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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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
无论面临什么选择，塔纳托斯都不曾和修普诺斯有过真正的分歧——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除了是否要在冥界对宙斯动手那件事外，仅有的几次相左，基本都是以他妥协为结束。
修普诺斯比他聪明，能轻易想到他能想到、想不到的。
然而，这一次。
深渊的主宰者，他们追随、效忠的对象轻飘飘将问题抛给他们，允许他们选择的时候。
他和修普诺斯怎么都没有办法达成一致。
修普诺斯想回去，这意味他们不必再忍受宙斯。
就算塔尔塔洛斯要在大地上逗留一段时间，也总会回来的。
他们在宫殿外面等就好了。
塔纳托斯却觉得，帮助宙斯他们已经接受的任务，而现在它还没有完成。哪怕中途受到嘉奖，嘉奖的范围也不会超过某个限度。
比起或许会被轻飘飘驳回的前者，后者要更实际。
他试图以此说服修普诺斯，修普诺斯却认为他们不应该这么敛手束脚、恇怯不前。
难道选后者就一定是好的？塔尔塔洛斯答应在暂作停留又如何？
宙斯同样也在这里，难道对方的关注同样落到宙斯身上，就是他们要的结果？事实已经表明，塔尔塔洛斯会关注宙斯明显是必然的，哪怕宙斯不是他选择的存在。
——那也好过两者都没有。
他们并不能把握塔尔塔洛斯的心情，揣测出深渊之主的具体想法。
即便那是，嘉奖。
十指相扣的手掌两端，双生子的心绪同样沉默得不约而同。
无论是修普诺斯还是塔纳托斯，对他们各自的决定，其实都没有完全把握。
因为被放弃的那个或许会更好。
也因为他们不可能真的干脆自己决定自己，一个留在地上，一个回去塔尔塔洛斯而不去管对方。
只是这点小事就争吵、甚至分开的话，未免也太……
不自觉地，彼此的手指又扣得紧了一点。
他们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统一意见，也不想因为一次的相左分开。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乃至无数次。
他们不想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所以——果然还是——
放弃比较好。
和另外两个选项比起来，放弃反而是更能被接受的结果。
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分歧了。
“……我们想放弃它。”双生子同时开口。
微微咬住嘴唇的是修普诺斯，眼睑低低垂下来的则是塔纳托斯，他们互相妥协，并以这样的方式达成了共识，说出口的时候，心情却还是有些迥异。
这让塔尔塔洛斯觉得有趣。
或者说……很好玩。
可以用来消磨时间、不分场合的那种。
“可以。”
青年心情很好地答应了，“算到下次。”
真正让他们震惊的，不是深渊之主居然也会有如此好说话的时候，而是对方此刻正挂在唇边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惬意的笑。
它和面对宙斯，对克洛诺斯之子低语时完全不同，哪怕仅有一丝，也让他们油然生出一种带着小心、又微妙显得满足的复杂情绪。
好像此刻他们和塔尔塔洛斯的距离仅仅只有眼前数尺。
深渊也没有那般不可量测。
他们动作、神态分明还是拘谨的，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却瞬间亮起来，显得开心的样子。
“接着。”
两团拥有相当密度，同时又轻得像烟，存在感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东西被他随意抛给了双生子。
他的影子。
或者说，深渊的一部分。
不过，在经过简易的处理后，它们现在只是纯粹、相对无害的能量……在不受到什么巨大刺激的前提下。
他念头转变得突然，再度出声的时候，那两团影子划出的弧线已经划至末端。
接住它的时候，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难免手忙脚乱。
那团东西本身是冰凉的，但在他们手中却显得炽烫，捧来还有些无措。
他们猜不透深渊之主的用意。
在此之前，深渊之主已经明确表示过被他们放弃的奖赏会算到下次了。
可手上的不是嘉奖，又是什么呢。
它可以被直接释放，给四周造成极大的破坏，更能被他们吸收、消化掉。
缺乏力量的不仅是宙斯而已。
他们只有变得更强，能做的事情才会越多，才不会被深渊之主远远抛下。
“额外的奖励。”
轻笑一声，塔尔塔洛斯没有多解释什么。
哪怕他现在心情的确很好。
“——不过，我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想了一下，他又显得残忍、格外恶趣味的补充了一句，“它可能就是你们最后的报酬了。”
