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Chapter 50·茧中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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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微小个体与世界有限的联系常常让我们以为，世界的全貌也如我们身边所见所闻。但如果被困在这样的茧房里，便常会忘记世界有多么广阔，身边之外，才是这世上大多数的人。这世界也是混沌的，容得下各式各样的人，装得下各种各样的事，无论好坏善恶。
——《三个人的回忆录：索菲亚·佩迪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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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索菲亚，我和伊芙琳都已经成功通过了傲罗司的选拔，接下来就是为期3年的训练了。不过穆迪先生说，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我们足够出色，或许会被破格提拔……”
“亲爱的阿米莉亚，真开心你们已经实现了第一个目标，很遗憾我没办法加入你们，我的魔咒似乎只有和防御相关的能拿得出手……不过或许也要和你们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成功入选了霍利黑德哈比队的新人夏令营，只是接下来要开始封闭训练……”
“亲爱的索菲亚，你应该看到信封里藏着的照片了吧……没错，在傲罗训练正式开始前我去了趟瓦加度，见到了乔他们。诅咒依然没有解除，但史密斯一家似乎总是乐观的，他们正打算离开非洲，开启一场环游世界之旅……我想乔应该还保留着清醒的人类意识，可惜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听懂她的心声……如果有机会，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亲爱的伊芙琳，我会把照片好好珍藏起来，我们的乔还是那么神气活现……关于诅咒的事，我们还有最后的办法不是吗？赢得战争胜利，找到那个罪恶的施咒人，将他绳之以法，乔就能回到我们身边，我想那一天不会太迟……最后，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邀约。”
“亲爱的索菲亚，最近还好吗？封闭训练感觉如何？我和伊芙都相信以你的天赋入选绝对不成问题……我们跟着穆迪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并不禁止我们把一些施咒技巧教给其他人，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详细告诉你……啊对了，别忘记这期的电台稿件。”
“亲爱的阿米莉亚，我还不错，训练营的生活十分简单，不过确实比在霍格沃茨的练习要更辛苦一些，最近几天我都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所以稿件的事……真抱歉，不过这周考核赛结束后会有一段空闲时间……我是不会拖稿的，嗯，一定！”
……
索菲亚把装着魔法磁带的包裹和回信一并系在猫头鹰的脚上，用肉干犒劳了一番这只小信使，摸摸它的羽毛放飞了它。
霍利黑德哈比队选拔新人的夏令营已经过半，今天刚刚结束中期考核，她所在的组赢得了决赛的胜利，担任找球手的她也成功抓到了金色飞贼。
这场胜利让索菲亚紧绷了很多天的精神终于稍稍松懈下来，虽然亲朋好友反复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们都对她的魁地奇水平很有信心，可对于刚刚从赫奇帕奇院队步入职业赛场的索菲亚来说，她还是没办法维持在霍格沃茨时的自信。
上一次通过双面镜和西里斯聊天的时候，他还开玩笑说要把自己的信心匀给她一点。
“我只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进入夏令营的大家肯定都有不俗的实力，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但我敢说她们都比不上你，一个能兼任追球手和找球手的魁地奇天才，还带着整体实力不算突出的赫奇帕奇蝉联了这么多年魁地奇奖杯——”
“等一下，什么叫‘整体实力不算突出’？”
“这是事实。如果没有你，你觉得杜鲁门那样的呆瓜能带赫奇帕奇拿到魁地奇奖杯？”
“那就不提杜鲁门，温洛克、普菲特还有格韦诺格她们都很有天赋啊！我觉得如果她们也想继续打魁地奇，我们还会在霍格沃茨外的球场上重逢呢。”
“那也要归功于你研究出了那套针对性很强的训练方法，还给他们每个人制定了量身定做的提高方案……”西里斯敲了敲镜面，无奈地说，“我只是想夸夸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猜就像你当年的第一场比赛一样，成绩出来你就放心了。”
索菲亚抱着双面镜滚了滚，低声笑了：“我知道啦，或许的确是这样……也谢谢你的鼓励，不过以后不许说我们学院和球队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西里斯果断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时间合适，还有机会在用上赤胆忠心咒之前带你去见见叉子他们。”
索菲亚眼睛一亮，但随后又有些失落：“我也不确定。夏令营大概八月中旬结束，但如果能入选……现在还不清楚后续是什么安排。不过已经决定要用赤胆忠心咒了吗？我记得你说过这会是最后的防护手段。”
“不错，看上去那些人已经渐渐失去耐心了，还有风声说伏地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时出现的任务打断了，索菲亚只能切断联络祈祷他平安无事。而从彼得寄来的信里，她大约猜到了西里斯没说完的话——伏地魔近来似乎变得喜怒无常，不知道是否出于对食死徒们寻找波特夫妇下落的任务进度不满，他开始亲自出手了。
