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床》天遥

13、第十二章

　　简单爱：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身高172厘米，体重53公斤，年龄18岁。”苏云的目光从手中的简历，游移至面前的模特小美眉，视线滑过低胸的小可爱。

　　18岁……发育的真好！初秋的天气，如此轻薄小巧的布料，啧啧……好一个满室春光！

　　会议室的门轻轻打开又再合上，小Art蹑手蹑脚走到何冬身后，俯在耳边轻声耳语，眼光却一直在小美眉的胸口游荡。

　　苏云看着这第n个借故跑进会议室的Art，眉头紧蹙。

　　开玩笑！在广告公司混，模特、歌星、演员常进常出，美女靓女见得还少吗？！早该练就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功力，Studio的Art们如此急色花痴地前仆后继，简直丢人丢到太平洋！

　　目送Art走出会议室，苏云摆出职业化的微笑，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并随手带上门。

　　小Art倚着Jenny的办公桌，眉开眼笑的一脸暧昧：“一般嘛……”

　　“切……”小妮子撇撇嘴，正要反驳，却抬头看见苏云阴沉的脸色，立刻缩起脖子，低垂下头。

　　眉毛上挑形成45度角，苏云站在Art背后冷哼：“不过‘一般’都已经前仆后继地踏破门槛，真来个‘不一般’的，是不是该要集体放大假？！”

　　真是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睛揩油的时候一个个不甘人后，吃完冰激凌抹着嘴还不忘悠哉地评上一句－－“一般嘛……”！

　　靠！

　　小Art脸色骤变，尴尬地干咳两声，灰溜溜地一路小跑冲回Studio，瑟缩躬起的背影活象只可怜的虾米。

　　板起脸，苏云对着小妮子瞪眼：“给我把好门口，非请勿入。”

　　哼哼！下了班爱怎么玩闹都Okay，上班时间就少在她面前摸鱼打混。

　　Jenny低下头，偷偷吐舌。公司上下一致公认，最近女王陛下的压迫感成几何倍数增长－－只是不知道是否属于经血不顺，提前进入所谓“更年期”？

　　再次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苏云没好气地看着何冬、Tomas与小美眉们相谈正欢。

　　靠！果然是天下没有不贪腥的猫－－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咳咳……”苏云清咳两声拉回众人跑远的话题，以眼光询问 Tomas与何冬两人的意见。

　　交换个会心的眼神，Tomas和何冬迅速而一致地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各位没有其他问题，我的助理会和两位小姐交代拍摄的具体细节问题。”苏云拉开椅子再次坐下，摆个最职业化的姿势。

　　经理人与两位模特美眉满脸欣喜，连忙点头。

　　眼角瞟过正分别对何冬和Tomas暗送秋波的两位小美眉，苏云撇撇嘴角。

　　青春易逝，红颜易老，光靠脸蛋和身材吃饭也并非如常人的想象一般轻松容易，人们总爱戴着有色眼镜苛责她们轻佻、不知自重，又有谁体曾谅她们的不易？

　　职场上，从没有哪个女子是真正活得那么轻松惬意，抛开表面的风光，谁又该羡慕谁？

　　摄影棚中，舞台灯炽热的明亮灯光烤得模特小美眉双颊嫣红，摆着妖娆的姿势，笑得无比灿烂。

　　昏暗的阴影处，Tomas与何冬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小美眉的姿势换过一个又一个，应接不暇。

　　啧啧！厨师太多煮坏汤！苏云好笑地看着脾气好得远近闻名的摄影师也已濒临抓狂。

　　中场休息，Jenny端着笑脸送上茶水，小美眉却依然不领情地横挑鼻子竖挑眼。

　　斜睨了一眼，小美眉眨眨眼：“噫？不是纯果汁吗？有色素的呢！我不喝。”

　　递上乌龙茶，Jenny甜笑着说：“那喝乌龙茶，无糖的……”

