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两处沉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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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如你所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十分奇妙，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有人渐行渐远，有人迷失后仍能相逢。
——《三个人的回忆录：阿米莉亚·博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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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亚一边胡乱擦掉眼泪，一边朝走廊尽头跑去，可是维斯塔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了。
她的脑子里现在很乱，一方面因为维斯塔并没有否认西里斯·布莱克的指控，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利用自己……她早该明白，像维斯塔那样的姑娘，又怎么会从一开始就对她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那样友好呢？
而另一方面，她却总是忍不住想，难道刚开始的别有用心就可以完全抵消后来她们在一起的时光了吗？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感受到的真心与鼓励全部都是虚假的。
在她心中还有一个极微小的角落，在想着布莱克的那句话，或许某种意义上她应该感谢他的“好心”，虽然她相信那只是因为自己给他带来了麻烦，这让索菲亚更坚定了离他远一点的念头。
虽然她朝维斯塔离开的方向追了出来，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索菲亚又有些犹豫。混乱的心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维斯塔，也不确定对方愿不愿意看到她。
如果维斯塔还愿意向她道歉，或者至少解释清楚那么做的原因，那她愿意原谅么？
索菲亚不知道。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维斯塔没有回来，阿米莉亚或许还在图书馆，伊芙琳和乔安娜也不在……她钻进自己的床帐，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织了一半的围巾——那是她给寝室里的每个姑娘准备的圣诞礼物，维斯塔的被放在最后。
当然，因为人总有亲疏，她还给阿米莉亚多准备了一副手套，而给维斯塔的则多花了些心思想了几种新奇的花样——她希望这份礼物至少配得上维斯塔日常的装扮。
因为拮据，她只能花费足够的心意，又为了让这份礼物成为圣诞节当天的惊喜，她只能趁晚上大家都爬上床以后开始准备……可是现在，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许维斯塔根本不会喜欢，也不会期待她的礼物，毕竟她什么都不缺……
想到这里，索菲亚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把头埋进枕头里，任凭咸涩的泪水浸湿里面的羽毛。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咔嚓一声，寝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来人点燃了蜡烛，轻声唤了一句：“索菲亚？维斯塔？”
听到阿米莉亚的声音，索菲亚没能压抑住喉咙里泄露出的抽泣。
下一秒，她听见阿米莉亚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床前，温柔而关切的声音隔着帐幔传进来：“索菲亚？怎么了？你还好吗？”
索菲亚把织了一半的围巾和毛线团塞回床头柜，拉开床帐扑进了阿米莉亚怀里，抽噎着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对方。她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告诉她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阿米莉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阿米莉亚听完索菲亚的话，眉毛不由蹙了起来，同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轻轻挥了挥魔杖，手里出现了一块浸过冰水的毛巾，她用这块毛巾敷上索菲亚肿成桃子的眼睛，两个人一起挤在索菲亚的床上。
阿米莉亚并没有避讳提及维斯塔，也没有直接说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办，她轻轻拍着索菲亚的背，问：“如果她向你道歉，你会愿意原谅她吗？”
冰凉的毛巾让索菲亚的眼睛连带着大脑都降了温，或许因为情绪已经得到发泄，她的头脑终于从沮丧中清醒过来，开始顺着阿米莉亚的引导进行思考。
“……我不知道，或许……我想我会接受的。”
