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校园]》茶山

8、撑腰

　　你不是懦弱，在还看不清世界的年纪，谁都需要有人撑腰。
　　——来自时光机

　　罗牧垚跟邬子兵走出教学楼后，罗牧垚先开口道：“没事了，谢谢你。”
　　邬子兵扭头看了罗牧垚一眼，什么都没说，转头快步离开了。
　　罗牧垚原本以为邬子兵至少对她今天的行为有一丁点好奇，但邬子兵一句话也没问，像一台任务执行完毕的机器，程序结束后便自动驶离了现场。

　　望着男生离开的背影，罗牧垚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但很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可能因为她“利用”了男生，且意图并不光彩。

　　此刻，她站在教学楼楼门前，考试结束的铃声还没打响，整座学校显得分外宁静。她凝视着邬子兵缓缓离开的背影，夕阳仿佛特意为之，将那道原本修长的身影拉得更为瘦削，映衬在广阔无垠的天幕下，广场正中还立着一根直插云霄的旗杆。有那么一瞬，她内心冒出一个声音。这个人深藏的孤独，竟和她如出一辙。

　　***

　　罗牧垚刚一回到家，就闻到了卤鸡翅根的香味。

　　江美心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罗牧垚笑道：“考完啦！牧牧我今天去你舅家了，还买了你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卤鸡翅根，还好你回来了。”
　　罗牧垚答：“今天没有晚自习。”
　　其实如果换作平常，她会去食堂解决晚餐，然后自己去教室上晚自习。
　　但她今天莫名觉得累，提不起一点力气。而且考完月考，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又过了半小时，杨雨薇也回了家。
　　江美心一看到杨雨薇就教训道：“怎么才回来？不是五点就考完了吗？今天又不用上晚自习！”
　　杨雨薇气得跺脚，大吼道：“罗牧垚回来多久？你怎么不说她啊！”
　　江美心道：“人家牧牧早回来了，而且牧牧就算回来晚了肯定也是有正事，你回来晚了肯定又跟人鬼混去了，还有，你昨天找我要钱干嘛？”
　　杨雨薇打断道：“烦死了！能不能别吵了！”
　　说完就埋头回了卧室。

　　“牧牧，吃饭啦！”
　　听到江美心的声音，罗牧垚从床上坐起身，出了卧室，来到餐厅。

　　跟小时候一样，她跟杨雨薇面前一人摆了两个碗，一个碗里装着鸡翅根，另一个碗里盛着饭，饭上淋着卤鸡翅根的汁水。
　　罗牧垚想起她第一次跟杨雨薇面对面吃鸡翅根的那天。

　　那是小学二年级下学期，罗牧垚刚开始到杨雨薇家吃饭。
　　两个碗刚摆上桌，杨雨薇就盯着她面前那个鸡翅根道：“你的那只比我的大。”
　　江美心在厨房里忙，也没顾上她们两个。
　　紧接着杨雨薇就直接用筷子夹起罗牧垚的鸡翅根狠狠咬下一大口，又扔回了罗牧垚碗里，对她道：“这是我家，菜也是我妈买的，你凭什么吃跟我一样大的鸡翅根。”

　　小时候，面对杨雨薇的强权与霸道，罗牧垚从来都只是沉默。因为没人告诉她，杨雨薇的话不对，她那时候不知道妈妈出了很多很多生活费，不知道那就是她可以在别人家心安理得吃一个鸡翅根的理由。

　　杨雨薇这时又道：“妈，三百块钱。”
　　江美心从厨房里出来，双手还湿漉漉的，擦着围裙问：“你又要钱干嘛？”
　　杨雨薇停顿几秒才道：“学校要交钱。”
　　江美心问罗牧垚：“牧牧，是吗？要交什么钱？”
　　杨雨薇不耐烦道：“妈你问她干嘛？我在国际部，她又不在。反正就是要交钱，学习资料费。”
　　江美心看着被杨雨薇咬了几口就推到一边的鸡翅根，道：“又不好好吃饭！”
　　杨雨薇却道：“妈我说了我晚上不吃米不吃肉，给我煮一碗水煮菜，我减肥！”
　　江美心把杨雨薇吃了两口的鸡翅根捞到面前，一边吃女儿剩下的一边道：“爱吃不吃！”

　　等江美心回了厨房，杨雨薇举着手机走向了零食柜，听筒传出来的是苏静澄的声音。
　　罗牧垚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她也知道杨雨薇为什么要这300块钱。

　　因为苏静澄在找杨雨薇要“好友费”。

　　***

　　周三。

　　月考结束后，第一天上课，几乎每节课老师都在讲月考卷子。
　　下午第三节自习课前，罗牧垚忽然被班主任周义玲喊了出去。

　　周义玲跟别的班主任有些不同。她平时很少找学生沟通，所以她们班自开学以来基本都处于放养状态。但她讲课很有节奏感，讲每一道题都能讲出其中的数学之美、数学之妙，把数学课讲得像音乐课、美术课那般生动和充满艺术性，有时候甚至会有别的班的人来他们班听课。