　　“上火，对皮肤不好。” 冷淡地别过脸，小美眉对着化妆镜补粉，显然是不懂得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Jenny哭丧着脸望向苏云的方向。呜呜！年纪不大、名气不响，却已端起好高的大牌架势，这样的大小姐，她伺候不来啦！

　　苏云轻笑着摇头，与Tomas、何冬一起走上前，递上手中的矿泉水：“不好意思，Jenny第一次进棚，不懂事，照顾不周。”

　　表面是批评自家员工，苏云过分客气的话语棉里藏针，小美眉连忙堆起满脸的笑容：“怎么会……”

　　Art Director亲自端茶送水，小美眉接过矿泉水瓶，喝得战战兢兢。

　　苏云冲小丫头挤挤眼。哼哼！摆平搞定。

　　Jenny吐舌，暗自拍手称快，女王出马，小美眉马上换过脸色，呜呜……最可怜就是她们这种小卒啦！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拍摄候场的间隙，两位模特小美眉分别拉着Tomas与何冬说笑不停，满脸的笑容灿若春花。

　　小美眉眼中桃花般明媚的爱慕之意，没有丝毫掩饰之意，苏云偏着头看着何冬与小美眉嬉闹调笑。

　　啧啧！有种人生来便不知何谓“节操”与“安分”，流连花丛、招蜂引蝶最是个中好手！

　　迪斯科俱乐部内，镭射灯光将每张脸都照成暧昧诱惑的颜色。

　　高举酒杯，Tomas率先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得意神色。

　　最新设计拍摄的产品海报，传播效果测评好得出乎意料，乐得合不拢嘴的客户大笔一挥，下半年度的广告预算翻了一翻，Tomas适时良心发现，慷慨解囊、宴请所有参与人员彻夜狂欢。

　　举起酒杯轻抿一口，苏云在心底轻吁一口气－－Offer已经拿到，如果没有意外，下月月底便将离职，临走之前完成两个漂亮的项目，总算也能走得底气十足。

　　对面的座椅上，如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模特小美眉娇笑着拉起何冬走向舞池方向，何冬频频回头，以眼神征求她的同意。

　　微微侧过头，避开何冬的视线，端起酒杯，苏云自嘲地暗笑，对舞池中几乎交缠在一起、火辣贴身热舞的两人视若不见。

　　任何感情都会有竞争者，管得了眼前种种，难道还能放得住人后？

　　微卷的褐色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皮裤的何冬，帅气而又性感，浓郁的艺术家气质足以让模特小美眉芳心如小鹿般乱撞。

　　苏云撇撇嘴。据说太帅的男人容易招蜂引蝶，环伺的觊觎目光总让身边的女人缺乏安全感，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苏云没有半分归属感或占有欲－－是她迟钝吗？也许吧。

　　一段激情四射的热辣舞蹈结束，何冬快步走回座位，小美眉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瘫软的肢体几乎完全挂在何冬的肩头，眉眼间却全是喜悦与兴奋：“Karl，你舞跳得好好噢……”

　　娇媚的撒娇语气，男人最是受用，Tomas对何冬眨眨眼、笑容诡异而暧昧。

　　看着小美眉脸上甜腻的笑容，苏云激凌凌打个冷战，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撒娇这一项，从来都是她的软肋，看别人表演都生生发怵，更妄论自己上阵－－同样是女人，某些方面，她苏云却偏偏缺乏些许自觉。

　　端起酒杯，何冬不着痕迹地避开小美眉攀在肩头的手，移到苏云的身边，俯在耳边提议：“去跳舞？”

　　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小女人的神色，他没有嗅到一点酸味－－幸好、幸好！

　　震耳欲隆的音乐声充斥四周，不愿提高声调的苏云只能选择凑近何冬的耳边，说：“累了，不
　　想跳。”

　　何冬轻笑着叉起果盆中的葡萄，送到苏云的嘴边：“那吃点东西。”