“那……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向你说清楚，你还会愿意和她做朋友吗？”
索菲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事实上除了最初她望着维斯塔几乎呆住的那件事，在后来她们的相处过程中，都是维斯塔主动向她伸出手。或许更可能的是，如果维斯塔从一开始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许不会像之前那样热情友善……
“依我看，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谢谢你，阿米莉亚。”
“不用谢，我并没有帮你做些什么，不是吗？”
“不，你帮了我太多……”光是在这个时候陪着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阿米莉亚没再否认，她轻轻笑了笑，安慰道：“那就安心给你的眼睛消消肿，我们再给她一次机会，而且你要记得，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即便……也不要太难过。”
可惜需要她操心的不止索菲亚一个，维斯塔直到宵禁时间还没有回寝室，索菲亚从一开始的紧张期待，重又变得失落起来。
阿米莉亚暗暗摇了摇头，她竟然一直没看出来维斯塔是个不敢承认错误的胆小鬼，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躲到哪里去了。
如果维斯塔真的因此放弃挽回这段友谊的机会，那她可要真的瞧不起她了。
……
维斯塔低着头飞快穿过走廊，变来变去的楼梯阻碍了索菲亚追上她——这或许是一件好事，维斯塔在心中苦笑。她心里现在一团乱麻，完全没做好面对索菲亚的准备。
但幸运之神没有一直眷顾她，在一个楼梯的拐角，维斯塔一头撞上了并肩而来的乔安娜和伊芙琳，一本《与狼人共舞》砸到了她们之间的地面上。
怒火直接从心底烧上眉头，含着被认识的人——甚至是关系不太融洽的人撞见的恼怒，维斯塔挑起一边的眉毛，先乔安娜一步捡起了那本《与狼人共舞》，口不择言道：“这本小说、《女巫周刊》、同款配饰……还有什么？我真的忍你很久了，‘学人精’小姐！”
乔安娜仅剩的心虚在这顿劈头盖脸的指责下荡然无存，尤其是在维斯塔气愤地说出那个词之后，她面红耳赤地反驳：“是，我的确在关注你，因为我想弄清楚你凭什么这么高傲，难道单单只是血统和出身就能给你这样任性的底气吗？
“可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忽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高高在上的沙菲克小姐！傲慢地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的纯血统！在你利用索菲亚接近布莱克的那一天，有想过那会让你这么狼狈吗？如果纯血统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我完全想不通你们在高贵什么！”
她们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彼此，伊芙琳拦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个，乔安娜劈手夺过那本浪漫小说，深吸了一口气，说：“为了一个把你耍得团团转的男巫，伤害真心对你的朋友——如果是这样的，如果……”
维斯塔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原本还为自己的据理力争而骄傲的乔安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伊芙琳趁机拉住她，而维斯塔不顾形象地用袍袖抹着眼泪，狼狈地朝地下室的方向跑走了。
许久之后，维斯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另一头，乔安娜忽然望向伊芙琳，有些懊恼地问：“我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她看起来挺难受的，而且似乎不是为了布莱克……”
伊芙琳无声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乔安娜的肩膀，低声道：“或许我们该给她一点时间。”
维斯塔一路跑回公共休息室，可在门外徘徊了很久都没敢进去。
她看见索菲亚眼睛通红地穿过了公共休息室的入口，甚至险些因为魂不守舍敲错开启入口的旋律——那一瞬间，她很想冲到索菲亚面前，可她还是犹豫了。
根据布莱克刚刚的表现以及索菲亚哭过的双眼，维斯塔知道，索菲亚必然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她知道自己应该，也必须去向她道歉，可她不知道索菲亚是否愿意在这个时候看见她。
毕竟，她最开始的接近确实别有用心，并且她刚刚在布莱克面前承认了对索菲亚的利用。
如果是她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欺骗自己的人，就连刚刚遇到的乔安娜都能用这件事义正辞严地指责她……推己及人，她担心索菲亚同样如此。她还担心索菲亚或许会接受她的道歉，可她们的关系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每一个进入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熟悉面孔，不想再被任何相识之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过了一会儿，阿米莉亚抱着书神色凝重地回来了。
