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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砸脚 ...

  •   他没摔。
      姜桃花先摔了。

      曹倩倩转动车把,毫不犹豫地撞向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的曹建仁。

      曹建仁逃脱不及,被车轮轧到脚,狰狞着脸怒骂:“你要死啊。”

      曹倩倩看上去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眼皮都没抬一下。
      “再敢打我妈一下,死的就是你。”

      踉跄着追来的张大英,佝偻着腰,别看她矮小,最喜欢挑拨离间。
      嘴巴常年含着屎,张口就说:“赔钱货,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曹倩倩懒洋洋地给她一个眼神,“老不死的,还能跑,怎么没摔死你。”

      曹建仁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骂:“死丫头,她是你亲奶奶,你,你不孝。”
      说着就要上脚。

      被姜桃花死死按住,叫嚣着,你打我闺女试试。

      曹建仁怒瞪着她,想甩腿反踹。

      曹倩倩适时道:“你要是敢踢我妈,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曹建仁瞬间僵住。

      曹倩倩面无表情,“你晚上最好睁一只眼睡觉,小心我拿刀抹你脖子,再捅你心脏,反正我是个廉价的赔钱货,杀你我赚了。”

      闻言,曹健仁不可控地一颤,默默放下脚。

      接着曹倩倩看向张大英,“你疼爱的宝贝孙子没考上大学,心里一直憋着气吧,想往我们母女俩身上撒。”

      “我要想弄死你,你的宝贝孙子可赶不回来救你。”

      张大英皱皱巴巴的老脸瞬间黑了。

      曹倩倩:“想好好过日子就全都给我安分点,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妈,就以为我不知道了?我这人记仇,没脸没皮,不怕被人说什么孝不孝顺,杀你们母子俩我赚大发了。”

      说罢,她朝张大英身上吐了口唾沫,“再敢挑拨搞事,我把你男人的骨头从棺材里挖出来,塞你嘴里,让他来治治你这幅老不死的贱样。”

      她说完,就带着姜桃花走了。

      站在不远处看着的曹继盛,竖起大拇指,并教育起身旁的曹壮,“倩姐不是一般人,你以后千万别惹她。”

      曹壮淡定道:“我早就跟你说不要惹她,是你自己不听。”

      何煜早就看得目瞪口呆,知道他们家人关系不好,也见过他们打架,但还未亲见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战斗力。

      此时,他很想鼓掌,但见曹健仁和张大英还没走远。
      抬起的双手,又放下。

      曹西辞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推着车回家了。

      事情过去两年,他们家的氛围变得很微妙。
      彷佛有一张无形的膜,把曹西辞包裹起来。

      饭桌教育与日递减,每当问起,曹西辞只是‘嗯’‘哦’作为回应。
      在外人眼中,他像是一只已经被驯化的羔羊。

      他跟往常一样,家里的活照干,只是吃饭的速度变快,话变少了,也不爱笑,整个人很沉闷。
      唯一能让他多说几句的,就是弟弟曹西楼。

      不同频道上的对话不过寥寥,曹西楼更喜欢缠着杨琳梅,这个几乎对他有求必应的妈妈。

      事实证明,曹西辞是一个聪明能干,但并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吃完饭,他蹲在院里刷碗。

      曹西楼网了一只蜻蜓,兴冲冲跑向正在堂屋扫地的杨琳梅。
      “妈妈,妈妈,这个送给你。”

      杨琳梅笑着回:“哇,小楼真棒。”

      曹西楼开心地笑,毫不吝啬地示爱,“妈妈,我爱你。”

      杨琳梅跟往常一样笑着回:“妈妈也爱你。”

      紧接着能听见亲吻的声音,很轻很轻。

      在看电视的曹宣武也好心情地参与进来,“你送给妈妈了,爸爸的呢?”
      他佯装不高兴。

      曹西楼像是思索了一番,大声说:“那我再去网一只。”
      然后,他又快速跑出去。

      曹西辞把刷干净的碗放进厨房,又端起一盆清水,逃跑似的往猪圈去。

      好一会儿,他才拎着空盆回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嘿---’

      寻声看去,被何煜的笑脸抓住眼球,紧接着这张脸豁然扭曲,张大嘴,痛苦地啊啊啊啊,叫个不停。

      曹西辞脸色一变,立马扔掉盆,跑过去把他解救出来。

      何煜躲在菜园旁边堆放的红砖和小砌块后面。
      ----准备吓他。

      不料,他突然起身的动作撞倒最上面的小砌块,混凝土浇筑的空心砌块,拎着不重,但砸身上可不得了。

      即便何煜躲闪及时,还是砸到了右脚脚趾。
      他哭丧着脸,被曹西辞搀扶着,坐在大门口的凳子上,赶紧脱鞋。

      曹宣武和杨琳梅听见声音,出来询问。

      何煜隐瞒自己的幼稚行为,简短地说:“没事,不小心砸到脚了。”

      曹西辞去把毛巾打湿,放进冰箱冷冻层。
      家里没有冰袋,冰箱和半自动洗衣机也是去年置办的,生活舒服方便了很多。

      日子在往前走,但某人的心眼仍旧停在原地转悠。

      见没什么大事,曹西辞在这呢,曹宣武和杨琳梅就进屋了。

      “你盐吃多闲的吧,往那躲。”
      曹西辞端了盆冰凉的井水,把他脚放进去。

      “我想吓你的。”

      曹西辞快被噎到心梗,蹲下来检查他通红的脚趾,还是忍不住说:“何煜,你几岁?”

