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邽山之水》seasass

59、第 59 章

　　毕业的那一天，天气好的过分。
　　孟鸢也给她发来了毕业快乐的祝福，并且附送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已经装修完成的花店，孟鸢站在精致的招牌下，对着镜头笑的灿烂，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空。
　　赵茵茵看着她抿着嘴看着手机屏幕笑的可疑，忍不住凑过去看她的手机问道：“你跟谁聊天呢？笑的这么灿烂。”
　　李瑜也没有避讳，直接将孟鸢发过来的图片点开给她看：“以前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美女姐姐，她辞职开了一家花店让我有空过去玩呢。”
　　赵茵茵有点泄气，失望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钟玟嗤笑一声：“你谈了她都不可能谈。”
　　李瑜有点不服气，想要把沈寒星的事情和她们说清楚，但是又想到韩睦和沈寒星的关系，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忍下去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们在这边聊天，一个女生走过来看着她们三个谈笑风生的模样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不化妆呀，这可是毕业典礼要拍照的。”
　　听闻此言三人面面相觑，钟玟疑惑的说：“不是十点半开始拍照吗，这才七点多不到八点，来得及的。”
　　女生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十点半是毕业典礼，九点就开始拍毕业照了。再说，你们关系那么好，不单独拍几张合影吗？”
　　赵茵茵拿出手机不可置信的翻着班级群的消息：“我怎么记得是十点半拍照啊。”
　　女生索性把自己保存下来的截图给她们看：“看清楚了吧，现在还有时间，回去收拾一下自己。”
　　三人闻言火急火燎就赶回宿舍。
　　钟玟一向是不爱在外表上过多关注的，比起外表的美丽，她更喜欢自己游戏人物的美丽。而赵茵茵虽然比钟玟爱美一点，但化妆的水平仅仅停留在眉毛可以画的尽量自然一点。
　　于是全部的希望都落在了李瑜身上。
　　几番折腾下来李瑜已经是大汗淋漓，钟玟抱着镜子不肯撒手，左看右看的欣赏不一样的自己。
　　等三人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距离拍毕业照的时间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五分钟。
　　她们匆匆赶到的时候，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已经等候多时，大家站在太阳底下，皆是笑意灿烂。
　　“快来！我们马上开始拍照啦！”
　　李瑜应了一声，朝着青春终结未来开始的地方跑去。