或许她很快就会从索菲亚那里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想起阿米莉亚曾经对自己的提醒，维斯塔无比后悔，与此同时，还有种微微的酸涩。
如果索菲亚就此疏远她，维斯塔哪怕不愿意，也绝不会死缠烂打，这倒无关沙菲克的骄傲，只因为是她有错在先。
维斯塔也必须承认，阿米莉亚是个比自己更合格的朋友，有她在索菲亚身边，或许索菲亚也不会难过太久……
你是个胆小鬼，她在心中唾弃自己，你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你害怕她给出的答案，但你必须要向她道歉。
道歉是一定的，但现在是好时机吗？……再等等吧，或许可以把道歉的话写在随圣诞礼物一起的信里？
鸵鸟心态的维斯塔愈发觉得这会是个更好的主意，她已经想好要送什么作为圣诞礼物了。
随着回到休息室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藏在拐角处的维斯塔只能溜进霍格沃茨的厨房。
在无数次拒绝家养小精灵的夜宵无果后，她只能勉强吃下了一个罪恶的巧克力蛋糕，顺带一杯橙汁，而后在百无聊赖地熬到午夜之后，才悄悄回到宿舍。
可谁知她刚进公共休息室，就撞见了边看书边等着她的阿米莉亚。
但她们只来得及对视一眼，维斯塔便看到阿米莉亚本就锐利的灰色眼眸里划过一道隐含怒气的失望，随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径直抱着书离开了。
维斯塔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茫然，她本以为阿米莉亚是在特意等她回来，或许正是为了她现在发愁的事情，可阿米莉亚竟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看上去还相当生气。
摸不着头脑的维斯塔忽然感到一阵委屈，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嘴角还残留着那个巧克力蛋糕上的奶油——
梅林在上，维斯塔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吃任何带奶油的甜点了！
……
女孩们入学后的第一个圣诞假期，在多数人的期待与极个别人的抗拒中到来。
维斯塔在这几天里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她还是不敢面对索菲亚，尤其是发现索菲亚似乎也在躲着自己以后，除此之外，她和乔安娜的关系也变得更加诡异，虽然她们之前也很少交流，但现在似乎会更刻意地无视对方。
对于那天和乔安娜的争吵，维斯塔的心情同样复杂，而从那之后，乔安娜没再继续订购《女巫周刊》，她也没再见过乔安娜看那些自己曾经看过的巫师浪漫小说，仿佛真的像她那天说的一样，失去了对自己的探究欲……
这对维斯塔而言本来是件好事，毕竟谁也不希望身边有人效仿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无论出于何种目的。
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再次印证了一个事实，她或许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到失望。
她一个人消化着所有的坏情绪，但又很快振作起来，自暴自弃从来都不是她的作风，既然她还希望可以挽回一切，就没有道理一直情绪低迷而不采取任何行动。
维斯塔选择的切入点是阿米莉亚，一来是因为她必须要澄清那场误会——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个会在友谊即将宣告破裂的时候还能没心没肺地去享受甜点的人！二来，她知道阿米莉亚一开始就看出自己的“居心不良”，但既然她之前还愿意和自己交流，或许在误会解除后，阿米莉亚会乐意给自己出些主意。
但阿米莉亚一直守在索菲亚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维斯塔犹豫再三，也只能给她写张纸条，解释了那天的事，并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好在令她终于能在放假前松口气的是，阿米莉亚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并同意了她的计划，当然，阿米莉亚还是觉得她应该尽快向索菲亚道歉。
而在这段时间里，索菲亚自然也察觉到了维斯塔的刻意回避，她并不知道维斯塔在想些什么，可她的确因此有些失望，但在看到维斯塔每天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又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她默默完成了那条打算送给维斯塔的围巾，带着阿米莉亚“她打算给你一个具有仪式感的道歉”的消息登上了回家的列车。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什么仪式感，但是她已经把决定权交到了维斯塔手上。
索菲亚没有再和彼得他们一个车厢，因为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而在短时间内，她也完全不想看到掠夺者们。
回程的路上她依然有些恶心——虽然比入学时好多了，这或许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飞行课。
而恰好乔安娜的母亲是一名医生，乔安娜小时候也有晕车的症状，对此十分了解。
“现在没有晕车药，索菲亚，你试试闻一闻这个橘子会不会好一些？下次我从家里带些药过来，你平时有空的话也可以多乘车出门，唔，其实我想等你骑扫帚习惯了，这种症状大概也能好些。”