那封信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对伏地魔的恐惧，索菲亚想到彼得的性格，一时间也为如何回信感到为难。她不愿一味附和他加重他的恐惧让他退缩，也不想以勇气为名绑架他。她自己想到死亡时并不畏惧，却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被死神带走……或许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
最终她回道：“亲爱的彼得，不可否认，我们的敌人的确强大，但再强大的人也有弱点，也有惧怕的东西，虽然没能加入凤凰社，但我们依然是一起的。我知道你不擅长战斗——原谅我这么直白，但我也一样不擅长，最擅长的盔甲护身也防不住索命咒……
“但我们也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你不是说过吗？你搜集整理情报的能力还得到过邓布利多教授的夸奖呢。作为亲人，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作为战友，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变成建起成功这座大厦的基石。”
这封信寄出去，她一直没能收到彼得的回复，而现在，趁着和母亲分享第一次考核赛胜利喜悦的机会，她决定再问问彼得的情况。
不等她拿起羽毛笔，霍利黑德哈比队的负责人摩根女士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索菲亚，又有你的信。”
索菲亚接过信封，惊讶于她会亲自把信捎给她，同时又有些忐忑于她的来意。
摩根女士随和地说：“哦，没什么，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在看完今天的比赛之后便决定提前向你发出邀请——不过你可以先看信，我看信封上带了‘加急’的标志。”
“感谢您的认可，如果您真的不介意……”
“当然，不用这么拘谨，你可以随性一点。”
索菲亚按下收到邀请的激动，急切地拆开了信封，可映入眼帘的短短一行字让她瞬间面无血色。信纸上是阿米莉亚仓促潦草的字迹——
“马琳·麦金农一家遇害。”
……
“祝贺，索菲亚，你入选了。”摩根女士将正式的聘书交到索菲亚手里，又严肃地说道，“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最近的表现不比中期考核之前，如果你期望早日出现在正式比赛的赛场而非在替补席枯坐，你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
索菲亚怔愣地望着那张聘书，她承认摩根女士说的是事实，而她也清楚自己状态下滑的原因，哪怕她已经在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训练场之外的事，可那根本无济于事。
一切变化都可以追溯到得知麦金农家遇害的消息那天，马琳是她在凤凰社交情最深的几名巫师之一，即便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次要做好与亲友死别的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降临到头顶之时，还是会有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阿米莉亚后来又寄来一封信，证明了麦金农一家的遇害是由于凤凰社叛徒的泄密；西里斯在那以后不久用双面镜联系了她一次，只说了因为机密任务要消失一段时间后便音讯全无；她给母亲和哥哥寄信，得到的回复越来越简短，让她很难不觉得他们在隐瞒什么。
再后来，又是一封来信，告诉她费比安和吉迪翁两兄弟牺牲在了五个食死徒的袭击之下。然后是本吉·芬威克……
噩耗不断传来的那段时间，索菲亚开始对于猫头鹰送来的信件感到恐惧——她害怕一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又是某个相熟之人的讣告。
她开始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梦见再次出现在死亡名单上的人中，会有多卡斯、莉莉、詹姆，会有西里斯和彼得，甚至还包括她的母亲、邓布利多教授、阿米莉亚和伊芙琳……只有她一个人因为选择了魁地奇，因为在封闭训练而暂时逃过一劫，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眼睁睁看着此生有所羁绊之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是比自己的死亡更漫长的酷刑。
可是，当猫头鹰前来拜访的频率日渐降低时，她同样感到恐慌。她会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座飘离大陆的孤岛，而她所牵挂的所有人都在遥不可及的对岸……
每天醒来以后，魁地奇术语与训练充斥着她的日常生活，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谈论魁地奇，没有食死徒，没有凤凰社，没有伏地魔……没有战争，似乎生活依旧和伏地魔崛起前一样。索菲亚置身于这样的平静中，却总觉得割裂。
她仿佛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茧中，但她又清楚茧中的安宁只是人生的一瞬——她没办法安分地待在这里，她想要破开它。即便她也曾满心期待着在喜欢的球队继续自己的旅程，可现在的她却渐渐无法再感知到那份曾经的热烈。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是这份热爱将她和自己真正惦念的人和事分隔开，而她曾经关于未来的全部纠结都有了最终的答案——她不愿在战争的风暴中偏安一隅，独善其身。她宁愿回到风暴中央去，与她爱的所有人一起，无论生死。
哪怕邓布利多教授希望她们保全自己，成为不知何时不知会不会被启用的“后手”，哪怕西里斯希望她去体验更丰富精彩的人生，去经历战争以外的生活……在这些期盼的影响下，她做了第一次选择，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她便更想和他们在一起，即便她并不擅长攻击魔咒，即便她无法加入凤凰社，即便她或许暂时还没有长成一个合格的战士……