　　没好气地瞪着何冬举在眼前的手，既不能张口又不能拒绝，苏云紧蹙着眉，陷入两难的境地。

　　靠！始终不知避嫌、永远也学不乖，何冬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已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作出超出尺度的亲密举动！

　　模特小美眉看着僵持的两人，忽闪着浓密的蓝色睫毛，一脸不解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Tomas哈哈大笑，仰倒入沙发，戏谑含笑的眼光来回巡梭于苏云与何冬的脸上。

　　何冬的大手揽上苏云的腰，低笑着皮皮反问：“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太阳穴突突直跳，苏云想也不想地拍掉腰间揩油的禄山之爪。跳槽辞职的事，对Tomas她还只字未提，何冬却已迫不及待地要将两人的关系曝光，势成骑虎，对着Tomas一脸捉黠的笑容，苏云的头皮一阵发麻。

　　心中的白马王子名“草”有主，模特小美眉掩饰不住的伤心欲绝，被身边的同伴拽着手臂拖入舞池。

　　卡座中只剩下他们三人，举起酒杯，Tomas灌下一大口啤酒，对苏云送上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我和FK的David也有些交情，Sue，将来我们有得是再合作的机会。”

　　象被踩到尾巴的猫，苏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难以置信地侧过头瞪着何冬。

　　昨天才拿到FK公司的Offer，由始至终苏云只曾向何冬一人提起，Tomas的消息绝不可能来自David－－二减一，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可能。

　　“这些年你的辛苦我自然不会忘记，当初承诺的10％的股份，一年后就转到Karl名下，”Tomas对苏云挤挤眼，笑着接道，“反正也没区别，right？”

　　何冬笑着举起酒杯向Tomas示意，两人交换一个会心的笑容，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苏云木然地左看右看，突如其来的震惊令她啼笑皆非。

　　为何冬设想周全，宁愿自己放弃退让，结果却变成她苏云的一厢情愿和自作聪明－－两个男人早已达成一致共识！

　　原来她才是那个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傻瓜！

　　－－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觉得似被出卖和背叛，苏云的胸口剧烈欺负，脸色忽明忽暗，气闷得几乎说不出话。

　　察觉到身边小女人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怒气，何冬探出手，再次揽上苏云的腰间，嘴唇渐渐凑近苏云的唇边：“Sweety……”

　　嫌恶地转过头，挣脱何冬的手臂，苏云抓起桌上的酒杯，毫不犹豫地翻转手腕，满满一杯啤酒精准地泼上何冬的俊脸。

　　迅速站起身，苏云穿过舞池中的人群，冲出大门。

　　他以为她是打上他何冬“私有物品”烙印的面团吗？！或扁或圆，随他的意愿来揉搓？！

　　去他妈的！－－这所谓爱情的游戏，她不玩了！

　　站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清冷的风扑面而来。

　　手机的铃声响起，苏云深深呼吸，试图让依然冲动发热的头脑稍稍恢复冷静。

　　“喂？”

　　“苏……你在哪里？能见面吗”电话的那头，阮安安的声音有种惨兮兮的可怜。

　　长吁一口气，苏云尽全力以平静的语调与阮安安约定见面的地点。

　　挂断电话，苏云抬起头望着头顶闪烁的霓虹，暗暗叹气。

　　原来现实生活中也存在电视剧般的无聊巧合，令人心情郁闷的事似乎约好了挤在一起发生－－真是巧得让人欲哭无泪。

　　“苏……”扑进苏云的怀中，阮安安全不在意周围异样的眼光，枕着苏云的肩膀，哭得梨花带雨。

　　从皮包中摸出整包的纸巾，塞进阮安安的手中，苏云无奈地摇头。

　　她也很想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泣，发泄自己的气闷与不平，可惜眼底却只有一片苦苦的干涩。

　　痛快地哭过一场，阮安安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与客户的私情曝光，不问是非经过，老板便下了通牒：分手或者辞职－－二选一。

