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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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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床:搬走单人床,添上Queen Size的双人床,腾出心里的空间接纳另一个人进入她的私人领域--她,准备好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奶油的香气,落地玻璃内,新鲜出炉的蛋糕面包引诱着人们的食欲。
突然怀念双十年华时的冲劲与活力,似乎世界上没有不可超越的障碍与困难,--超时工作直到8点,苏云对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已经兴趣缺缺。云吞面?水煮鱼?巴西烧烤?日式铁板?肥羊火锅?窗外各色霓虹竞相闪烁,苏云却兴意阑珊地只想回家。
离打烊只剩半个小时,结帐的队伍却依然排成长龙。啧啧!如此红火的生意,老板数钱时铁定会笑到内伤。
新开的面包房,价格奇贵,却依然有大票小白领趋之若骛,苏云亦不能免俗的迷上了招牌Cheese Cake,尽管明知这玩意热量奇高,对减肥中的女人可媲美砒霜毒药。
哼哼!比稿失败、印刷品被退、欠款迟迟不到,作为Account Director,职业广告人最背的三件事居然挤在一起发生。流“月”不利的苏云,决定要化悲愤为食量。
“我在Bread Talk买Cheese Cake。”拇指如飞,苏云摁下发送键。
手机发出清脆的“叮呤”声:“存心刺激我!”
苏云对着手机屏幕偷笑。可怜的杨媚,要作个美美的新娘就必须付出相应的牺牲--比如,忌口。
身后的何冬欺上前,双手环住苏云的腰,湿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抓开禄山之爪,苏云头也不回地点点肩膀:“谢谢。”
作个咬牙切齿地表情,何冬乖乖地按揉着苏云的肩膀。
“嗯,乖。”苏云惬意地深吸口气,鼻腔里充满何冬的古龙水味。
不轻不重的力道拿捏得刚刚好,以何冬的这付皮相和手艺,万一失业也会有合适的退路--按摩房里,贵妇师奶们一定趋之若骛。
接过小姐递上的Cheese Cake,苏云恨不得飞回家,窝进柔软的沙发,点上一根薄荷烟,捧着黑咖啡品尝Cheese Cake。
--什么尼古丁、咖啡因、胆固醇,让那些所谓的健康危害通通见鬼去吧!
即使远离所有这些,她也未见得就长命百岁,满足口腹之欲才是人生大事。
辗转翻过身,苏云捂着胃部吐出幽幽的叹息。
她的胃,是个眦牙必报的小人,不过是黑咖啡、Cheese Cake加冰啤酒,就立刻还以颜色。
何冬的大手从背后探来,隔着丝薄的睡衣轻轻抚揉她绞痛的胃部,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又胃痛?”
苏云半眯着眼,轻哼:“嗯……”何冬的掌心传来暖暖的体温,缓解着胃传来的刺痛,有种奇迹般的安抚力量。
“咖啡啤酒,忽冷忽热,谁让你从不好好吃饭。”何冬紧贴着苏云的背,在她耳边细细数落。
“嘶……”暗自撇嘴,胃痛携着初秋的寒气入侵,苏云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卷着被子,循着温暖的体温,自动靠上何冬的肩膀。
“呃……”
感觉到何冬明显的瑟缩,苏云抬起头,黑暗中对上何冬闪烁的眼睛:“怎么?”
轻轻将苏云从右肩移到左肩,何冬讪讪笑道:“左边吧,我还靠右手拿鼠标混饭吃呢。”
微微支起上身,看着狭小的单人床上,何冬瑟缩着手脚将她揽在怀中的样子,苏云轻轻叹气-
-难为他1米80的个子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还要小心迁就向来睡姿不佳的她。
双手环上何冬精瘦的腰,苏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闷声说:“明天陪我去买床。”
何冬的下巴摩梭着苏云的头发,睡意随着小女人的话题清醒了一半,忍着笑轻声问:“床?”
“双人床。”找到适合的位置,苏云舒适地合上眼。
狭窄的单人床,亲密有余舒适不足,昨天路过路口的家私店,瑞典家具似乎正在折扣。
“噢?”上扬的音调透露出隐约的笑意,何冬得寸进尺地追问。
“我怕冷,而且正好打折。”暗暗磨牙,苏云挤出简明扼要的回答。
--没节操的家伙,从不知什么是“见好就收”!
何冬低笑,胸膛震荡着低沉的笑声。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正式登堂入室的这天,他怎能不得意?
被窝中的手探上何冬赤裸的腰际,苏云咬牙切齿地用力一拧,恨不得以指甲留下深刻的印记--这家伙,笑得如此张狂,害她都想收回前言。
何冬一个翻身,长臂一揽,将暗中使坏的小女人牢牢钳制于身下。
不身体力行地做些什么,似乎对不起这满室旖旎,他非常乐意努力制造出属于今天的特别回忆。
霸道的舌钻入柔软的唇瓣间,情欲的火焰席卷全身,苏云间或地吐出喘息,暗暗咒骂。
喜欢裸睡的家伙都属于欲求不满的类型--这话果然一点也没错!
