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东海盛桃花

6、晨钟 第一卷 晨钟 (七)

　　晨钟(七)

　　过了一会儿,只听阁楼内又传来了幽幽的叹息声,
　　你还是来了,你不该来的......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跟她的叹息声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忍不住使人怜惜,又会让人有说不出的恐惧.
　　那些积怨太深的人就会给人这种感觉.就像此刻阁楼内的这个女人.
　　借着里面透出的光,隐隐能看到两个身影,靠一顶大斗笠隐隐能分辨出哪个是渡边师父,另一个身影则移步坐在了窗前.
　　高耸的云鬓,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型纤细,想来年纪不会太大,顶多是个风韵极具着的成□□人.
　　你应该知道的,渡边可是个出了名的麻烦和尚.这是渡边师父的声音.
　　渡边师父最大的麻烦就是即好奇又好管闲事.
　　我早该想到的,阿德那孩子瞒不住你的.幽幽的叹息声又说.
　　那你还让他这么做,你不怕我一时错手伤了他?
　　你不会的.女人摇了摇头,她突然苦笑着,
　　大家都说你很聪明,是个聪明的和尚,果然是这样啊.你故意装住你已经认定阿德是凶手,原来只是想让我放松警惕......
　　渡边双手环抱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事后只要稍稍想想还是会起疑的,我只是想着借阿德尽量拖上一些时间,还以为至少能瞒过你们三四天的样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了......
　　女人说着说着突然又说到了阿德,她说,阿德是个好孩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孝顺.女人的口吻像是一个最慈爱的母亲在说着她最孝顺的儿子.
　　渡边师父叹了口气,继续听着那女人说下去.
　　阿德真是个好孩子又听话又孝顺,几个当家的多那么喜欢他,说到这女人笑开了,他们防谁也不会想到要去防我的阿德啊.女人吃吃地笑着,似乎很得意,笑到最后又成了呜呜的悲鸣声.
　　她一口一个我的阿德,显然跟阿德关系非浅,会是谁呢?我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响起了.
　　那天阿德到我这来,你知道的这个寨子里的人都好那么口茶,阿德也不例外,那天我给他沏了一壶从云南过来的茶,阿德喝了很是喜欢便向我要了一包.你知道的阿德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说要到了这样的好茶他哪有不孝敬的道理呢.
　　女人又笑开了,笑声震得外面的树叶瑟瑟发抖.
　　你知道那是什么茶叶吗?女人笑了一会儿又问她身边的和尚.
　　云南...我突然想到了五毒教.
　　那是一个很神秘的教派,终年居住在充满瘴气的毒谷里,跟四川的唐门一样都是用毒的高手,只是这个教派很少与外界接触.也因而在江湖中的名声没有唐门响亮.但是江湖中的人都宁可去惹唐门那个马蜂窝也不愿跟这个地处云南边陲的神秘教派沾上一点关系.
　　我屏住气继续听着,女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果然不出我意料,阿德回去后便亲自煮了水,你知道的阿德泡得一手好茶...
　　渡边忍不住点了点头,阿德泡的茶很见工夫,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喝过一次,喝完我还赞叹着说,没想到在中原也会有人能煮出如此的好茶来.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那是我教的...,女人说.
　　几个当家的会那么喜欢他,一大半原因是他泡得的那一手好茶.
　　他拿出了我给他的那包茶叶,几个当家的他都请了去,哈哈哈哈......
　　原来阿德从头自尾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女人就着渡边说的那句话补充道.
　　女人顿了顿又道,当然他后来知道了,他真是个好孩子,听了他母亲的故事后,他便原谅了他可怜的母亲,甚至不惜为着他的母亲去顶罪......
　　原来阿德是这个女人的儿子!
　　一切就跟你计划的一样,现在你终于如愿了...
　　不.我料错了一步......我没有想到你会来!你的到来不在我的计划中......
　　刚好,我又带来了晨钟,你就将计就计让阿德认为晨钟才是凶手.因为到那时为止,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更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一包茶叶.
