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东海盛桃花

1、晨钟 第一卷 晨钟 (二)

　　晨钟(二)

　　我越来越不自由了,看着小雨熟睡的脸庞,我感到一阵很莫名的空虚.应该是恐惧.
　　外面吹着北风,现在还是秋天,却已明显有了冬天的迹象.
　　我起身把被风吹开了的门关上,说是门其实不过是几片挡不得风雨的木板片.从神龛上剥落的油漆看,这座破庙已经废弃很久了.我靠在墙角,耳边是小雨均匀的呼吸声,不觉我也随着进了梦乡.
　　应该又是做梦了,我看到那一片黄沙被映得通红通红,抬眼望了望刺人的阳光,应该是正午时分,黄沙呈现着与往日不同的红色......
　　我抓住小雨不段颤抖着的手,血一滴一滴从她手中的匕首滴落,溅在地上,和着外头的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是我倦了.
　　你一定要杀我?
　　是的.我一定要杀你.我一定会杀死你的!除非你不睡觉!不吃饭!除非你的警觉永远保持着像你在决斗时的那样!小雨咬着嘴唇像发誓一般地说着.
　　她的神情很是倔强.
　　你不该救我......就算你救我十次,一百次我还是会杀你!她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给自己多增一份信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叹息着,不去想几天前的那一幕.
　　不要以为你把我从妓院救出来我就会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她顿了顿,如果不是你!我还在做我的千金小姐!我是南宫家的大小姐!小雨趴在稻草垫的地上抱着头,身体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着......
　　我不想再向她解释什么,这几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人死了,死掉的人身边那些还活着的人都要把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重情重义.
　　也许他们有其他的目的,不过这与我无关.
　　小雨哭着给我包扎伤口.一盏茶的工夫前她拿着她的匕首,现在她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给我包扎她用她的匕首给我留下的伤口.
　　她包得很仔细.
　　血已凝固.
　　又是一夜......
　　路上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当我意识到寂寞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以前自由了.
　　向东走,我拿出婆婆给我的小册子.
　　小册子上有一份很详尽的地图,找到地图上画着红圈的地方,我便停下来,拔出我的剑......
　　决斗.鲜血.有死亡吗?我疑惑了......
　　每次敲开那一扇扇漆着朱红色油漆的大门,我都感到很莫名的空虚,仿佛自己被吸进了一个很大的容器,就像在水中那样,挣扎不开去.
　　离开小木屋有大半年了,我的生活没有改变.
　　我依旧每天拔着我的剑看着它落下.只是现在拔出的不是一柄木剑.现在震落的也不是原来的树叶了.
　　拔剑.
　　在路上.
　　除了拔剑便是在路上.
　　路两旁的碎草枯黄,行人不多.
　　我在路边的凉亭下要了一碗茶,顺便想打听一下去柳家堡还有几日的路程.照着册子上的地图看,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开封府的柳家堡.
　　听到柳家堡三个字,几个路人朝我看了看.
　　你是要去柳家堡吗?
　　一个听上去很熟悉的声音.是渡边师父!
　　我转身飞快地向一个大斗笠奔过去.大斗笠坐在凉亭的另一角,背对着我.
　　是渡边师父吗?
　　渡边师父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朝我歪了歪脑袋,挤了挤眼.
　　渡边师父好久不见了.我也朝他歪了歪脑袋挤了挤眼.这是我们打招呼的方式.
　　是啊,有三四年了吧,我们的小晨钟又长大许多了.他拿着大斗笠呼啦呼啦地扇着,似乎很热的样子.
　　大师父还好吗?
　　你离开伽叶寺不久我也离开了,他呷了一口凉茶,这样吧,我们回去看一看怎么样?
　　我要去柳家堡.
　　要去柳家堡啊,渡边师父掀了掀鼻子,用筷子在茶碗里挑出几片茶埂子,接着有呷了一口,我想你还是回清风寨一趟吧.
　　您知道的,我刚从那边过来.
　　所以你得回去一趟.渡边师父放下茶碗,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
　　小晨钟你每次都只是找人家比武而已并没有要人性命,渡边师父放下茶碗,可是一路下来你牵扯进了很多宗命案,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不是我杀的.我也学他掀了掀鼻子,然后很无奈的摊开双手.
　　就算不是也总跟你有些牵连,不负责任可不好哦.渡边向晨钟眨了眨眼.渡边戴上他的斗笠做出要离去的样子,如果你想去清风寨,我们可以同行一段路.
　　走出几步后,他又回过头,你不想多出几个像小雨那样的孩子吧.
　　您见过小雨了?
　　前几天的时候,南宫家的小姐想想也可怜,你多少应该负点责任的,不是吗?
　　我跟您去!
　　付了茶钱我跟渡边师父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