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爱你》陈霏吟

3、第三章 润物

　　从那天一起去看电影之后，何飞没再找她。叶景当然也不可能找他。
　　甚至两人连一同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叶景也像妹妹一样，听何飞在楼上走来走去的声响。每当夜晚来临，她躺在床上，听着何飞在楼上走路的声音，就好像他在自己身边那样。
　　闭上眼睛，她还能清晰地回忆出那天晚上，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高大瘦削的身影。
　　他的长袍浆洗过被太阳晒过发出的那种味道。
　　这一天，叶勤跟同学一块去看电影了。
　　叶勤不像她，她在外面有许多朋友。外貌出众，性格开朗的叶勤很受欢迎。她只要在家休息，就有约不完的会，看不完的电影。
　　后母跟她爸也出去吃喜酒了。
　　家里只剩下她。
　　展束出差去了，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她草草吃完饭，楼上静悄悄的，何飞好似也出门了。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她烧了水，进了盥洗室。
　　说是盥洗室，实际上摆设简陋得很，水泥地跟墙，摆放着一只用了不知道多久的大木桶，还有几张摇摇晃晃的板凳与椅子。
　　她脱掉衣服，钻进木桶里。伸出白玉似的胳膊与腿，她的样貌比不上叶勤，却比妹妹肤色白苗条。
　　她浸在木桶里，浮想联翩。思绪带着她不知道走向了哪里。
　　她与展束之间的关系发乎情而止于礼。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一次关系就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人力车差点撞上她，展束拽着她的胳膊拉了一下。仅此而已。
　　这时门打开了，白烟氤氲之中，她回过神来，见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何飞！
　　她猛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将露在水面上的秀肩往下一躲，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何飞湛黑的眼中惊异一闪而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还以为里面没有人。”
　　她见他手上拿着毛巾，肥皂，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退出去了，她藏在桶里，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听着他离开的步伐，心里涌出许多滋味来。
　　何飞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他白天经常不在，晚上倒是会回来。
　　一天，她做完家教回到家，发现叶勤的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哭声。
　　她这个妹妹一向活泼开朗，很少多愁善感，再加上人缘极好，哭鼻子的时候倒不常见。
　　她扯开叶勤的被子，发现她哭得满头大汗，就像小时候磨着爹不肯给她做新年衣裳似的。
　　她忙问怎么了。
　　在叶勤时断时续的哭泣声中，她才知道妹妹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那就是今天晚上她去找何飞表白了。
　　她大吃一惊，妹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要换作是她，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做的事。
　　叶勤貌美年轻，很少会被人拒绝。
　　叶勤说何飞听了她的表白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她再追问他是什么意思。他敛起笑容，果断拒绝她，还给了她一个死心的答案。
　　叶勤带着哭红的眼睛告诉她，何飞有个未婚妻在南京。
　　她心中一颤，想到何飞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想着他缀在唇角上淡淡的笑容，还有他的单眼皮白皮肤过于高挺的鼻子。
　　这样一个俊美寡言，又念过书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人呢。
　　她安慰了妹妹几句。自己的心也跟着叶勤酸涩的，好似被人捅了许多窟窿，从里面冒出了血泡，血泡里都是泪水。
　　仅仅过了几日，叶勤又快活起来。她有许多同学与朋友，会跟那些人一起闹一起嬉戏。痛苦难过的事在她的身上不到三天，就消失殆尽。
　　而她却替叶勤承受这份单相思的痛苦，连展策来看她，都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展策约她去看电影。她同意了。
　　与何飞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无时不刻被这种相思所吞噬折磨，倒不如出去走走。
　　与展策看了一部《天涯歌女》，他倒是看得兴趣勃勃，她像霜打的叶子蔫了。
　　走出戏院，下起雨来，展策拿了一把，两人依偎着走入雨中。
　　这也不是他们头一次打伞了。伞的面积有限，展策需要搂着她，才能一起前行。
　　可这次，展策的手放在她的单侧肩膀上，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她如芒刺在背，展策的手就是刺，碰她的身体，就是扎她的心。
　　她忍耐着穿过两条马路，又走入胡同就停下了脚步，匆匆地跟他说句再会了。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她走到门边，眼前的木门晃啷一下打开了。
　　黑影中透出个人影，高大瘦削，身上带着熟悉的味道。街边依稀的月光照出那个黑影的轮廓，她只看到那双眼睛，单眼皮，眼睛不小，像古井一般的透亮湛黑。
　　月亮疏淡的光亮打在他过份笔直的鼻梁上，她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被他一把拉到门边的角落里，他发了狂似的亲吻着她的上嘴唇，企图翘开她的唇角，她大脑一片空白，将上下两片唇瓣闭得死死的。
　　他一边吻她，一边双手在她的背部，脖子底下游走。她的内心被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与展束交往以来，印象中两人几乎没有亲吻过。牵手的时候也很少，更不要说抚摸她了。
　　直到何飞放开她，她的胸脯还在上下起伏，剧烈的心跳紧紧都没有停止。脸颊更是像火烧云一样，染红了耳根子，后脖颈。
　　他伏在她的耳边呢喃，柔声地唤她的名字，叶景，叶景。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叫自己的名字，如此动听悦耳，轻轻地拨动她的心弦。心弦绷紧了。她抬眼望向这个叫何飞的男人，她知道自己领悟什么叫做爱了。
　　从那之后，她更是排斥与展束的往来。
　　有一天后母背着她偷偷地把展束叫过来一起吃饭。她更是一头雾水。
　　全家人都围在一起，后母笑吟吟地将菜搛给展束。她一向对他不冷不热。
　　后母一开口就把她吓到了。
　　后母说的是你什么时候下聘娶我家的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