      何煜:“十三。”

      “……”曹西辞抓着他的脚,磨了磨后槽牙,“三岁小孩都比你聪明。”

      这话何煜不爱听,“三岁小孩数学能考九十八分吗?”
      又怼他,“小升初的时候,你也才考九十七。”

      多考一分,尾巴快翘到天上去。
      这一年来,提了好几遍。

      曹西辞气的把水往他脸上掸。

      “噗噗,这是洗脚水。”

      等毛巾冰好,曹西辞搬个凳子坐在他对面,两人堵着大门,何煜把脚放他腿上,曹西辞用毛巾裹住他红肿的脚趾。

      冰的受不了了,再松开,停几秒再敷。

      何煜无聊地背书,“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他下巴微扬,信心十足。
      背完后,曹西辞故意不夸他,惹他翻了几个大白眼。

      曹西楼网完蜻蜓回来,曹西辞松手,让他从中间过去。
      不多时,屋内的欢笑声响起。

      他专心致志地给何煜揉脚,说:“你再背一遍。”

      何煜:“啊?”

      曹西辞:“再背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何煜真是无语,只好又背了一遍。

      竖日一早。
      何煜拎着书包出来,那堆红砖和小砌块不见了。

      “你搬的?”

      曹西辞把书包给他,何煜背一个抱一个,岔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他脚指头肿的只能穿拖鞋,骑不了车。

      “被风吹走的。”
      “屁。”

      曹西辞笑笑,没说话。

      何煜把一张彩色的纸塞进他口袋,折叠好的,封口处还贴了胶带。
      不忘嘱咐,“别偷看。”

      曹西辞低头,回道:“懒得看。”

      何煜:“嘁。”

      何煜交了一个笔友,对方是一名五年级的小学生,学校离他们中学不远,为了保持神秘感,两人已经书信来往了快一年,约定好今年九月份在中学见面。

      他只知道对方是男生,笔名叫小桃子,因为喜欢吃桃。
      何煜就给自己取名:小西瓜。

      小桃子是一个初三学姐的弟弟,她起初是听了点风吹草动,特地来看曹西辞。

      当时何煜正对交笔友这件事蠢蠢欲动,学姐无意间听了几句,就大方表示自己有个弟弟,也想交笔友,可以帮他们介绍。

      何煜猜测,学姐大概是为了讨好曹西辞,不过事情办成了就好。

      第一封信给出去后,对方回信很快,何煜心里美滋滋。
      他没有弟弟妹妹,平时跟曹西辞他们在一起也没法当大哥,所以他有一种收了小弟的感觉。

      可没多久,学姐因为家庭原因,辍学出去打工,曹西辞就担任‘送信使者’。
      每个礼拜二早上,曹西辞把信送到小桃子手里,再拿小桃子写给何煜的信。

      两人互换。

      到了岔路口,何煜挪到曹继盛后座,曹西辞骑到另一条路上,快速往小学赶。

      上课铃响了,他才匆匆回来。
      何煜兴奋地伸出手,“信呢信呢?”

      曹西辞放下书包,喘息着拉开拉链,把信拿出来递给他。

      曹继盛伸头看了眼,问:“你这都多少封了?”

      何煜:“十八封。”
      假期没有,有时表达欲低靡,也会在信中写清楚,推迟一两个星期再给。

      他把信装进书包,喜欢在晚上睡前看。

      学校没有食堂,平时中午回家吃,来回骑车一个多小时。
      每个星期会有固定的生活费,偶尔留校,或者碰上雨雪天,那就只能在学校吃。

      简单点就吃校门口的煎饼,要不然就走个十几分钟,有一条街,很多吃的。
      生活费不多,刚好够吃饭,若是想吃零食,只能从牙缝里省。

      拮据的生活只针对曹西辞,曹倩倩和曹继盛,相对来说,何煜和曹壮要‘富有’一些。
      他们没有兄弟姐妹,东西都是独一份。

      曹继盛他们一放学就溜了,去网吧上网,用陪何煜当理由,难得留校,出去放松一下。

      从小到大,五个人在一起习惯了,一人留校,其他人都要在,否则浑身难受。

      何煜坐在车上,曹西辞顺着人流慢慢往外骑,人多了就停下,用脚划着前行。
      准备去街上吃面。

      “你这脚怎么了?”
      校门口人多,他们靠边停下等一会儿,问话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爷爷,何煜在学校远远地见过几回。

      他是退休老教师,偶尔来学校转转。

      “老师好。”曹西辞微颔首,招呼了声。

      何煜立马跟着叫了声,乖乖回道:“不小心砸到脚了,有点肿,过几天就好。”

      “男孩子是皮了点。”他笑笑。

      何煜抿着嘴,笑得腼腆。
      人流疏散,他们又聊了几句就走了。

      门卫大爷端着饭盒,目睹这一切,问:“齐老师,那孩子是你家的?”

      齐有田笑说:“不是,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像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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