　　职场有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逾越了那条界限，她苏云和阮安安都只能自吞苦果。

　　轻抚阮安安的头发，苏云柔声问：“那他呢？”

　　抬起头，拽着纸巾，阮安安一脸的不平：“老板笑着警告两句就天下太平！甚至还有同事夸他艳福不浅！”

　　重重地叹气，苏云无可奈何地苦笑。

　　同事也好、客户也罢，工作中不小心惹出的风流韵事，于男人就是会心一笑的谈资话题，于女人便成不知自重的把持不住－－一样的错误，却偏偏是双重的标准！

　　联想到何冬的那笔烂帐，苏云不由地咬牙切齿。有个女人甘心为他辞职跳槽，倒成了何冬风流倜傥的最佳论证，难怪如此容光焕发、得意洋洋！

　　靠！真他妈的不公平！感情的事本就孤掌难鸣，为什么一旦东窗事发，倒霉的却只是她们？

　　天色渐暗，都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流也正渐渐散去，点燃一支烟，苏云与阮安安并肩坐在路边的长凳上。

　　“打算怎么办？”望着前方灯光通明的橱窗，苏云淡淡地问。

　　哭丧着小脸，阮安安摇头：“不知道……”

　　无言苦笑，苏云长长叹气。

　　二选一，感情和事业，又只能选一个。杨媚、她和阮安安，一个个被迫面对这道难解的选择题－－坏运气似乎会传染。

　　朝九晚五，除去排得满满的工作时间，她们还剩下多少私人空间？并不是她们乐意越界犯规，只是身边本就没有多少选择－－为事业已快要耗尽青春，感情来了，难道真的拒绝不要？

　　陪着阮安安一齐哭过骂过，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耗费了精神、流失了体力，坐在深夜的街头，苏云居然听见空荡荡的肚子咕噜噜地抱怨。街边小店的卷帘门已放下一半，柜台上一片耀眼的红色，苏云跳起身，冲过街道，捧回两串红得鲜艳的糖葫芦。

　　剥开糖纸，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亮的糖衣，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诧异地接过苏云手中的糖葫芦，阮安安茫然的视线与苏云交汇，两人一起克制不住地大笑。

　　身着整齐高雅的套装，苏云和阮安安就这样坐在街头，大口大口啃咬着手中的糖葫芦。

　　“小时候，有糖葫芦吃就已经兴高采烈，”苏云扬起手中的糖葫芦，笑着摇头，“而现在，即使想吃，也要先衡量是否干净卫生，又有多少卡路里，是否热量超标。”

　　有多久没有尝过这酸酸甜甜的滋味？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童年单纯的快乐也越来越难求－－究竟是儿时天真容易满足，还是现在太多顾虑、自束手脚？

　　商场里，大功率的音箱放着正大热的流行歌曲。

　　“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我想和你看棒球，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

　　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想简简单单爱。”

　　即使如今小天王正红透半边天，苏云依然不喜欢这个小眼睛且口吃不清的家伙，但却一直非常喜欢这首歌，只因为那反复吟唱的两句：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爱本就该单纯没有悲哀，简单没有伤害。

　　只可惜，现代的都市生活，通行物质化的标准，连感情也已变质，人人习惯用种种数字化的条件去度量。

　　如今的人们，学会了所谓经济学的效益原理，更是精刮得舍不得吃半点小亏，－－感情不过是虚无飘渺的空中楼阁，能握在手中的实际利益才真实可靠。

　　与垂手可得的10%的股权相比，她苏云的感情和退让又能有多少价值？他何冬的算盘，果然打得分毫不差。

　　看着对面霓虹的阴影下，一对年少的情侣正旁若无人地紧紧拥吻，苏云忍不住轻笑出声。

　　啧啧！好火辣的热吻，就如此当街表演，她是不是可以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找一个真诚的男人、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已经变得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