　　沈寒星拿出手机的时候，置顶聊天栏里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他点开看，全都是李瑜灿烂的笑脸，最后她说了一句，毕业快乐。
　　沈寒星看着照片笑了起来，心中一直以来因为考研失利而积攒的郁气都消散了一点，他回了一句，毕业快乐。
　　随后他看着自己身侧与旁边的同学明显隔出来的缝隙，看着脚下茵茵的草地，无声的说。
　　毕业快乐，韩睦。
　　毕业典礼结束后，钟玟大喊着解放了，她迫不及待的拉着二人回去，一进门就开始卸妆洗脸。
　　“难受死了，早知道今天天气这么热，我就不应该化妆的。估计照片上的我脸都是花花绿绿的像鬼一样。”
　　李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摸着硬硬的证书封面，没有说话。
　　钟玟和赵茵茵都洗好了脸，脸上那一层被油糊住黏腻的感觉终于是没有了，看着发呆的李瑜，赵茵茵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李瑜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的就很难过，她有点哽咽：“以后我们应该不能够很经常的见面了吧。”
　　她带着哭腔的话一下子就将赵茵茵心中的不舍也给勾了起来，她的情绪来的最快，眼泪一下子就充满了眼眶：“是啊，今天是我们最后在学校的时光了。”
　　钟玟虽然心里也难过，但是她看的很开，对着泪眼婆娑的二人表示不屑：“别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人是活的，路是定的，想见面了就在群里吼一声，我随时都来。”
　　分离是既定的事实，李瑜深吸一口气，：“没错，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断了联系。”
　　赵茵茵也附和道：“没错。”
　　钟玟嫌弃的递上纸巾：“行了行了，看你们俩哭得跟什么似的。我做主，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吧，吃最好的最贵的！”
　　赵茵茵擦了擦眼泪，忍不住置疑：“最好的咱们吃得起吗？”
　　钟玟对于最好的底线一直都是灵活的：“那就吃能付得起钱的范围内最好的。反正不要再哭了，毕业了应该是好事。”
　　关于吃什么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来什么结果，只好先去吃饭的地方再做决定。
　　于是她们漫无目的的在商场闲逛，赵茵茵说要在吃饭的时候将体力消耗完，这样才可以吃最多的食物。
　　李瑜的眼神四处乱瞟，她已经有点饿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肚子上。
　　突然她的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瘦小干枯的女人，正在卖力的拖着她眼前的地。
　　旁边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孙小瑛。
　　李瑜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慌乱。她有点逃避似的侧过脸，不想让那两母女看到自己。
　　但是她显然忽略了一个陪着母亲工作的孩子的无聊程度，还没等她走远，果果稚嫩的童音就出现在耳边。
　　“姐姐。”
　　李瑜不知道怎么向赵茵茵和钟玟解释，只好说你们先去吃饭，我等会就去找你们。
　　果果看上去还是那么小，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了之前看到她的时候那么整洁，显然孙小瑛的生活出了问题。
　　李瑜蹲下去将视线和她平齐：“你在这干嘛？”
　　果果指了指孙小瑛：“我陪妈妈工作。”
　　李瑜：“你不去上学吗？”今天并不是周末。
　　果果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她眼里浮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心疼：“妈妈不会坐车来这里，我打算教会她再去上学。”
　　看着眼前最多不超过六岁半的女孩，李瑜的心脏抽疼了一下，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夸赞道：“真棒。”
　　但是摸着摸着就摸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果果的头顶有一个不小的包，很明显是撞到了什么尖锐物造成的。
　　也许是她不自觉用的力气大了，果果皱着脸喊了一声疼。
　　李瑜连忙放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头怎么了？”
　　果果很快就接受了她的道歉，笑着说没关系。
　　李瑜又问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头是怎么了吗？”
　　果果眼睛里有害怕的神色，她凑在李瑜耳边小声地说：“是我舅舅砸的。”
　　“他为什么砸你？”
　　李瑜没想到孙小瑛居然还在照顾孙潇然，并且还让孙潇然误伤了果果。
　　“前几天我和妈妈坐车回去晚了，舅舅饿得不行拿杯子砸妈妈，结果没砸中，就落在我头上了。”她说完还叹息了一声：“真是倒霉。”
　　李瑜知道孙小瑛脑子不太好使并且很一跟筋，认定了的事坚决不改。但是李瑜还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孙小瑛孙潇竹姐妹俩受尽了虐待与不公，孙潇竹起了反抗的意识，但她宁可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废物弟弟砸伤也不肯离开他。
　　也许就是因为脑子不好使，所以她心里根本就无法形成反抗的意识，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
　　李瑜：“现在还和舅舅住在一起吗？”
　　果果点头。
　　“那爸爸没来接你们回去吗？”
　　果果歪着头想了一会：“来过，但是妈妈说要把舅舅一起接回去。爸爸不愿意，妈妈说她舍不得我，我就只好陪她一起啦。”
　　看来果果的爸爸还是思念女儿的，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虽然孙潇然是一个智障，离不开照顾，但是一想孙家父母宁可天天抱着一个智障哄，也不愿意疼爱自己两个还算正常的女儿，并且在长久的溺爱下，这样的智障居然培养出了颐指气使自己姐姐的跋扈性格。
　　想到这里李瑜就一阵恶寒。
　　孙小瑛固然固执愚昧，但是果果明显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李瑜决定帮她一把。
　　她拉着果果买了一个冰淇淋递给她。问道：“你想不想回家？”
　　果果沉醉的舔着冰淇淋，想也不想的点头。
　　“那你是想和舅舅一起回家，还是和妈妈单独回家？”
　　果果似乎很为难，孙小瑛总是给她灌输一家人的概念，让她觉得抛弃家人是不道德的。但是她又实在是害怕那个不会说话，不会自己吃饭，没有任何自理能力如同怪物一般的舅舅。
　　他饿了会打人，妈妈又瘦又小，经常被他推到在地半天爬不起来。他还经常拉的家里到处都是，害的妈妈工作那么累还要打扫房间。并且他还会经常毫无征兆的大叫，像野兽一样，吓得她不敢待在家里。
　　想了很久，果果终于开口：“我想和妈妈回家，不想再和舅舅住在一起了。”
　　小孩子的判断力都是依从本心的，李瑜觉得果果也是实在受不了孙潇然了。
　　“那姐姐教你一个办法好不好？”
　　“好。”
　　“你记得爸爸的号码吗，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把你接回去。就算妈妈来找你也不要听，就和爸爸在一起，时间长了妈妈自然会回来。”
　　果果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妈妈回来了，舅舅也会回来吗？”她真的很怕这个舅舅。
　　“那你就要和爸爸说你和舅舅呆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果果的爸爸很明显是舍不得女儿，听到孙潇然的暴力倾向就更不会同意了。
　　至于孙小瑛，那就让她在心里自己抉择到底是弟弟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了。可能只有等她吃够了苦头才会回来。
　　果果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虽然听说自己能回家很高兴，但是又避免不了担心如果妈妈也会去丢下舅舅一个人怎么办。
　　“那舅舅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呢？他不会做饭。”
　　就让他饿死算了，李瑜在心里腹诽。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爸爸会给舅舅找到吃饭的地方的。”
　　这下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果果轻松的松了口气，对她道谢：“谢谢姐姐。”
　　“那你知道我小姨在哪吗？这么多天了她都没给我们打电话，妈妈想她想的半夜躲在被子里哭。”
　　她也很想小姨，所以看到这个自称是小姨朋友的姐姐就过来问她了。
　　看着孩子纯真无邪的眼睛，李瑜眨了眨眼睛，用尽量自然的语气说：“你小姨在外地工作呢，说等多存点钱了就把你和你妈妈接过去玩。”
　　她还是不喜欢孙潇竹，但是看着孩子单纯的眼神，她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果果大大的眼睛里迸发出了灼热的光，她惊叫了一声：“真的？”
　　李瑜看着她惊喜过望的眼睛，点了点头。
　　果果兴奋的跑去和妈妈分享好消息，李瑜隔着老远也看到了孙小瑛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平平无奇的孙潇竹，是她姐姐心中最大的骄傲。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钟玟和赵茵茵的电话打了好几个，李瑜忙不迭的赶过去和她们汇合。
　　赵茵茵先是埋怨了她几句，随后又兴致勃勃的说：“我和钟玟商量着反正现在都没工作，不如我们先去旅游吧！”
　　李瑜回复着手机里的信息，把已经打出来的字删除了换成：我要和茵茵钟玟去旅游，你怎么安排呢？
　　沈寒星想了一下回复道：那你旅游结束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们也去旅游吧。
　　李瑜忍不住笑了，按下语音，抬头对着眼巴巴看着她的二人说。
　　“好啊。”

　　——全文完