会议室的投影屏上,本月效益增长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承接Tomas凌厉的视线,Jenny心虚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云的方向,汇报的音调不自信地颤抖。
回馈一个了然的眼神,苏云以微笑鼓励小丫头继续。
拿起抽搐震动的手机,苏云摁下接听键:“你好?……嗯……好……”
对上Tomas满含查询意味的目光,苏云面不改色地继续:“我正在会议中,稍后给您回电,好吗?”
镇静自若地挂上电话,苏云坦然面对Tomas的直视。
开玩笑!她才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作贼最忌心虚,怎能先露了自己的底?!
Jenny硬着头皮作完业绩汇报,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已经僵硬地快挂不住,战战兢兢地坐回位置,缩着脖子等老板发飙。
“比稿失败、印刷品出错、欠款成坏帐,”Tomas的视线在客户部一群小小虾兵蟹将的脸上转过一圈,停留在苏云的面上,“Sue,你们客户部有什么解释吗?”
泰然自若地换过交叠的双腿,苏云微微直起上身:“比稿本就存在风险,失败的原因更是多方多面;而欠款只要能收回就不存在所谓坏帐;至于印刷品出错的责任,我们也已完成内部事故评定。”
有功劳往身上揽,有责任往下头推--这不是她苏云为人上司的态度和准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清楚Tomas多少有些借题发挥、故意刁难的意味,面对老板的苛责,她苏云身先士卒。
“那么本月的公司业绩?”所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Tomas的每个问题都老奸地直指问题要害。
月度绩效奖金已经长了翅膀,想到尚悬在半空的年度红利,一群小池鱼一律低垂下头,脸色乍白乍青。
挪过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苏云十指如飞地修改图表数据,清脆地敲下回车键,投影屏上的红色顿时转变为一片舒心明亮的蔚蓝。
哗……小池鱼一片哗然,小声的交头接耳,对老大突然佩服地五体投地。
“咳咳!”Tomas做作地清咳,会议室内恢复一片死寂。
唇角绽放出会心的笑容,苏云指点着屏幕,说:“A公司的十周年庆典,标的二十万的项目,毛利润大约为50%。”
“三家公司比稿,有多少把握和胜算?”Tomas挑挑眉--当他三岁小孩哄?
双手环胸,苏云胸有成竹地回答:“胡总约了我们下午洽谈合同等有关事项。”
熬了五个通宵做出的Proposal,她本就势在必得,结果也当然不出所料。
耶!年终红利!小池鱼们顿时眉眼含笑,只恨不能集体起立为老大歌功颂德。
“会议前接的电话,没来得及做入报表。”苏云淡淡的微笑,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补充。
柳暗花明又一村。功归功,过归过,错误她深刻认识、认真检讨,虽然这点点成绩她还未敢邀功,但也已足够堵上Tomas的嘴。
何冬的目光紧锁着苏云唇边的微笑,那其中绝对有几分调皮的幸灾乐祸,小女人似是很高兴拆了老板的台阶。
丢给何冬一个警告的眼神,苏云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灼灼的视线。
工作她已尽心尽力,关乎私事就更不能出半分差错。
广告业的圈子和Tomas的心眼,都是同样的Small Size,即便要走,她苏云也要走得漂漂亮亮、干净利落,绝不落人半分口舌。
婚礼正式进入倒计时,杨媚的那位“阿那答”出乎意料地大度,放任杨媚混迹于声色场所,垂死挣扎地作告别单身之前最后的放纵。
在Datura Pub中灌了个半醉的杨媚,躺在KTV柔软的皮沙发中,毫无半点淑女风范,保守的窄裙蜷缩在一起,露出修长美好的腿。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眯着惺忪的醉眼,杨媚抱着话筒唱着跑调的歌曲。
抬手按下“切歌”的按钮,苏云适时地结束杨媚的“魔音穿脑”大法。
“喂!”杨媚努力瞪大双眼,摆出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为什么Cut我的歌?!”
伸手拍拍杨媚的脸颊,苏云没什么诚意地安抚:“你下个月才要嫁人,留到那时再唱给你的‘阿那答’听。”
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两句,杨媚翻个身,就这样躺再沙发上,坠入梦乡。
无奈地叹口气,苏云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上杨媚裸露的大腿,包房透明的玻璃窗外,一大堆年轻的Waiter正排队等着瞪大眼睛吃冰激凌,被杨媚的‘阿那答’看到,非抓狂不可。
“该我了,该我了。”阮安安兴奋地跳到电脑前,输入一长串的数字。
悠扬的乐曲响起,阮安安捧着话筒,唱得投入:
“……看一看身边,好朋友都有好姻缘,只剩下我,只剩下你,还继续苦守寒窑,一等十八年。
有些事,急也没有用,我了解。
我不想,人老珠黄,才被人送作堆。
走在红毯那一天,蒙上白纱的脸,微笑中留下的眼泪,一定很美。
走在红毯那一天,带上幸福的戒,有个人廝守到永远,是一生所愿……”
翻个白眼,苏云再次按下“切歌”按钮,乐曲嘎然而止.