“抱歉……非常抱歉，摩根女士……我不能接受它。”索菲亚愧疚地望着自己曾经的魁地奇偶像，她明白自己的贸然拒绝对霍利黑德哈比队而言十分不妥，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摩根女士的确非常诧异，但还是维持着体面，甚至有些和蔼地问：“或许我可以知道原因吗？那也是你近来状态下滑的原因吧，如果方便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因为……战争。”索菲亚迟疑了一下，还是坦诚相告。
对面的年长女巫脸上浮现出更加迷茫的表情：“战争？”
索菲亚对她的困惑同样感到茫然，最后干脆直白地解释：“我的家人朋友都在应对伏地魔与食死徒的战争中，我实在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将时间花在魁地奇上，我想和他们一起。所以……抱歉。”
从伏地魔的名字被索菲亚随意说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摩根女士的脸色就渐渐变得苍白，她看上去似乎很想用什么东西堵住索菲亚的嘴，好让她不要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眼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惧意，小心翼翼地凑近索菲亚，又惊又怒地低声道：“你竟然敢直接这么叫那个人的名字！名字是有魔力的，他也许会听到——梅林的袜子，你——你是什么人？你说你的家人朋友都……所以你是邓布利多那边的？”
索菲亚对她的反应有些无措，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摩根女士的态度或许才是大多数普通巫师对于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态度——他们恐惧，害怕，明哲保身，不会主动反抗，或许对邓布利多教授抱有极高的期待……他们不敢叫出伏地魔的名字。
而她从进入魔法界的那一天开始，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没有这种恐惧，亦或者他们有过，但始终在努力克服，以至于在这种环境中耳濡目染的索菲亚，哪怕知晓甚至经历过食死徒的几次袭击，却从不会恐惧到连“伏地魔”这个名字都不敢叫，更何况这不是他的本名。
这大概又是一层茧房，她被包裹在最浓重的正义和勇气里，不晓得在更开阔的天地里，沉默的、恐惧的，或许才是大多数。
不等索菲亚想好要如何回答，摩根女士又开口道：“看在你的魁地奇天赋的份上，索菲亚，我希望你不要现在就做决定，你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我想你在来夏令营之前应该就想过关于未来的问题，那时候你选择了魁地奇，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反悔，但你知道，不论外界如何，每年的魁地奇比赛都还在照常进行……”
“可如果战争结束了，我们没有……如果伏地魔……”
“哦，求你了，亲爱的，别说那个名字！”
“好吧，如果——那个人，如果他不喜欢魁地奇……”
“梅林在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魁地奇？”
索菲亚沉默地看着摩根女士，对方也沉默了，半晌后才道：“看起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没办法强行拦住你，我只是不能理解……你觉得你的加入就能扭转战局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索菲亚从来没有这样的信心，于是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但你还是要去？”
这次是回答摩根女士的是重重的点头。
“那好吧，看来在你心里有比魁地奇更重要的事。”摩根女士耸了耸肩，收回那份聘书，脸上又挂起微笑，“不过真要说起来，如果换做是我，如果神秘人——或者哪个新部长，如果他们上台后要取缔魁地奇，我恐怕也会找他拼命。”
她从文件堆里抽出索菲亚的简历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将它合起来拍了拍索菲亚的肩：“果然是个赫奇帕奇……走吧，再送你一程，至于这个就留在这里。如果你们能很快取得胜利，你没有缺胳膊少腿实力也没退步，霍利黑德哈比队还会为你留一席之地。”
温热的泪水涌上索菲亚的眼眶，她感激地看了摩根女士一眼，对方却似乎不太适应这种眼神，只推着她往外走，说道：“不过到时候还要再进行考核，别想我们对你放水，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早点回来——但愿那一天快些到来吧。”
我也这样期盼着，索菲亚在心里默默想道，她看了眼曾经无比憧憬过的俱乐部，最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她将从这里折返，走向风暴中心她惦念之人皆被卷入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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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听《柳林风声》，我是您的老朋友老獾……’，天呐，天呐！梅林在上，没有人知道再一次从收音机里听见阿米莉亚声音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激动！我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
“在我和菲比的双面夹击下，梅格终于同意给家里添了最新的魔法收音机，我用上了从藏书室里新看到的魔法阵相关内容过滤干扰信号……总之现在终于能比较稳定地接受到来自大洋彼岸的信号了。我亲爱的朋友们，她们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她们……不，或许她们知道，因为她们有着与我一样的心情……”
“在每期《柳林风声》的结尾，她们都会说，‘最后，致最最亲爱的野天鹅与圣火，我们一直想念着你们’（泪痕）……我会争取早日回到你们身边的，一定。”
——《我亦飘零久：维斯塔·威尔金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