　　正因如此，在听到周老师喊她去办公室一趟的时候，罗牧垚心中便压了一块大石头，她猜测会不会是和第一天语文那场考试苏静澄冤枉她作弊有关。
　　走进办公室后，看到了这两天的监考老师，罗牧垚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罗牧垚进办公室的时候，监考老师正在跟周义玲讲话：“是没找到证据，但是按照程序我得把这个事情上报，毕竟是第一次月考，排名还涉及到奖学金，不能出一点差错。”

　　周义玲半倚在桌边，看见罗牧垚瘦瘦小小的身影进了办公室，开口道：“罗牧垚，你过来。”
　　罗牧垚缓缓走到周义玲身边。
　　周义玲微笑看着她问：“语文考试的时候，坐在你后面的同学说你作弊了，这是真的吗？”
　　罗牧垚道：“老师我没有。”
　　周义玲听完罗牧垚的话，对监考老师道：“孙老师，我们班同学都说了没有，您也没找到证据，那这件事就是那个同学诬陷了我们班同学，您就这么汇报就行了。”
　　罗牧垚没想到周老师会这么轻易地下结论，而且丝毫都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监考孙老师看见周义玲这么干脆，也叹了口气：“哎，学校为了赚点钱都招的什么学生，那个女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考试迟到还化妆，卷子上的字能写满一半就不错了，你说赚的这点钱也到不了我们身上是不是？”
　　听到孙老师的话，周义玲只是笑笑，对罗牧垚道：“没事了，回去吧。”

　　罗牧垚走出周义玲办公室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上周五晚上周义玲对她说有矛盾可以去办公室找老师，她连一个“好”字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打心底里就不觉得“大人”可以解决她的麻烦。

　　罗牧垚回到教室时，下午第三节课已经开始，班上同学一半在上自习，还有一半自发去操场上体育课去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批了红笔的试卷，是月考卷子发下来了。
　　罗牧垚打开试卷，看见分数149，便开始找那一分扣在了哪里。
　　林欣然也在看自己的卷子，摇着头道：“罗姐，我请问你为什么要来实验？你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关去一中锁起来，不要出来祸害人间。”

　　罗牧垚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而且林欣然对她的称呼还从“牧垚”换成了“罗姐”。
　　林欣然接着道：“刚才你被周姐喊走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都趴在你卷子上，瞻仰149分的神卷是怎么考出来的。”
　　罗牧垚问：“班上有满分吗？”
　　她没想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林欣然嘴巴立刻张成了“o”形：“这就是你们学霸的脑回路吗？”
　　罗牧垚不禁弯了弯唇，因为林欣然的反应叫她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林欣然道：“放心吧，你不仅是全班最高，应该也是年级最高分。”

　　其实罗牧垚从小并没少听到来自同学和老师对于她成绩的称赞，这也是她自信心和骄傲的全部来源。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她格外开心。
　　也许是林欣然这朋友似的调侃让她感觉放松，又也许是班主任无条件的撑腰给了她安全感。她第一次觉得来实验读高中，也不一定是个坏选择。

　　可这时候，教室后排忽然热闹地聚集起一小撮人。
　　林欣然也跑过去凑热闹去了。

　　没过一会儿，林欣然跑了回来，跪在椅子上，面朝着罗牧垚，表情十分丰富地笑道：“罗姐，我收回刚刚的话。”
　　罗牧垚放下笔，扭头看着林欣然，忽然有些紧张地问：“哪一句？”
　　林欣然望着罗牧垚，表情又复杂起来，有些艰难道：“罗姐我说出来你可别伤心。”
　　“怎么了？”罗牧垚问。
　　林欣然道：“校草也考了149，他卷子被别的班老师借走了，刚拿回来。”

　　自习课还在继续，教室里都是落笔的沙沙声。
　　听到林欣然告诉她的消息，罗牧垚微怔了下。

　　他们刚开学也考了一次摸底考，卷子出的很简单，但许多人还没从暑假的放松状态出来，大家都没太重视成绩，学校也没弄排名，罗牧垚只知道自己各科考了多少分。

　　但现在看来邬子兵真的有可能中考考了全市第八名，但是为什么，邬子兵也没去一中呢？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想要把数学成绩发短信告诉妈妈。
　　但是想了想，她决定晚上给妈妈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却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
　　邬子兵：[明天中午我不去你家吃饭]
　　考试两天邬子兵都没去家里吃饭，姨妈也问了罗牧垚两天。
　　罗牧垚原本想回复“知道了”，但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输入的却是另外的内容。

　　另一头，北操场。

　　“兵哥！”
　　伴随喊声，一颗篮球飞向了邬子兵。邬子兵此时在三分线外奔跑，一头乌黑的短发微微飞扬，接过篮球的时刻场边传来的加油呐喊犹如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