对上阮安安谴责的眼神,苏云耸耸肩:“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哼哼!她就是耍无赖,和流川枫学的,不行吗?
开玩笑!一个是即将跳入坟墓,一个是还继续苦守寒窑,为什么却都好像受了天大的刺激?
苏云重重叹气。这世界怎么了?嫁人还是单身,怎么好像哪个都不是她们的好归宿?
打发了阮安安去拿饮料,苏云抬腿踹在杨媚的腰间,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杨媚转过身,送上一个XL号的白眼。
“那个香港佬,怎么解决?”苏云撇撇嘴,问。
“呜……”低声地呜咽,杨媚瞪苏云一眼,翻过身背对着苏云,抱怨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假!苏云再次抬腿,踹上杨媚的背:“该来的躲不掉,少鸵鸟了!”
坐起身,茫然地瞪着电视屏幕,杨媚喃喃自语:“蜜月回来,就回家吃老公的吧……世道再不景气,也得耐心慢慢找啊……”
苏云靠进沙发,陪着叹气。
回头看着苏云,杨媚反问:“那你呢?”五十步笑百步,搞上自己的同事,她苏云的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耸耸肩,苏云伸个懒腰,答道:“简历已经投给了猎头,下周安排了第一个面试。”
“为什么是你走?”杨媚蹙着眉头,问。
“不然还能怎样?”苏云避开杨媚的视线,淡淡地说。
总有一个人要离开,难道要何冬扔下刚刚起步的Art Director的事业,另起炉灶?!
瞪大眼睛,杨媚追问:“你的10%的股份呢?”
“竹篮打水。”苏云长吁一口气--事已至此,哪还可能有当初Tomas许诺的入伙和股份。
结果这么多年,她的所求所想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到头来,她苏云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一齐重重叹气,杨媚和苏云相视苦笑。
“我要拉丁王子!我要Table Dance!我要买Anthony的钟!……”杨媚含糊不清地叫嚷引来众人的侧目。
“Honey,乖,我们回家……再不睡就不漂亮了……”高大的男子柔声哄着。
杨媚不依不饶地叫得更大声:“我不要!我要买Anthony的钟嘛!!!”
高大的男子摇头苦笑:“好,好,就买Anthony的钟……”
走出KTV,已是凌晨2点,苏云看着杨媚被她的“阿那答”连哄带骗地扔进出租车,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生活给她们太多苛责,难道真的就只剩下装疯买傻、自欺欺人这唯一的办法?!
精品家私店内,苏云站在Queen Size的双人床前,流连久久不肯离去。
“喜欢?”何冬揽着苏云的腰,俯在耳边,问。
耸耸肩,苏云说:“这颜色不衬我的卧室。”
优雅宁静的瑞典设计,当初她一见钟情,直到今天依然念念不忘,只可惜就差了这点点颜色的配合。翻过标价牌,八折的折扣,标价依然高达六千多元,--她该挑剔的,不是吗?
点点头,何冬符合:“不知道有没有胡桃木色的床架?”
售货小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先生太太好眼光,这张双人床原本有一款胡桃木色,卖得很好,已经售空了。”
挑挑眉,苏云斜睨何冬。
先生?太太?他们象么?开玩笑!谁规定只有夫妻才可买双人床?
“售空?那就太可惜了……”嘴上说着可惜,何冬的眉眼间却全是得意的笑意。
暗地以手肘轻捅何冬的腰间,苏云失望地叹口气,准备离开。
售货小姐连忙上前一步,补充道:“公司到是还有一张未上色的原木床,先生太太若是喜欢,可以定制成胡桃木色。”
“真的?”苏云兴奋地追问。
“只是……”吞吞吐吐,售货小姐脸上满是职业化的笑容,“定制品就没有折扣了……”
苏云咋舌:“不打折扣?!”啧啧!八千多人民币呢!
“定制品不打折。”售货小姐端着十二万分的笑容和期待,坚持道。
低头看看小女人在向往与犹豫间拉锯的表情,何冬低笑着执起苏云的手:“没有折扣就没有折扣,既然喜欢,不必为我省钱。”美人一笑倾城,与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相比,区区八千人民币又算什么?即便是硬着头皮,也得打肿了脸充这个胖子。
对着何冬一脸轻佻的笑容,苏云翻个白眼。
为他省钱?!哼哼……他们有亲密到那个程度吗?!
签下订单,刷卡付帐,承诺三十日内交货,小姐深深鞠躬送两人出门,八千块的双人床,这个月的红包又厚了一层。
坐在床沿,苏云环顾卧室,手指抚过单人床的床架床褥。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张陪伴了她若干个年头的单人床快要就此下堂,苏云竟突然有些怀旧的情绪。
不大的卧室空间,搬走单人床,添上Queen Size的双人床,将是完全的盈盈满满。
她的生活,从此多一个人分享,腾出心里的空间接纳另一个人进入她的私人领域,--她,真的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