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做短刀，活着就好》露尽霜白

307、栖霞

　　“你的名字是？”
　　“……月裁。”
　　“觉得自己最受欢迎的地方是？”
　　“……”少年目光游移，半晌才答了一句，“乖？”
　　“什么？”

　　顶着对面太刀疑惑的目光，风早振默默低头攥紧了衣摆。
　　天杀的，这题超纲了……纵然诸多大能各显神通给他恶补了各种问题才终于对答如流以后放他出来独自出任务，也没有任何人压中这种问题。
　　明明是被送进敌营卧底调查，却莫名被他品出了选妃般的意味——在东方的古代，皇帝会用各种各样的刁钻条件选出心仪的女孩成为他的妃子。

　　而眼下对面的太刀就像宫里的老嬷嬷那般一板一眼地对他进行盘问调查，严肃到了极点。
　　可粟田口的长兄原本应该是最温和有礼的性格才对。

　　坐在他对面握着答题卷满脸认真的青年正是一期一振，一位与之前所见皆不同的，打扮得比原本就华丽的出阵装束还要华丽优雅许多的一期一振。
　　水色短发一如既往的整齐柔顺，衬衣衣领洁白平整，穿着深蓝的西装外套，胸口还有一枚蓝宝石鸢尾花的胸针。
　　——像一位真正的王子殿下。

　　“月裁……我该怎么称呼您？”一期一振目光温和地看向他。
　　“就，就叫名字就好。”风早振唯唯诺诺。
　　按理说他如今勉强也算训练有素完全不该这么慌，但一期一振的问题就像气势汹汹苦练武技自认世间没有冷兵器能逃脱自己一双无情铁手他定能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然后发现敌人高喊着招式名扔过来一枚拔了插销的手榴弹。
　　再如何老江湖也得慌，更何况他是个伪装得成熟稳重的菜鸡。

　　风早振低着头心情惴惴不安，生怕下一秒明察秋毫的别人家长兄就要一眼看透他的外厉内荏。
　　一期一振却叹了口气。
　　风早振抬头偷看他的表情，看见他把手上的纸页放到一边的桌上坐直身体看向自己。
　　“月裁殿，请不用担心或者害怕。”一期一振的声音柔和，目光如水，“您之前大概遭受过不好的对待才会通过拍卖场被卖出，但我们的姬君是一位很……很温和的主君，请不用过多担心。”
　　风早振默默点头，没有开口。

　　他被教过多说多错，在一切情况没有明了之前他的话越少越好，否则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尤其是在眼下事情走向完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像脱缰野马一样狂奔的情况下。
　　比如首先，C10889号本丸的审神者应该是一位男性，曾经的年龄是27岁现在则应该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代号是百面爱好是搜罗足够珍稀的宝物，无论稀有刀还是古董字画……以前被安置下的暗探确认了最终拍卖得主的信息又经过调度台把信息送到了风早振手里，但眼下的实际情况则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半点。
　　因为现在的C10889号本丸的主人不但不是男性，而且还是个穿着童话风公主裙的漂亮女孩，随手把他潜身的短刀递给身后随侍时交代的语气像一位生来就被娇惯的小公主。

　　一期一振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对面的少年开口，“您没有什么问题吗？”
　　风早振一怔，旋即发觉自己的反应有露馅儿的可能性，赶紧跟着坐直了，半真半假露出怯懦害怕的表情，“那，那我该怎么和主君相处？”
　　“先从改变称呼开始吧，请务必记得一件事。”一期一振表情严肃如同要说什么金科玉律。
　　风早振连忙正襟危坐表示自己有在洗耳恭听。
　　“我们的姬君，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期一振说得铿锵有力，双手按在膝盖上直视风早振的眼睛气势逼人，“还请您一定要记住。”

　　风早振的表情僵住了。
　　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公主，他们的审神者是公主，那录入档案的百面是谁？
　　而且战国时代不是早就结束了吗，难道他们从历史里带回了一个本该消亡的女孩成为审神者？
　　这种情况他又该不该上报什么时候上报怎么办……

　　“记不住也没关系。”一期一振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姬君喜欢漂亮的事物，您容颜甚美，姬君会容忍一定程度的冒犯。”
　　“……啊。”风早振僵硬地点头，不知道该不该谢谢夸奖。
　　因为这句话怎么听都是建议他刷脸出卖色相的意思。

