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不渔》明日霓虹

7、玫瑰扑了车满怀

　　“我说，你真的不能太看重外貌了，你这种颜狗的属性，以后碰到漂亮的人会被骗的，重要的是人品，只要人品好，长得能过得去就行。”
　　扎着高马尾，一身天蓝色校服的女孩儿苦口婆心劝着另一个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女孩儿。
　　“栗子。”
　　我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
　　“你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么美，我就不会拉着你上厕所，就不会开启我们这段美妙的友谊。”
　　栗子抽出手，掐着腰，非常会捕捉重点：
　　“所以，如果我长得不美，或者不符合你审美，你就不喜欢我，不和我做朋友了？”
　　“怎么会呢？”
　　我求生欲极强，马上直起身打起精神，狗腿道：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栗子你是不会不漂亮的，没有这个如果选项，在阿肆的审美里，只要是栗子，无论何时都是漂亮的，栗子永远与美丽挂钩。”
　　拍马屁到底是有作用，虽然明白我是在避重就轻，但栗子也不再深究，只是无奈摇头：
　　“你呀，迟早栽倒在美人坑里。”
　　美人坑我倒不太赞同，栽倒在美人怀里更贴切。

　　当你遇到很喜欢的人时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主动出击。

　　我抿了抿唇，手中装着香槟的酒杯转了一圈，今晚第一次注意自己的仪容。餐盘旁的白色丝带被我三两下缠绕成了一朵白玫瑰系在手腕，站起身，绿色缎光长裙曳地，本来被人忽略的小角落，一瞬间美人气场引起的磁场变化，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
　　“Bonjour.”
　　一段美好的关系会以一个友善的“你好”，“玫瑰”以及“香槟”开始。
　　尽管我知道，这是一段注定Bad Ending的关系，但人的复杂性决定了，在我发现他的那一刻，在我们对视的那一刻，我们就会开启一段故事，毕竟，不能因为害怕离别而拒绝相遇。

　　阿肆小姐在异国他乡和康奈先生坠入了爱河。
　　栗子收到了最新的来自阿肆的信件和照片，一向在写信上寡言少语，言简意赅的阿肆第一次寄来了长达两页的信件，随信附上的是一张拍摄于法国街头的夜景照片，满街的星星灯，拥簇的花朵，吹萨克斯的街头艺人，饮酒大笑的年轻男女，以及在照片正中，拥吻的情侣。
　　小麦肤色的女孩儿身着一袭蓝色长裙以仰倒弯腰的姿势被身穿一身蓝色西装的男人稳稳地托着腰，女孩儿耳朵旁点缀着一朵艳丽的红色玫瑰，男人的领带也是同样的红色，他们贴近彼此，他们笑着亲吻，他们沉溺于彼此。
　　“亲爱的栗子：
　　2016年10月2日，是我和康奈确定关系的日期。
　　虽然感觉你并不太想听我们约会的过程，但可能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心，所以我想来招惹招惹你。
　　约会是康奈先生提的，他说晚上会有一场特殊的街头演出，邀请我一起去看。
　　你知道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一旦有重大活动，总是要精准到头发丝，但是这次却出了意外。在我试了十件裙子都感到差点什么的时候，我决定去找民宿的老板娘莉莉安娜帮忙，还没等我出门，莉莉安娜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敲响了我的房门，为我送来了一条让我惊叹的蓝色长裙。
　　在我妆点好自己，要提着高跟鞋慌忙下楼的时候，莉莉安娜好心提醒我：
　　‘阿肆，别着急，你的Mr.Vante来接你了。’
　　我推开窗户，看到了街道边一车的红玫瑰和一身蓝色西装的康奈。那一刻，我想我最好扑他满怀，就像玫瑰扑了车满怀。然而最后我只是矜持的，微笑着走向了他。
　　他系了红领带，于是我折下一朵红玫瑰插在鬓间，然后我们抛下车子和玫瑰，向莉莉安娜借了她的那辆老朋友——红色的小电车。
　　康奈明显对这小家伙无所适从，于是我承担起了驾驶的重任，并提醒康奈抱紧我的腰，虽然最后他并没有那么做，有点可惜。
　　我带他在海滨公路上转了两圈，在小家伙电量耗尽前颤颤巍巍地抵达了目的地。那时正值城市开灯之际，所以我们享受了一番走到哪儿光就照亮哪儿的奇妙待遇。康奈说的活动是街头艺人们的小型聚会，他们汇聚在夜晚的一家咖啡店——店主小哥也是一名音乐爱好者，经常为他们的活动提供场地。
　　店前亮起一盏又一盏的星星灯，特供咖啡换成了特供酒水，我有点儿微醺，靠在康奈肩上看大家演奏，唱歌。然后，一个跳舞的白人女孩儿转到了我的身边，她穿着专业跳舞的衣服，手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整个人都像周围的星星灯一样，散发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光。
　　她向我伸出了手，发出了共舞的邀请。
　　你知道，这种时候，我是拧巴害羞的，所以一时之间没有答应，而是下意识看向了康奈，那位女孩儿立刻转移了注意，向康奈询问：
　　‘Can I borrow your girlfriend?’（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女朋友吗？）
　　康奈揽紧了我的肩膀，给我温暖和安全感，他低头，灰绿色的瞳孔满是笑意：
　　“What do you think, girlfriend?”（你怎么想呢？女朋友。）
　　我晕了头，女朋友，不错的称呼。
　　我的手搭在了女孩儿的手上，她带着我旋转，蓝色裙摆翩飞，起舞本身就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于是，我在音乐里，在灯光下，在暧昧的氛围里，在酒精的催化下，跳着热烈的舞。当舞蹈接近尾声，当呼吸渐渐困难，当红晕爬上脸颊，我转到了康奈身旁，吹萨克斯的小哥适时加入音乐盛会，我低下头，长发垂落，遮挡了外人的视线，我吻了康奈。
　　虽然长发遮挡了亲吻的场面，但大家一秒反应过来，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和鼓掌声。在我上头的劲儿渐渐消退时，看着康奈灰绿色的眼眸，我的心如擂鼓，一时之间涌上了怯意，只是在我后退前，康奈抓住了我的手，揽住了我的腰。
　　那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第一次情绪翻涌。
　　不闭上眼睛的话，爱意就要涌出来了。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深究他眼中的情绪。
　　我以为他会继续那个吻，但他没有，他揽着我的腰，握着我的手，带我跳起了华尔兹，在一声声的祝福声和起哄声中，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对我说：
　　“Je t'aime.”

　　旅途的意外之喜，人生的意外之喜。
　　亲爱的栗子，阿肆遇到了康奈。

　　爱你的阿肆
　　2016.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