　　我为什么要让阿德认为晨钟是凶手?
　　因为你不想让阿德恨你,你知道阿德跟几个当家的感情,还有三当家,他毕竟是他的父亲!
　　不错.基本上是这样.但有一点你还是说错了,我要阿德恨我!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他母亲在这些年来所受着的痛苦!女人的声音撕声裂肺.
　　所以后来,你告诉了他一切?渡边问,在我们被困在地洞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那个洞?呵呵,我以为你们出不来了,掉进那个洞里你们根本没有出来的机会.女人没有就着前面那件事说下去,他没有恨我......他不但没有恨我,还十分的同情他的多年来都不能和他相认的可怜的母亲......
　　那就奇怪了...渡边私下忖度着.
　　我一定要让阿德清楚地知道他的父亲加注在他母亲身上的痛苦!所以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就像一个母亲给她年幼的儿子讲述一个曲折动听的故事那样.女人说道.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你如愿了,至于你的儿子,他不但接受了你一手策划的故事还原谅了你.渡边说.
　　开心?女人对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开心!哈哈哈她肯定着说,突然她止住笑,我的阿德呢?你把我的阿德带去哪了?把我的阿德还给我!
　　突然女人一个飞身向渡边扑过去...
　　借着里面的烛光隐隐看到,女人转眼间便向渡边攻出了七八招.
　　好快的身法!
　　渡边师父似乎站立没动,稍稍地只一挥手,就像变魔术似的把女人瞬息万变的招数化了.
　　你没有把阿德当作是你的儿子,你只是在利用他,你自始至终想着的都只有你自己,让阿德跟着你没有好处.渡边说.
　　谁说的,他是我儿子!他原谅了我,他爱我!他爱他的母亲,他甚至愿意为他的母亲去顶罪!
　　你为什么不说,他是因为对着你这样的母亲万念俱灰,只想着借了我的手早点了结他自己?!
　　渡边的一句话怔得那女人脸色苍白.
　　我会好好待他,以后......我保证,把这二十几年来的都补给他!女人发疯似得说.
　　渡边师父在一边摇着头,
　　女人突然扑倒在渡边的脚下,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儿子在哪,求求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现在扑在渡边脚下的这个疯狂的女人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可怜的母亲.
　　那样子足够让任何人觉得这是一个处于悔恨中的可怜的母亲.她先前利用了他的儿子,现在她只想给她个机会让她见见她的儿子让她能对她的儿子做出一点的补偿.
　　一个做错了事认错了的母亲.
　　渡边低下头看着她,眉目中已有了不忍之色......
　　突然在地上的女人又一次向他出手了,自下而上,出招的角度精妙,招数更精妙!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攻势何止快了十倍!
　　显然她第一次出手只是为了试探渡边,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渡边师父似乎早有防范,在女人刚要出招时他便已凌空腾起,向着一个更精妙的角度反劈一掌.
　　女人顿时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跌坐在了地上......
　　很久,里面没有传出一点动静......
　　又过了很久,女人的影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
　　是渡边师父一阵压抑着的惊呼声.像是不知所措的叫了出来又赶忙被他压制住的样子.
　　渡边师父的这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静.我终于忍不住飞身冲进了阁楼,
　　只见渡边师父惊魂未定的呆立着,阁楼里只有他一个人,女人不见了,
　　人呢?
　　我问.
　　逃走了.
　　渡边说.他指了指窗,原本闭着的窗户现在打开了......
　　她居然能在你手里逃走,看来本事真不小啊.这一句话居然说得渡边师父满脸通红.
　　她...她刚才对...对着我脱...脱衣服......渡边师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在他面前突然脱起衣服来的女人,你说他会怎么样,更何况是个和尚,更何况是个像渡边这样的怕女人的和尚,只要一瞬间的分心,以那个女人的身手便足够她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