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不渔》明日霓虹

8、垃圾桶里的永恒

　　“我有癌症，保守估计，可能挨不过今年冬天。”
　　这是我对康奈说的第三句话。
　　“你好。”
　　“我喜欢你。”
　　“我有癌症，保守估计，可能挨不过今年冬天。”
　　多么有礼貌，多么简单直白有重点。
　　康奈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然后开口：
　　“你好。
　　很荣幸得到你的喜欢。
　　很遗憾这个世界不能留住你。”
　　不是我要离开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留不住我，温柔的表达。

　　忽然恋爱脑的阿肆惊呆了撸猫的栗子，这是一段没有预兆的爱情，理性脑的阿肆竟然会栽倒在爱情的长河里，这实属不可思议。
　　栗子拿着那张照片，对着康奈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叹息，真是好看到让人惊叹的脸。栗子揉着馒头的头，回忆往昔，又觉得阿肆这样做也并不让人意外，自由自在，及时行乐主义者的阿肆，发展了一段异国他乡的恋爱，很合理。

　　第一次见面，我对康奈大胆发言表示喜欢，惊讶到表情崩坏的弗洛朗先生拉着我一路小碎步到了角落，对，没错，当着康奈的面，用崩坏的，一看就是要说人坏话的表情，把我拉到了角落。
　　“阿肆，你你你，你真的喜欢康奈？！”
　　“嗯，有什么不好吗？”
　　“这个......与其说是不好......阿肆，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是要被疼着宠着的，那个家伙，虽然但是......”
　　半天没个重点的弗洛朗先生凑近我的耳朵，将鬼鬼祟祟做到了极致：
　　“康奈那家伙啊，虽然是个长得很有欺骗性的人，但实际上，性子很恶劣，可不讨人喜欢了，这家伙腹黑得很，喜欢他会很伤心的，从小到大靠近康奈的女孩子最后都被他捉弄得远离了，所以......”
　　纯情的弗洛朗先生又红了脸颊和耳朵，咳了两声，终于说出了重点：
　　“所以，你不如，不如喜欢我吧。”
　　某人的脸颊已经要红得烧起来了，安静听完全程的我看着他害羞到眼神躲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弗洛朗先生真是可爱的人呐。”
　　既然这么可爱，就不告诉他被他偷偷打小报告的人已经站在身后听了全程这件事了。

　　弗洛朗先生的眼药虽然带着点儿个人情绪，但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就比如，同居后他丢掉的鲜花。
　　我注重细节但又不过分强调细节，大多时候，能够敏感地捕捉到周围环境细微的变化，但因为懒散和无所谓的态度，我一般会在发现后选择忽略。
　　我的玫瑰被掉包了。
　　只有在第一天插瓶的时候得到了我的重视的玫瑰，在第二天被人掉了包。
　　我喜欢花但又不喜欢照料花，所以假花成了我的心头好，开不败的永生花非常和我心意。但是第二天我就注意到了，自己那坚强的心头好被人换成了柔弱的小可怜。
　　难为他能找个一摸一样的。
　　不明白康奈想法的我不打算深究这件事，也不打算照顾那柔弱的花，但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花瓶中的小可怜依然是最初盛开的模样。
　　最后我去弗洛朗先生家做客的时候，在别墅园外面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被丢掉的鲜花。在康奈工作的时候，我受到弗洛朗先生的邀约，听了可爱弗洛朗先生将近一小时对康奈的吐槽（大多都是在对小时候被康奈欺负的事情告状），我决定一个人出去散散步，然后我发现了塞满了一整个垃圾桶的鲜花。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粉色垃圾桶，巨大的可爱logo：“Rose Pour Toujours”（永恒的玫瑰）。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我的女朋友喜欢永生花，我有一个计划，为她打造一朵永恒的玫瑰，目前计划仍在准备阶段，这些玫瑰花有一些是我每天换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当天购买的，请放心，垃圾桶是定制的造型，因为觉得寓意很好，大概感觉是，哪怕是废墟也有开出玫瑰的可能。如果您喜欢这些玫瑰，可以自取。也请不要担心会浪费，会有人来处理这些花朵，它们最终会变成婚礼上洒下的花瓣，守护永恒的爱情。”

　　“..........”
　　看完这段话的我难以形容那时的心情，就像什么脱离了它既定的轨迹，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像是幻想出来的美梦一样，我看着玫瑰，脑中却出现了康奈的脸，明明像个大反派似的模样和气质，却拥有着温柔的眼睛和灵魂。
　　耳边响起了弗洛朗先生的话语：
　　“康奈那家伙啊，性格恶劣得很......”
　　心跳加快，身体再度不受控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我尝试控制，但却以失败告终，连自己身体都不能掌控的我却遇到了想抓住的人。
　　因为我长时间没有回去，弗洛朗先生出于担心找了过来。在看到我站在玫瑰垃圾桶前，他扬起灿烂的笑容：
　　“阿肆，这是康奈那臭小子搞的，他本来让我瞒着你的，但浪漫的事做了当然要让心爱的女朋友发现，这样女朋友才会高兴啊。”
　　“弗洛朗先生。”
　　我将手揣进口袋，笑容里带了几分无奈：
　　“我赞同您的话，康奈他啊，真恶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