乔安娜和伊芙琳没有将那天和维斯塔发生的争吵告诉索菲亚和阿米莉亚，也许是因为这阵子的维斯塔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怜，更何况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已足够为这场矛盾雪上加霜。
索菲亚靠在阿米莉亚肩上，接过那个散发着清香的橘子，对乔安娜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谢谢你，乔安娜。”
她们默契地没有提起维斯塔，但是此刻，她们的心里其实都装着那个并不在这个车厢的女孩。
维斯塔一个人拖着行李找了间空包厢，但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
进来的同样是一对儿全校知名的朋友——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和格兰芬多的莉莉·伊万斯。
维斯塔对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些好奇，尽管她才一年级，可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熏陶令她对当下巫师界的局势还算了解，在黑魔王崛起之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矛盾变得比过去那些年激烈许多。
而对于正深陷友谊难题中的她，一对儿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密切往来的狮蛇朋友，或许能教给她一些处事方法。
同样的，对于斯内普与莉莉而言，他们一个作为西里斯·布莱克那群人的宿敌，一个作为饱受波特名为追求实则与骚扰无异的行为折磨的女巫，对于西里斯·布莱克的前任绯闻女友自然也有所耳闻，虽然最新消息是他们已然决裂。
不过此刻，他们却有些顾不上维斯塔，因为他们两个之间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无论如何，西弗勒斯，那是黑魔法！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痴迷于那种邪恶的东西——那太危险了！”红头发的女巫低声质问着。
“莉莉，格兰芬多的见解过于偏激，并不是所有黑魔法都只有邪恶——”黑发男巫急切地分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确信自己能掌握它，你知道，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大。”
“难道只凭借你无与伦比的魔药天赋还不够吗？你完全可以成为一名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我实在不想看到你……”
“我感谢你对我能力的认可，莉莉，但那的确是不够的……”
“哦，拜托，那你可以保证你在实验的那些黑魔法咒语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被拿去伤害别人吗？”
“我保证——”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维斯塔却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能保证，或者说，这样的保证太无力了。
作为一个家中珍藏有成百上千部黑魔法书籍的沙菲克，维斯塔很清楚魔法的另一面对一部分巫师的吸引力，可一旦开始接触黑魔法，再想从中抽身会十分艰难。
维斯塔本人对于黑魔法并不完全排斥，可在她成年之前，沙菲克先生明令禁止她翻看任何一本与之相关的书籍，因为在没有足够的黑魔法防御水平之前，过早接触那种深奥而危险的领域，只会招致不幸。
这是沙菲克从不知多少因此丧命的先祖身上总结出的教训，然而大多斯莱特林对黑魔法的态度并不像他们家那样谨慎。
尤其是像西弗勒斯·斯内普那样的混血，维斯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些斯莱特林一样的野心。
而莉莉·伊万斯则像大部分格兰芬多那样对黑魔法相当排斥，这是他们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除非一方放弃自己的执着，可是，真的有可能吗？
维斯塔忽然有种悲哀的预感，就像很多人断定这对狮蛇朋友的友谊最终会走向破裂那样，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待的她此刻或许也要改变想法了——因为，她已经看见了他们之间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所以，血统、黑魔法……有关这一切的争议到底谁对谁错？
维斯塔忽然想到自己的家族——古老的沙菲克，“二十八圣族”里为数不多至今还能保持纯粹的，那些她从小到大就被教导或是灌输的理念，又是对是错呢？
如果家族只能由男性继承这一条家规令作为女孩的她本能地感到不满，那么其他同样古老到腐朽的规定呢？它们真的应该完全被接受吗？
她相当怀疑。
尤其是在她和自己出身各异的室友们相处几个月后，她并没有发现完全由血统导致的天赋区别，甚至即便她再不情愿，也必须承认，麻瓜出身的乔安娜在某些方面比她这个自幼受到良好魔法教育的纯血统更具天赋。
当一本书里出现一处明显的谬误，人们将本能地怀疑剩下的内容是否同样漏洞百出。
至少从这一刻开始，维斯塔彻底动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两处沉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