然而，那两张完全一致的脸上没有因此挂上明显的失落。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还沉浸在这个突然的……应该可以称之为惊喜的转折里。
未来过于飘渺，他们无法确定在帮助宙斯成功推翻克洛诺斯后，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奖励，那时的塔尔塔洛斯也未必还是满意的态度。
当下、还有眼前能够把握住的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现在他们正被肯定着，并得到了相当丰厚的……嘉赏。
“我们会好好使用它。”修普诺斯很小心地收好那团能量，唇角抿得更深，“努力跟上您。”
塔纳托斯跟着他，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但其实塔尔塔洛斯是想看他们愣住，并因此沮丧、难过的。
而不是信誓旦旦，很忠心地向他保证。
当然，这同样有趣，塔尔塔洛斯不否认这点。
性格使然，他只是更偏好另一种。
目光在微微带着点肉的脸颊上停留了数秒，青年还是放弃了马上就把他们明显很重视的那两团影子当着他们的面再拿回来的打算。
他给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即便这一举动仅仅只是为了逗弄双生子，权作消遣也是一样。
塔尔塔洛斯绝不承认双生子表现出来的略显拘谨的驯静，还有乖巧和他阴晴不定的态度有关。
相反，他认为自己对他们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尤其是和对待宙斯相比。
想至此处，塔尔塔洛斯又干脆扯了两片影子下来。
他朝里面塞了点知识——主要是神力运用方面的，揉成一团，手腕动了动，将其重新丢给双生子。
这次，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接住它的速度明显要快很多，神色也镇定得多，只有颤动的指尖泄出一丝不那么平静的心绪。
“您——”
“嘘。”
塔尔塔洛斯竖起食指，语调懒懒，“不想我改变主意，就安静。”
跟上他的步伐，为他所用，替他达成目的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维护命运能够让宙斯这个被命运选择者变强，那被他选择的存在，遵从他的意志行动，当然也应该要获得相应的提升。
否则，岂不是显得他连所谓的命运都不如？
带着满腔的困惑，修普诺斯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
塔尔塔洛斯不喜欢他们提问，解释也全凭心情，他刚刚完全是太惊讶了，才会忍不住叫出声。
果然。
不是错觉。
选择归选择，塔尔塔洛斯一定对他们有所期待，才会给出这样的奖赏。
以后要做得更好才行。
宙斯和忒弥斯交谈的过程不算愉快。
要不是有誓言的束缚，发生在极短时间内的、接二连三的胁迫和羞辱可能直接会让女神选择鱼死网破。
不过，认下那几个孩子后，他的力量确实又增长了一些，也令他多出几分把握。
他顾不上安抚忒弥斯，仓促做出承诺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赶回。
让他真正松了口气的是——塔尔塔洛斯仍在原地。
深渊之主完整地看完了余下的这出戏码。
……从反应来看，对方应当是满意的。
但不知为何，周围的气氛却让他本能觉得古怪。
说不出的古怪。
就仿佛他在塔尔塔洛斯授意下，作为认亲那出戏码的主角登台演出之时，原地还上演了另外一出意外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事先了解的剧目。
双子神之中的塔纳托斯——或许是修普诺斯，相当反常地没有再以毫不掩饰敌意的目光打量他。
这让宙斯完全没办法再分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深吸一口气，他将无关紧要的、突兀的疑惑压下去，重新站回深渊之主面前，仰起了头。
“对于我，还有忒弥斯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为了使面前的存在满意，宙斯甚至特地和忒弥斯多纠缠了片刻，更是没有反驳过忒弥斯半个字——在她形象全无，指着他的眼睛辱骂他的时候。
但实际上，在他冷静中带着一丝忐忑，以展示为目的和忒弥斯纠缠之时，塔尔塔洛斯的注意全在如何逗弄自己的追随者上。
深渊之主没有抽空观看。
诚然，取悦他，让他满意，他的确会给宙斯他想要的。
可惜他不喜欢成为被提问的对象，更讨厌主动索予。
塔尔塔洛斯挑了一下眉，并不回答。
宙斯于是意识到自己犯了心急的大忌。
因为塔尔塔洛斯没有开口。
在他迫不及待做出询问之前，塔尔塔洛斯没开口。
“我想恳请您，告知我削弱克洛诺斯的方法。”强行压下那股慌乱，宙斯硬着头皮说完了后续的请求。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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