　　而他出发前才被一家的刀子精们轮番上阵再三嘱咐，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该跑路就跑路别被变态弄到床上桌上窗台上，虽说他听不太懂具体是什么意思但看龟甲殿被其他人拽着脚踝拖走时还顶着熊猫眼对他微笑着竖起大拇指的模样……大概问题真的很严重。
　　风早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见。
　　好在一期一振很快就善解人意地看出了他的倾诉欲望，礼貌地示意他说话。
　　“那个，一期殿，我……我还小，不想……”风早振闭了闭眼，脸憋的通红才吐出几个字，“……以色侍君。”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良久，一期一振表情复杂地开口，“……姬君不会提这种过分的要求的，请放心。”
　　闻言风早振放心了，然后回忆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窘迫又涌上心头，死死低下头不敢去看对面太刀的脸色。
　　呜呜，他好像说了非常奇怪的话。

　　一期一振看着对面短刀的发顶一时间心中情绪复杂，目光逐渐变得愈发柔和。
　　这只是个和他的弟弟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孩子，却是姬君从那种地方买回来的……地下拍卖不止出售从各种渠道获取来的黑货与珍奇物品，也接受私人寄售。
　　因此里面的货物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被主人厌弃的生物，有刀，也有人——而前者占大多数。
　　从拍卖场出来的短刀会说这种话他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心疼。
　　这还是个孩子啊。

　　……

　　泡在修复池里奄奄一息的龟甲贞宗为自己鸣不平，抓住来给他送饭的太鼓钟贞宗的衣角抬眼哽咽道，“我又没说错，主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注意一点怎么了？怎么了？”
　　太鼓钟贞宗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主人还是个孩子啊。”
　　“变态才不管他是不是孩子！”龟甲贞宗拍着水花激动道。
　　“但是……”太鼓钟贞宗的眼神更复杂了，“龟甲，你的用词才是真的变态吧。”
　　“我那叫全面！”
　　“鹤丸他们揍你也揍得挺全面的……”

　　……

　　要乖巧，要恭顺，还要记得多哄着姬君。
　　做不到也没关系，尽可能缩在自己的房间不出现在姬君面前就好，她对少年形态的短刀没有偏好而更喜欢成年男子模样的太刀与大太刀并且热衷于打扮他们。
　　现如今本丸的审神者，是一位沉溺在爱情小说里的漂亮女孩。

　　风早振默默记下了这些条例，在门口挥手送一期一振离开，等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拉上门回到房间里。
　　他已经后悔接下这次任务了，说真的。
　　那位买下他的姬君绝对不是档案上只能担任C级本丸审神者的百面，她在拍卖场内爆发出的灵压绝对达到了A级，也就是现如今时之政府分类下的甲等级别，无论在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很可观的战力，即使不擅长武斗也能担任重要的后勤位置学习指挥调度坐镇后方。

　　可她眼下却莫名成为了这座本丸的主人，让整座本丸的刀都陪她玩过家家。
　　是的，过家家。

　　从一期一振口中他意外的非常轻易地就得知了前因后果，此前这座本丸的主人确实是男性，即那位因为傲慢不愿屈居人下叛逃的审神者百面，据说是相当难相处的人……叛逃的三十年让他成了相当难相处的老人。
　　而就在不久前百面死了。
　　具体的原因一期一振并未细说，只说是因为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导致的突然去世，而后本丸失去了作为“锚”固定坐标的最大灵力支出，开始在时空中漂流，直到不久后的某一天一个穿着校制短裙头上戴着钻石发卡的漂亮年轻女孩忽然出现在逐渐因为失去灵力供养而凋零的庭院里。

　　而当时他们正聚在院子里喝散伙水，茶叶没了，酒也早几十年就没有了，眼看着赖以生存的灵力也逐渐因为审神者死去而枯竭……坐标紊乱，时空也不稳定，他们没法自己寻找出路，但他们能坦率地面对死亡，因此特地办了一场送别所有人的宴会。
　　大家以水代酒互相祝福能走得安详走得放心，最好没有一点痛苦和遗憾地离世。
　　期间小狐丸还捏着杯子忿忿不平地说想不到我们竟然要给一个糟老头子陪葬，只恨今生未遇良主！

　　……女孩就是在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出现的。

　　穿着校服裙的女高中生与一院子席地而坐打扮得古色古香的刀子精面面相觑，好半天也没人率先开口。
　　直到沉默太久后，一期一振轻咳一声站起来向她躬身行礼，“请问姬君是从什么地方来？”
　　女孩呆呆看着他，一期一振尴尬得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怪话正欲向其他人求救时她忽然丢了书包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掌深情款款。
　　“栖霞，我叫栖霞，你是我的什么人？”

　　一期一振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