘密。
实力突然的大进必然引来怀疑。
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把自己定位在“魔法比试中的受害人”这样的角色上。而且他现在有足够的证据——那三位贵族身上只留有彼此魔法攻击的造成的伤口，而他身上遍布了三种魔法交错而成的创伤。
菲戈认为，那三位受伤的贵族定然也会附和他的说法，毕竟“法术切磋时不慎受伤”听起来怎么也比“欺负人不成反而被私生子重伤”好听得多。
即使咽不下这口气，有心前来寻衅，他们也只能私下带人来解决，却不敢闹到长辈面前。
毕竟，希瑞家是有名望的贵族世家，元老会和家主也许会暗地里的勾当睁一眼闭一只眼，但是摆到亮处的事情还是要做出公正的姿态来的。
克莱恩的目光幽深，静静地注视着少年，神情冷峻，极有压迫感。
菲戈勉强壮着胆子回视过去，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千万要表现得镇定。但是剑术导师平日里的积威太甚，菲戈又实在算不上隐藏情绪的好手。在那道通彻的目光的注视下，他只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虚，干干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游移不定。
一片静默之中，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变得缓慢。菲戈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刚刚产生的薄弱的自信心迅速土崩瓦解，各种糟糕的可能性在他心中反复徘徊：
克莱恩导师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了？还是说，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事情的真相？
难道是自己当初还是不甚留下了证据？还是那三个法师中有人想不开还是向元老会告了他一状？不会是，他拥有戒灵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的结局肯定是被当做异端然后用火烧死，恐怕最后连尸骨都剩不下来……
果然，自己当时还是乖乖当沙包比较好！
就在菲戈险些被自己的想象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马上夺路而逃的时候，克莱恩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出声。
“现在外面的说法是，有三个贵族法师因为私斗而受伤，取消了参加酒会的资格，并没有提及你。”
少年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却在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是，其中的一个伤者坚持说你在他们的战斗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且使用的攻击方式很独特。”
剑士漫不经心的在菲戈故作平静却难掩担忧的面庞上瞟了一眼，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显然，没有人相信他。即使和他同时受伤的两个同伴也对此表示了沉默。”
菲戈本就精神不济，在一惊一乍之下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地哀叹自己修为不够，定力不足，一辈子恐怕都是当沙包的命。
忽然感觉掌心放进了什么暖暖热热的东西，触感有些粗糙。少年愣愣地低下头来，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
菲戈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的午饭。”克莱恩简短而轻松地说，“下次出门打架的时候，记得多穿一点衣服，我昨天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要被冻死了。”
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剑术导师潇洒地转身离去。
菲戈回忆了一下刚才克莱恩腰悬佩剑英姿飒爽的正面形象，实在想不出这个碗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难道……是藏在身后？
少年扑哧一声轻笑出声，轻轻倾身，抿了一口汤，入口微微有些烫。
“味道怎么样？”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很不错。”菲戈下意识微笑着回答，但是在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是谁之后，险些吓得把碗丢了出去，“你，您……怎么，出，出来了？”
“那厨艺算是过关了。”木菲斯很直接地无视了他的契约者实在算不上美好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要的书呢？”
菲戈顿时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浑身僵硬，“大概还在树丛里或者在……导师那里，我现在就去找！”
“你以为凭你现在的状态能够完成你说的这些事？”术士的心里开始冒火，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愚蠢人类，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又多么脆弱吗！
菲戈被那冰冷上挑的尾音煞得心惊胆战，慌慌忙忙地想要补救：“对，对不起，我这就去找……我的身体找书完全没有问题，就算要晕过去我也一定会先找到书再晕……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找到的……”
木菲斯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他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变得低沉而轻柔，近乎耳语：“人类，你不要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既然不是像他一样无需休息的非人存在，就要安安分分地守好身为人类的本分，在现在这种灵魂与□□联系薄弱的时刻，老老实实地进食休息。
菲戈快要哭出来了，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抱，抱歉！我马上就去找！”
木菲斯险些被气得直接甩袖子走人。
一阵兵荒马乱，鸡同鸭讲的沟通之后，少年终于乖乖地坐回原位，小口小口地开始喝快要凉掉的汤，不时地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一看预言师几乎散发着黑气的身影。
“那个……”菲戈试图挽救已经降至冰点的气氛，却被兜帽下的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说！”
“我战斗的时候，契约印记会疼痛，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灵魂的同步率太低造成的？”菲戈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木菲斯的性格，挑了一个自认为也许会让他感兴趣的话题。
“大致正确。”
“那……那血契能够共享的力量，是不是灵魂的力量？”没有得到预期中滔滔不绝的解释，少年只得搜肠刮肚，终于又憋出了一个比较技术性的问题。
“不能算错。”
“那，那么……那么，共享灵魂力量会不会对我们各自的灵魂产生什么影响？比如说性格相互影响？”菲戈猛然想起那两个贵族法师恐惧惊惶的目光和微微发颤的染着血迹的身体，在心里一阵荡漾的同时再度陷入低落的情绪状态。
“嗯？”木菲斯精神一振，如果说菲戈刚才的问题都与他正在研究的问题有所关联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可以算是正中靶心了。
与其他试图通过磨砺精神来提高灵魂力量的预言师不同，木菲斯从开始就走上了另一条路——他要做的并不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灵魂，而是彻头彻尾的重新改造。
灵魂的改造自然凶险无比，而且效果时常不尽如人意。而血契是由神灵亲自创造的用于灵魂联结的契约，木菲斯预测两个缔结了契约的灵魂肯定会在长期的相处和磨合中彼此影响，同时发生改变。
这种灵魂在缔结神创契约后，又处于完全自然状态下的转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神灵意志的真实体现。对于他以后的研究，绝对有着无法估量的影响。
看来他的契约者也没有笨到家。术士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我猜测是这样的。你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受到影响了么？”
少年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轻松又放心的笑容。
木菲斯有些奇怪，即使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仅仅凭借他们现在的契约强度和灵魂共振率，应该还不至于出现太明显的转变——至少他自己还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
也许，这和灵魂的强度有关吧。术士这么推测着，身上的寒气又收敛了一些——他的契约者虽然是个愚蠢的人类，但是有时候也能提出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是的。”少年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笑得羞涩又讨好。
“您叫什么名字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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